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御花園內。
「緩過來了?」太皇太后張氏看着滿臉笑容的朱祁鎮問道。
「嘿嘿,孫兒本來也沒事。」朱祁鎮拿起一個糕點,放在嘴裏大口的嚼着。
看着眼前充滿活力的孫兒,張氏暗暗放下心來。「這就是命啊,誰讓你出生在皇家呢。」老太太暗道。
「皇祖母,內閣的擬的條陳您看了嗎?」朱祁鎮吃完糕點,拍拍手,拿起溫熱的手巾擦了擦手道。
「哎,老傢伙,他倒是輕省了。」
張氏嘆息一聲,鬆開了一株怒放的牡丹,回身走進了亭子坐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出神。
過了一會,朱祁鎮才開口道,「皇祖母,楊士奇畢竟是四朝老臣,諡號內閣和禮部擬了幾個,您要不要過目看一下?」
侯寶彎着腰,雙手呈上一本奏疏。
老太太看了看眼前的奏疏,嘴唇動動,「人死了,還要那些虛名幹什麼,你自己看着辦吧。」
說罷,張氏起身,慢慢踱出了御花園。
「皇祖母…」朱祁鎮快走兩步,想寬慰幾句,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傳旨給內閣,楊士奇的諡號就定文貞吧。另外特賜晉一品光祿大夫,蟒袍一件隨葬其身。並命當地官府刻石記碑。」
「是。」侯寶領命躬身傳旨去了。
朱祁鎮最終還是賞賜了楊士奇「文貞」的諡號,而且還晉他為一品光祿大夫,賜蟒袍隨葬,這規格不得不說非常之高了。大明朝開國至今,還沒有哪個文臣能得賜蟒袍隨葬的,朱祁鎮也算是補償了楊士奇這一輩子盡心輔佐四代君王的功勞了。
當日,禮部的人帶着聖旨便南下江西了,隨行的人當中,還有兩個錦衣衛的番子…
不知不覺,端午節到了。
宮中有品級的太監宮女都穿上了五毒艾虎補子蟒衣,宮中各處都懸掛了艾草和菖蒲,用以驅邪避災。
而朱祁鎮則是帶着人來到了東苑校場,他要在這裏進行兩場活動:射柳和擊球。
射柳,源於宋時的遼國,當初是一項體現個人箭術的軍事競技比賽,武士們彎弓搭箭,瞄準自己想要得到的柳枝,射斷柳枝後還要在柳枝落地之前拿到柳枝,非常考驗一個人的箭術水平。
此後的金國、宋朝以及元朝射柳都極為盛行。到了明朝,這項運動越來越娛樂化,甚至改為將鵓鴿裝入葫蘆中,懸掛於柳樹上,射手射中葫蘆,鵓鴿不受傷而能應聲飛出者獲勝。《明實錄》有記載,洪武二十四年端午節時,朱元璋還興致勃勃的去富貴山觀看射柳活動。
到了永樂時代,由於朱棣自己騎射的本領極高,他不但熱愛射柳,還非常鍾愛擊球。所謂的擊球,就是馬球運動。和明代後期演變成設立球門,讓參賽者逐個擊入球的觀賞性運動相比,永樂時代的擊球還有攻防之分,具有相當強的對抗性,朱棣還曾專門賦詩一首:忽聞有詔命分朋,球先到手人誇能。馬蹄四合雲霧集,驪珠落地蛟龍爭。—《端午賜觀騎射擊球侍宴》。朱祁鎮的老爹朱瞻基也是個馬球高手。
由於這一次是朱祁鎮登基以來的第一個端午節,他打算普天同樂,因此讓文武群臣、四夷朝使和京師耆老都聚集在東苑觀看比賽。而參賽雙方也抖擻精神,準備各展所長。
由於朱祁鎮平日經常跟着侍衛們練武射箭,身體素質練的不錯,但是他沒打算自己下場親自射柳,一是因為自己箭術確實一般,二是老太太特意叮囑了,只准他觀看,不讓他下場。
朱祁鎮百無聊賴的看着射柳活動,心中不禁感慨起後世的端午節,賽龍舟、廟會、舞龍舞獅等等,還有好多好看的小姐姐……
「皇兄。」小財迷朱祁鈺湊了過來,手裏拿着一個小孩用的弓箭,樂呵呵的看着朱祁鎮。
「二弟,你會射箭?」朱祁鎮笑着問道。
「皇兄不要小看人,我已經練了一年多了,不信,我現在射給你看。」說着從背後的箭簍里拿出一根特製的短箭就要射,侯寶趕緊擋在朱祁鎮面前,如臨大敵。
「侯胖子,你什麼意思?」朱祁鈺氣哼哼的說道,眼睛不時的瞄着侯寶腰間的荷包。
「二殿下,奴婢怕您傷了自己。」侯寶彎着腰笑呵呵的說道。
「你起開,擋着皇兄看我箭術了。」,說着眼睛餘光又瞥了瞥侯寶的荷包,轉怒為喜道,「皇兄,光射箭多沒意思,要不您來點彩頭如何?」
朱祁鎮怎能不知道這小子的意思,站起身道,「好,你說吧,要什麼彩頭?」
朱祁鈺賊兮兮看了看侯寶,「皇兄,如果我能射中柳樹上的葫蘆,你就把他的荷包賞給我如何?」說罷,指着侯寶說道。
侯寶一陣無語,自從在公主府被這小子訛了一次之後,朱祁鈺隔三差五就帶人在乾清宮附近堵侯寶,被堵了幾次之後,侯寶也學聰明了,荷包里就只裝些銅錢。之後朱祁鈺見侯寶沒有油水可撈了,也就沒在去堵他。
今天這小子提前打聽過了,侯寶的荷包里有不少錢,所以他覺得自己發財的機會又來了。
「你要是射不中怎麼辦?」朱祁鎮問道。
「額…射不中,我把這支弓輸給皇兄。」
侯寶眼角跳跳,感情這小子裏外里都不想吃虧,一支小桑木弓,能值幾個錢。
「弓朕不要。」朱祁鎮笑着說道,「不如,你把你舅舅送你的那把彎刀給我如何?」
「啊,」朱祁鈺心有不忍,那把彎刀可是他舅舅從一個胡商手裏花三百多兩買回來的,刀鞘上鑲滿了各色寶石。
「怎麼,二弟輸不起?」朱祁鎮故意激他。
「誰說我輸不起,皇兄莫要小瞧人。」朱祁鈺的小臉漲紅,氣呼呼的說道。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開始吧。」
說罷,朱祁鎮對着一旁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會意,悄摸的走到了柳樹後面。
朱祁鈺站在柳樹下,看着系在樹頂的葫蘆,邁開弓步,搭弓瞄準,定了定呼吸,「嗖」的一聲,就在箭頭馬上射到柳枝時,柳樹晃動了一下,箭射偏了。
朱祁鈺愣怔怔的看着柳枝上的隨風蕩漾的葫蘆,喃喃自語道,「不應該啊。」
「二弟,你輸了哦?你那把彎刀大哥是讓侯寶去拿,還是你差人送過來。」朱祁鎮笑呵呵的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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