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劍絕塵 第四十七章 引火燒身(3)

    唐靖雨心下對南宮雁很是同情，柔聲道：「不知在下能幫小姐做甚麼？」

    南宮雁雙目一亮，破涕笑道：「人家就知道你不會看人家往火坑裏跳而不管。」

    唐靖雨暗道自己不會是引火燒身吧，只得硬着頭皮說道：「到底如何？」

    南宮雁心情大好，輕描淡寫的說道：「也不用你做甚麼，爹要比武招親，你把那些不懷好意的傢伙通通打倒就可以了。」

    「甚麼？」唐靖雨叫道：「當着天下群雄，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南宮雁正容道：「人家可不是同你鬧着玩！」

    唐靖雨為難道：「可是，在下一人之力，又怎會把其他人通通打倒，就算打倒了，在下又如何自處呢？」

    南宮雁笑道：「你道甚麼人都能上場嗎，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弄不好小命就搭上了。所以，你只要把最後的勝者挑落馬下就成了。」換了一副幽怨的表情，南宮雁接着說道：「放心，人家不會纏着你不放的，只要你最後取勝，剩下的事交給人家好了！」

    唐靖雨遲疑道：「大小姐真的有把握？」

    南宮雁嬌嗔道：「唐靖雨，本小姐有沒有騙過你呢？」

    唐靖雨終於搖頭道：「好像沒有。」

    南宮雁笑道：「這不就得了。」就勢抱住唐靖雨一隻胳膊，搖着撒嬌道：「你就答應了人家吧，好不好？」

    唐靖雨無奈道：「那說好了，到時你自己收場！要是在下失手，你也別抱怨！」

    南宮雁心花怒放，喜滋滋說道：「那是自然，你可真好！不打擾你了，人家走哩。」說完起身飄然去了。

    南宮雁去後不久，岳昭坤、紀玉嬋和羅虎敲門進來，齊齊瞧着唐靖雨。唐靖雨見三人神情古怪，忙訕訕說道：「快請坐！」

    紀玉嬋撇嘴道：「那個小姐好美的！」

    唐靖雨尷尬道：「別誤會，我和她真的沒甚麼！」真是越描越黑。

    岳昭坤問道：「靖雨，那不會就是南宮大小姐吧？」

    唐靖雨苦笑道：「不是她又會是哪個？」

    紀玉嬋恍然道：「難怪呢，她來幹甚麼？」

    顯然岳昭坤和羅虎也對這個問題有興趣，三人齊齊目視唐靖雨，靜等下文。唐靖雨支吾道：「她……她讓我上場比武！」

    「甚麼！你答應了？」三人齊聲驚呼。

    唐靖雨搖手道：「不是那個樣子的，她只是讓我把參加比武招親的對手擊敗！」

    三人奇道：「那還不是一樣？」

    唐靖雨尷尬道：「不是，南宮雁答應到時由她來收場！」

    岳昭坤笑道：「靖雨，恐怕有些不大妥當。」

    紀玉嬋笑道：「這有甚麼不妥當呵，唐大哥歡喜着呢。」

    唐靖雨失笑道：「你這丫頭，也來打趣大哥。大哥也是沒有法子，知不知道，讓一個女孩子流淚，自個心裏會流血的。到時再作計較吧。」

    翌日上午，有堡丁導引，群豪齊齊湧向南宮堡的東北角，那裏有一個圍牆圈成的近百畝的演武場。

    唐靖雨一行七人走進演武場時，只見少幫主南宮玉和副幫主慕容秋在演武場大門處迎候與會的各路豪傑。唐靖雨沖慕容秋抱拳一禮道：「慕容老伯可好。」

    慕容秋微微頜首，南宮玉已迎上來笑道：「唐世兄這麼給小弟面子，定要留下來多盤桓幾日才好。」不知道的見了南宮玉這麼歡喜的一副神情，定要以為兩人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全然不知南宮玉恨不得將唐靖雨挫骨揚灰才好。

    唐靖雨揶揄道：「世兄專函布達，何況江湖盛傳小弟與會，言之鑿鑿，先聲奪人，小弟不來，豈非不識抬舉？」

    南宮玉怔了一下，方笑道：「世兄說笑了。」說完回身吩咐道：「帶唐少俠前去！」

    今日演武場彩旗招展，正北是一座氣勢恢宏的樓台，左邊一面杏黃旗上書「南宮」兩個斗大篆字，右邊一面繡着金龍的黑旗，「天龍幫」三個金字龍飛鳳舞。門樓正面兩根立柱各懸一副紅底泥金聯，左首是「天道永昌」，右邊是「龍騰四海」。正面橫批「開幫大典」。下面設着祭台，祭台上一個口徑足足三尺的紫金香爐。兩廂各站九名守衛，一色簇新的紅衣勁裝，目不斜視，很是齊整。

    台下雖然大致劃定了各個門戶幫派的位置，不過，一眾江湖豪傑，怎會那麼守規矩，知交好友或心儀的對象湊到一起，本就不很容易，於是乎，或執手而談，或嘻笑而語，抱拳作揖躬身擁抱亂成了一鍋粥。當然，江湖名門大派，自顧身份，全然不同於一般草莽英雄，烏合之眾，大都在熱忱中保持矜持，不失風度。

    唐靖雨一行到來的時候，引起了強烈的騷亂。一路行來，群雄熱情的招呼之聲不絕入耳。先是丹鳳幫的美艷如火的幫主和一眾女弟子，本來就是全場矚目的焦點，偏偏不怎麼答理眾人，此刻恍若見到了親人，「靖雨」，「唐少俠」叫做了一團，讓一眾豪傑既羨慕又嫉妒。紫鳳好不容易擠到唐靖雨面前叫道：「唐大哥，菲姊姊呢？」

    唐靖雨搖頭苦笑，還來不及說話，長河幫的幫主關天行、軍師祁非凡等一行擁了過來。關天行「哈哈」朗笑着介紹「犬子」關耀威。關耀威人如其名，濃眉大眼，身軀傲岸，對唐靖雨執禮甚恭。祁非凡這才上來見禮，唐靖雨捉起祁非凡的一隻手搖了搖，意味深長的說道：「祁兄，久違了！」然後特意回身介紹道：「這是關洛一刀岳兄。」

    祁非凡不禁肅然起敬，抱拳道：「久仰岳兄大名！」

    岳昭坤早已打量祁非凡多時，抱拳還禮道：「靖雨多次提過祁兄，只盼早日領教高明！」

    祁非凡本是天分極高的人，早見岳昭坤亦步亦趨的緊隨唐靖雨身後，又瞧了一眼俏麗的小嬋和精神抖擻的羅、丁、梁三人，再回味一番岳昭坤暗含的話意，已然完全明白。只匆忙間丟下一句「有空詳談。」崑崙派玄機道長同師弟玄元和其他幾位崑崙道士已走了過來。

    唐靖雨忙抱拳道：「道長好！」

    幾位道長齊齊揖手還禮，玄機笑道：「小施主越發精神，可喜可賀。」說着，略略壓低聲音又道：「只希望小施主早日成行崑崙。」

    唐靖雨笑道：「晚輩承諾過，自然會如約前往。」

    接着丐幫的傳功堂長老蒲青河帶着幾個弟子迎了上來，唐靖雨慌忙躬身施禮，蒲青河拉着唐靖雨笑道：「靖雨，你小子愈發出息了。」蒲青河本是寡言之人，少有開玩笑的時候，此際顯然心下歡喜。

    後面幾個丐幫弟子這才與唐靖雨見禮，唐靖雨慌忙還禮，一眼瞥見最後面一張熟悉的面孔，忙招呼道：「蘇兄！」

    蘇瑞在這十餘個丐幫弟子中位份最低，見唐靖雨招呼，忙躬身再施一禮。蒲青河笑道：「蘇瑞已調到我丐幫傳功堂了。」

    唐靖雨笑道：「恭喜蘇兄，上次有勞蘇兄了。」

    蘇瑞躬身道：「弟子份內之事，唐少俠不必客氣！」唐靖雨上次終南求醫求助於丐幫金陵分舵，舵主蘇瑞應付得法，很得幫主古亦凡賞識，所以升為六袋弟子，調入總舵傳功堂，這次得以跟隨長老蒲青河前來赴會。

    右前方氣氛比較沉靜，正是武當和少林的駐地。一個相貌清矍的老道，正同少林新出任羅漢堂住持的悟靜大師低聲交談。身後的和尚道士氣色平和，垂手不語。

    唐靖雨見悟靜大師和那老道抬頭含笑迎候自己，忙搶前一步，躬身施禮道：「見過大師和道長。」

    悟靜雙掌合什笑道：「小施主免禮。」

    那老道揖手還禮，然後笑着再上下打量唐靖雨。悟靜笑道：「這是清雲道長。」

    清雲道長是武當掌門清凡的師弟，名氣雖不如掌門響亮，一套武當兩儀劍法卻非常老道，不在掌門人之下，唐靖雨忙再施一禮，笑道：「晚輩早慕道長大名，今日實在是幸會。」

    清雲揖手笑道：「小施主客氣，剛剛老道與悟靜大師還說，小施主領袖群倫之日不遠矣！」

    這話出自武當清雲道長之口，分量自然不同旁人，亦可見清雲和悟靜對唐靖雨的推許和寄予的厚望。唐靖雨急忙遜謝，不過沒有見到蕭一鴻，心下也有些失望，問道：「道長，一鴻可好？」

    清雲道長笑道：「一鴻也非常惦念他的唐大哥，只是因為掌門師兄督促的緊，忙於練功，所以沒能前來。」

    今日恁大的演武場，瞧來有些雜亂，實則壁壘分明。東面是少林、武當為首的各大門派、以及丹鳳、長河幫等隱然與南宮漸為敵的幫派。而西邊則是追隨南宮漸的黃河幫、形意門等門戶幫派、黑道的梟雄、以及蜀中葉家、洛陽小溫侯方天化等親友心腹。尚有一些態度曖昧的幫派亦在此列。

    唐靖雨所到之處，氣氛熱烈，受到的禮遇，實非一般幫主、掌門所能比擬。緊隨其後的紀玉嬋興高采烈，而羅虎、丁良和梁鐵城則是熱血沸騰，深感與有榮焉。而南宮漸的陣營里，自然是又氣又妒，比如葉慎花、中原三傑等人，本是天龍幫的好日子，卻讓這小子出盡了風頭，怎不讓人氣惱。

    後面又是一陣騷亂，幾乎吸引了當場全部的目光。人叢中一行數人，在南宮玉的陪同下緩緩行來。為首的是位年約雙十的女子，生的面似桃花，目似秋水，眉不畫而彎，唇不點而紅。着一身緋紅色緊身褶裙，益發顯得肌膚欺雪，國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