絕響 第一回洛陽官道

    東漢末年,漢桓、靈二帝昏庸無能。先是朝中宦官、外戚專權,後是董卓暴戾,以致於百姓生靈塗炭,苦不堪言。

    這日,在從洛陽到長安的官道上,難民蜂擁而行、路邊浮草間的屍體堆里,不時傳來小孩的啼哭之聲。難民都是些老弱婦孺,年輕一點的,都被抓去充了軍。而在官道上的難民中,有一少年攙扶着自己拄着拐杖的老母正隨着難民向長安的方向而去。這一大股難民剛過去不久,一隊騎兵隨後便從洛陽的方向一路奔來,但是因為路上的難民很多,所以經常被擋住去路。

    這隊騎兵最前面那匹馬上身着黑披甲的軍官,正用銳利的眼神打量着路人,而他身後的一個士兵對着那些擋着路的難民吼道:「太師有令,凡今晚不能到達洛陽者,格殺勿論!媽的,還不快走,快滾開~~」那士兵說完,就用鞭子抽打那些難民。不一會兒,擁擠的人群便讓出了一條通道。這一隊鐵蹄過後,在路上掀起一陣土紅色的煙塵。

    這群馬隊剛走出了幾里路,領頭的那個軍官便勒住了韁繩,停在了剛才過去的那個少年身前,用手中的鋼矛指着少年問道:「你多大了?」

    那少年攙扶着自己老母並不打話,只是死命的瞪着這個軍官,那軍官將右手的鋼矛換到左手。右手拿過韁繩就向那少年當頭抽了下去,那少年的臉上頓時被抽出一條血痕。但他仍然還是緊握拳頭,死命的瞪着軍官,不過眼神里多了許多仇恨。

    「軍爺,峻兒還只有十二歲,不能從軍啊,他不懂事,求求軍爺開恩,我給軍爺額頭、我給軍爺額頭!」那位少年的老母趕緊擋在少年的身前,跪在地上一邊一個勁的磕頭,一邊求饒。

    那軍官並不搭理那老婦人,只是用鋼矛尖挑起了少年的下巴,又左右看了看少年的臉後,說道:「太師有令,凡年滿二七(14歲),皆應從軍報效朝廷,此人身長已過四尺,當二七有餘,奈何不去?」那軍官接着對後面的騎兵說道:「給我抓起來!」

    接着,他身後的兩個騎兵下得馬來,手裏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跟繩子,他們過來後就開始抓少年的手臂。那少年的老母趕緊站起身來,一邊伸出雙手擋在自己的兒子前面,一邊苦苦哀求那兩個士兵。那些士兵被少年的老母擋在身前,始終不好下手,其中一個用勁一推,那少年的老母便一頭栽倒在了路旁。那少年見母親被推dao後,大叫了一聲母親後,便拼命要掙脫兩人去扶老母。可始終被兩人抓住手臂而不得脫。那少年盛怒之下,一口咬在其中一名士兵的手背上。那士兵大叫一聲後見手背頓時現出了兩條血痕。大怒之下,一腳將少年踹出身前幾米遠的地方,然後兩個士兵都追過去拳打腳踢起來。那少年的老母掙扎着爬過去,擋在少年身前,之後便也被幾腳踢在身上。

    那少年被兩個士兵一陣痛打後,昏了過去。當兩人用繩子將他困住後,將繩子的另一頭交在了騎在馬上的軍官手裏。之後,軍官拖着被打暈後的少年漸漸遠去了。

    少年的老母口裏吐着鮮血,掙扎着向兒子遠去的方向爬行,後來口吐一股鮮血後,一頭栽在了一個土坑裏。之後,一群難民將她身上的乾糧和衣物一陣瘋搶後,將她推在了路邊的草叢中。

    那個軍官的騎兵小隊剛走了不到兩里地,便被一輛左邊輪子陷進土坑的馬車堵在了路上。那軍官看了看長安的方向,暗自着急起來。在前天,太師讓自己帶人放火燒了洛陽後,軀趕洛陽百姓務必於兩天之內全部遷往長安。可難民不計其數,照此情形,怕是到不了洛陽了。

    「媽的,馬車再不走,老子給你推野地里去!」那位軍官身後的一個士兵見馬車始終堵在路上,對着馬車吼叫道。

    「我看誰敢?」那士兵剛說完,便從車裏傳出了一聲略帶稚嫩但卻有些乾脆的女聲。隨即,馬車的窗簾便隨即打開之後,一個絕美的女子伸出了頭瞪着那個士兵。那女子約有十四五歲,長得一雙妙目,但眉宇間似有幾許英氣。

    那軍官看見那絕美女子後,趕緊下馬作輯陪笑道:「原來是蔡議郎千金到此,失敬失敬,你父安在?」議郎蔡邕在朝中素有才名,李傕道也不敢怠慢。

    「我還道是何人,卻原來是李傕將軍!昨日我父已去長安,我收拾細軟耽擱了!」原來車裏之人正是議郎蔡邕之女蔡琰。昨日蔡邕隨大隊人馬去長安之時,蔡琰卻隻身騎着快馬去與曹操作別,所以耽擱了一日。此時,只說收拾細軟敷衍過去了。

    蔡琰與曹操之事,當從曹操22歲那年說起。那年,同曹操之父曹嵩一朝為官的蔡邕生得一女,名曰蔡琰。曹操便跟着其父前去道賀,之後卻也無事。然蔡琰長到四五歲之時,乖巧玲瓏、聰明過人之聲名,卻已盛於朝中。再見到蔡琰之時,操已近而立,然而竟然驚呼道:「此女,當世絕難再有,吾生不逢時矣!」隨即痛惜不已。其父問其為何痛惜,操答曰:「吾若遲生數年,吾必效法武帝,將此女金屋藏之!」曹操之語,遂傳為佳話。

    蔡琰到了十二、三歲之時,東漢王朝已經是風雨飄搖。先是「十常侍」作亂,後是黃巾賊寇謀反。但蔡琰卻常隨其父蔡邕遊歷民間,有感於百姓困苦,便立志要除暴安良,所以常隨曹操遊獵練劍。後蔡琰聽旁人說起曹操當年之語,要效法武帝將自己金屋藏之。旁人還對蔡琰說曹操心懷不軌,讓其遠之。然而蔡琰不僅不以為意,竟然嘆曰:「吾若早生數年,便依了孟德!」此語傳至蔡邕耳中,他便不許蔡琰再去會曹操了。蔡邕倒是很喜歡曹操之才,但是他覺得兩人年齡相差太懸殊,不可亂了綱紀。之後,蔡琰便只得私下與曹操相會了。

    後來,蔡琰只聽說曹操刺殺董卓之事敗露後,向南巡逃去了。然而一月前,竟又隨着袁紹討伐董卓的數十路聯軍,過關斬將,一路殺奔洛陽而來。董卓眼見洛陽不保,便派李傕、郭汜燒了洛陽城後,盡驅洛陽之民數百萬口,前赴長安。是日,蔡琰得知此事,勸其父南投曹操。然蔡邕卻道:「聯軍雖多,卻顯雜亂,人心思變,必不可長久。況隨董卓事久,彼雖不仁,然吾棄之也是不義!」蔡琰只好藉故推脫,私下快馬去城外會曹操,所以耽擱了一日。

    昨日見曹操之時,他也勸蔡琰早作打算,然而蔡琰卻不忍離其父,所以別了曹操後,一路往長安而去了。沒想到,卻在這裏將車輪陷進了泥坑,進退不着。兩人客套了兩句後,李傕趕緊讓兵士下馬幫着把車推出了土坑。但是路上的近百萬難民太過擁擠,馬車實在不便,所以又走出幾里地後,李傕將騎兵的馬匹空出一匹後,讓蔡琰棄了馬車改騎馬匹了。

    蔡琰打發了車夫些銀兩讓他自各兒去了後,便上了馬。她這才發現李傕繩子後面拖着一個人,她趕緊勒住馬皺起了眉頭問李傕道:「李將軍這是怎麼回事。」

    「此人年過二七,卻不從軍!」李傕對蔡琰說道。蔡琰沒再答話,只是下馬後來到了那少年身邊,理開了少年臉上蓬亂的頭髮。

    此時,那少年已經甦醒,但臉上和身上卻已經是血肉模糊了。蔡琰見此情形,悲從中來,一邊替他解繩子,一邊說道:「李將軍也算是久經沙場的『英雄』了,奈何幾歲小兒也欺負起來了!」李傕皺起了眉頭,本想說些什麼,可他知道此女年紀雖小,卻才智過人,況且還有許多難民圍了過來,自覺理虧,並不言語。

    蔡琰把繩子解開後,將少年扶上了自己的馬背後,對李傕說了聲「李將軍告辭」後,便催動了馬鞭,絕塵而去了。她實在不想跟李傕一夥一同趕路,蔡琰知道李傕這傢伙是個地道的豺狼。李傕站在那裏愣愣的看着蔡琰騎馬而去後,手中的鞭子向那些圍觀的難民揮了過去打在了好幾個人身上,那些人頓時便散開了。他還不解氣,又吼道:「媽的,還不快趕路,老子砍了你們!」

    蔡琰載着那少年跑出了幾里路後,讓馬慢了下來,因為馬背上的這個少年顯然受傷極重,經不起顛簸。蔡琰餵了他一些水後,那少年又昏沉沉的睡過去了。而路上難民的看見身着一襲白裝的蔡琰後,有幾個人伸出手向她討要銀兩。開始她還給了他們些碎銀,可其他難民看見一個小女孩的身上竟然一下子摸出了許多碎銀後,都圍了過來,那情形幾乎是要搶光她的東西。蔡琰發現情形不妙,果斷催動了馬鞭奔到了前面去了,後來又有些人來討要的,但蔡琰卻不敢再給他們東西了。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洛陽方向的天空已經被城裏的火光映的通紅了,一股股升騰的濃煙在天空中顯得格外猙獰。而眼前官道兩邊,也已經是屍橫遍野了,草間還不時傳來小孩的啼哭之聲。蔡琰不禁悲從中來,她告訴自己,救眼前的這個人,已經是自己最大的能力了,天下蒼生所受的諸多戰亂,又豈是自己人力所能及的。蔡琰勒住馬韁繩下馬後,將包裹里的一件麻布衣服套在了身上,因為先前的那件白稠衣服太過顯眼了。穿上衣服後,她抬着那位少年,混到了路邊一些難民點起的火堆旁坐了下來。因為這裏離長安快馬至少還有半天的路程,所以只好先將就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蔡琰坐下後,心神卻不安寧。那些野草中的啼哭之聲一陣陣的傳到她的耳中、心中,她不禁呤道:「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飢婦人,抱子棄草間。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唯彼下泉人,喟然傷心肝……」其聲切切,草木為之含悲。那些難民聽到她的呤頌後,哭聲四起,使黃昏的野地里更顯蒼涼。過了一會兒,李傕騎着馬路過這裏時,聽見眾人的啼哭之聲後,罵道:「生死有命,再啼哭者,格殺勿論!」難民們之後便安靜了下來。但李傕並沒有認出蔡琰,說完後又去了別的地方了。

    那受傷的少年聽到蔡琰呤出此詩後,低聲問道:「姑娘可是認識家父?」蔡琰這才發現那少年已經醒了,但是還躺在那裏,聲音顯得十分單薄,顯然受傷極重。

    「你父是何人?」蔡琰不知道少年為何要問這樣問自己。

    「我父王仲宣,剛才聽姑娘呤我父之詩,故冒昧問之!」那少年躺在地上說道。

    「原來你是王粲的兒子,你叫什麼名字?你怎麼會流落到了這裏?」蔡琰問道。

    「我叫王峻,昨日亂軍之中與我父走失了,不料白天又被那軍官痛打,之後又與我娘走失了!」王峻並不知道,他母親已經死在了官道旁的荒地里了。

    「我沒見到你娘,我剛才確是在呤讀你父的《七哀詩》。家父常言,當世唯『才俊仲宣能與吾比肩!』,我也常看你父的詩句,但卻從未謀面。」蔡琰在家時,其父蔡邕很是推崇王粲(字仲宣)。

    「不行,我要回去找我娘,我不能丟下她!」王峻說完後,便掙扎着要起身。蔡琰趕緊去扶着他,可王峻掙扎了幾下後,口裏噴出一口鮮血,又昏了過去。蔡琰趕緊將他的頭支在自己的膝蓋上,慢慢餵了他一些水後,又仔細幫他擦着臉上的血跡。

    蔡琰看着王峻,尋思道:這傢伙還挺英俊的,要不是戰亂,他興許也和自己一樣,騎馬遊獵,好不快活。可過了一會兒,她又覺得自己好象不應該這樣想,後來雖然收住了心神,可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紅了起來。她覺得自己的臉上燙燙的,不過又想,反正火光也是紅的,那些人看不見自己的臉,也不必難為情。這樣想着,她又仔細看了看王峻,她想反正王峻現在睡着了,不知道自己在看他,多看看也無妨。可王峻因為失血過多,臉色顯得蒼白了許多,嘴唇已經開裂了。她趕緊又將水袋裏的水倒進了一片大葉子,慢慢餵給王峻喝着。就這樣又餵了王峻幾次水後,折騰了大半夜。後來蔡琰困的不行了,不知不覺的靠在了王峻的胸口就睡着了。

    王峻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他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睛時,只看到了一隻玲瓏的小耳朵帖在自己的鼻子上,一股清香傳到了自己的鼻子裏,聞起來十分受用。他眼睛漸漸清晰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頭軟軟的靠在一條腿上,而昨天救自己的那個女子靠在自己的胸前睡着了,她的頭髮也搭在了自己的臉上。他想推開這個女子,可一舉手才發現根本抬不起來,渾身疼痛異常,忍不住叫出聲來。那女子聽見了王峻的呻吟聲,醒過來後忙關切的問道:「你怎麼了?」剛說出這話來,蔡琰才發現自己正摟着這個人,好象還靠在人家胸口睡着了。一想到這層,臉上一下子紅通通的,一直羞到了後勁,她趕緊鬆手放開了王峻。王峻冷不防被放在地上,觸動了身上的傷後,呻吟了一聲。

    「真對不起,你看!我,哎--不說了!你怎麼樣了?」蔡琰又趕忙過去扶他,這樣一來,難免手忙腳亂的。

    王峻又躺回了蔡琰的懷裏,微笑說道:「謝謝你,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呢?」

    「我叫蔡琰!」蔡琰剛說出口就後悔了,自己怎麼會怎麼輕易就將名字告訴了這個男孩子,而且還是昨天才認識的男孩子。可又覺得自己不應該騙他,可又不知道為什麼不應該騙他。可話都說出來了,收也收不回來的。

    「原來是你呀,我小時候就聽父親說,蔡議郎有個十分乖巧的女兒叫蔡琰,還說她『乖巧玲瓏、聰明過人』沒想到卻在這裏見到了你。依我看,傳言未免過於失實了!」王峻說這話時,裝做很認真的樣子。

    「什麼,你--我救了你,你還這樣說我,我不理你了!」蔡琰說完後將王峻放在了地上,不過動作卻舒緩的多。蔡琰雖說頗有俠氣,但也因為自小其父過於寵溺,所以向來十分自負。王峻又被放在了地上後,怪聲怪氣的在那裏叫了起來,可蔡琰轉過頭並不理他了。蔡琰在想,剛才王峻竟然說關於自己的傳言過於失實,顯然是對自己有偏見。所以,說蔡琰不生氣倒是不一定的。

    「蔡姑娘的火氣未免太大了吧,我話都還沒說完呢!我的意思是傳言裏怎麼從來沒有人提到蔡姑娘還有一副俠義心腸呢!」王峻見蔡琰不理自己,趕緊說到。其實王峻出身名門,祖上王龔是漢順帝時的太尉,曾祖父王暢是漢靈帝時的司空,但父親王粲卻過於剛直。十常侍作亂時,他直諫聖上的不是。後來董卓專權後,又痛斥董卓殘暴。董卓幾欲殺之,幸得蔡邕力保,方免於殺身之禍,但仕途卻已經走到了盡頭。王峻的曾祖父在世之時,十分寵愛這個孫子,也養成了他的紈絝習性。雖然剛經歷變故,但遇到一個絕美女子與自己共處時,還是忍不住調侃兩句。

    「哼,原來我救了一個油腔滑調的傢伙,氣死人了!」蔡琰雖然嘴上這麼說,其實王峻誇她有俠義心腸,心裏很是高興。邊說,邊走到了王峻身前,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王峻動了動胳膊後,臉上顯出了痛苦的神色,但他還是說道:「應該沒傷到筋骨,你扶扶我,我站起來看看!」

    蔡琰本來又想罵他占自己便宜,可看王峻認真的樣子,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在胡思亂想。不過,還是猶豫着過去扶起了王峻。而王峻心裏正一個勁的傻笑。當蔡琰身上的幽香一陣陣傳來時,他又覺得不應該這樣占人家蔡琰的便宜,因為這小姑娘真的挺善良的,可再想想又覺得沒有什麼的,畢竟自己站起來真的很困難,也真的需要人扶着。

    「對了,我的馬呢?」蔡琰這才發現自己的馬不見了。她再看周圍才發現,那些難民也一個都沒影了,只有遠處草叢中的那些屍體。之後,她才知道不僅自己的馬不在了,放在身邊的盤纏也不翼而飛了。那裏面不僅還有些吃的,還有些路上用的銀兩。

    「你再仔細想想,是不是放錯地方了?」王峻也很是擔心。現在離長安還有好遠,就是騎馬也要走上半天的時間,而現在沒有了馬匹和盤纏,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特別是沒有馬匹,自己現在的狀況連站起來都困難,更別說趕路了。

    「糟了!一定是昨晚在火堆旁的那些人偷走了馬匹和盤纏,難怪他們一下子悄悄走了,都沒有通知我們一聲。」蔡琰是又氣又恨又可憐那些人。蔡琰琢磨着,他們至少應該給自己留點盤纏才是啊,怎麼會一點也沒有留呢?

    「對了,我母親呢?我得回去找他!」王峻想起了昨天走散的母親,他並不知道母親已經死在路上了,他說着又要往回趕。

    「你是不是瘋了,你母親肯定已經去了長安了,那邊的官道上只有屍體!」蔡琰拉住他說道。王峻聽到『屍體』二字時,心裏一驚。他趕忙自言自語的說道:「對,對,我母親肯定去了長安了,那我們去長安找她,我們走!」王峻說着,便要往長安的方向去。蔡琰卻沒有動,只是扶着王峻的手臂愣愣的看着長安的方向。

    「我們走快走啊,走快點興許還能趕上我的母親!」王峻見蔡琰不走,忙說道。但此時長安方向的官道上已經沒有了活着的人影了,王峻這才發現兩人要趕上難民是不可能了。兩人被困在了從洛陽通往長安的官道上了。蔡琰嘆了口氣後說道:「我們現在到這附近去看看有沒有村子,先落腳,等你傷好點了,我們再趕去長安。」王峻看着空曠的官道和兩邊的些零星散落的屍體,感到頭暈了起來,順勢就要靠在蔡琰身上。這倒不是他裝的,而是整整一天沒有吃東西,還受了重傷的緣故。

    「你可別暈啊,你得支撐着走走,我可背不動你。」蔡琰說的倒是實話,現在她勉強攙扶一下王峻還可以,要是他再昏過去,那自己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蔡姑娘,我能行,我們走吧!」王峻使勁搖了搖頭,堅持着說道。之後,兩人朝官道邊不遠的村莊裏慢慢蹣跚着過去了。此時,午後的烈日讓他倆的汗浸透了衣服,而洛陽方向的濃煙仍然在一大股一大股的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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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洛陽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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