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偶有雨絲划過,非常的愜意,夜幕徐徐拉開。用過了一頓素席,眾人困意上涌,或躺或倚或打座,紛紛歇息了。這邊房裏亦是如此,許是趕路太辛苦,加之風吹雨淋,曉婉首先睏倦了,同楊明山、朱雀道了安,瞟了唐靖雨一眼,起身回房,沒忘了抓起隨身的寶劍。楊明山實在支撐不住,在老叫化和唐靖雨的勸說下,也在榻上躺下了。老化子跌坐一邊用功,丐幫的內功自成一派,老花子練功的姿勢亦和常人不同,半躺半倚,兩隻手疊加置於腹部,呼吸絕無,幾已進入龜吸之境。唐靖雨盤膝坐好,做每日必修的功課。窗外萬籟俱寂,遠處偶爾會有一兩聲蛙鳴傳來,轉眼到了定更時分。
唐靖雨只覺心血不寧,思緒慌亂,總是難以入定,疑心是傷勢所致,不知何時才能盡復功力,刻下還有許多大事要辦,不由心底有些着惱,這正是練功之大忌,搞不好會走火入魔。寂然不動的老花子適時睜開雙睛,輕喚一聲「靖雨」。
唐靖雨緩緩睜開雙眼,搖了搖頭。老花子伸手拍了拍唐靖雨的後背,輕聲問道:「怎麼了。」
唐靖雨苦笑一下,道:「亦不知怎麼了,總覺得心緒不寧。」
老花子盯着唐靖雨端詳片刻,忽然道:「老哥我亦覺不太對勁,那個智能前倨後恭,好生令人奇怪。」說到這裏,唐靖雨心頭電光閃過,忽然激泠打了個冷戰,忍不住驚呼道:「不好。」這一聲不禁老叫化色為之變,就連酣睡已久的楊明山亦驚醒過來,骨碌坐了起來,茫然的注視着唐靖雨。
唐靖雨急道:「進寺院時聞到一縷奇怪的香味,當時我以為是燃香的味道,該死,是我疏忽了,那或許是一種名貴的脂粉的香味,應該是從智能身上散發出來的。」一個和尚身上散發出女人的脂粉味道,不用說也知這意味着甚麼。
老花子喃喃道:「原來智能是個花和尚,這個賊禿…」話沒說完,又被唐靖雨驚呼聲打斷:「糟了,曉婉…」唐靖雨抓起身邊寶劍一躍而起,一腳踹開房門掠了出去,老花子也急了,身形如箭般竄出,緊隨唐靖雨而去,楊明山雖然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隱約也知道曉婉處境不妙,抄起金刀追出,老化子和唐靖雨的身影尚隱約可見。此時房門大開,一個窺伺已久的身影狸貓般溜進房內,四周略一打量,迅速翻查楊明山睡過的床榻,可惜並沒找到楊明山須臾不離身的那小包裹。黑影閃出房外,向着楊明山消失的方向掠去。
原本鐵中棠安排有兩人值夜,如此動靜卻蹤影皆無,唐靖雨心裏越發着急,幾個起落來到曉婉歇息的房間,這時老化子也疾速掠到。曉婉的房裏漆黑一片,唐靖雨屏息靜聽,裏面毫無聲息,抬手輕扣房門,仍然沒有反應。唐靖雨此時反倒沉下心來,回首與老化子對視一眼,略一點頭,老花子早已移步窗前守住。唐靖雨抽出寶劍,提聚功力,用力推門,門並沒有鎖,一推即開。唐靖雨一個箭步進到房內,外面是一個套間,裏面是臥室,臥室床上被褥宛然,枕邊橫放曉婉的配劍,而曉婉卻已不知去向。老化子和楊明山都已進來,此時楊明山面如土色,顫巍巍向前兩步,哆哆嗦嗦拿起了曉婉的寶劍。
那曉琬尚是一個天真爛漫未經世事的姑娘,功夫雖差強人意,江湖經驗卻是絲毫皆無。以此清白女兒身卻入了豺狼之手,後果想都不敢想。不說楊明山如五雷轟頂,就是唐靖雨和老叫化也是憂心如焚。悔之悔一時大意,不想六根清淨之地,反倒會藏污納垢。唐靖雨恨不得把智能賊禿碎屍萬段,方能消心頭之恨。老叫化急忙安慰楊明遠幾句,唐靖雨卻二話不說,提着劍就奔了出去,老叫化怕唐靖雨會有閃失,急急拉着楊明遠追隨。
唐靖雨出了房門就疾奔方丈室,這是傍晚時分早就觀望過的地方。老遠就見一個身影從門裏溜出,四下一打量,一眼瞧見了疾奔而來的唐靖雨,這一下吃驚不小,那身影轉身斜向東南方掠去。雖是影影綽綽,唐靖雨一眼也辨出正是智能。唐靖雨大喝一聲「賊禿,站住。」徑直追趕,智能惶惶如喪家之犬,提聚全身功力,發足疾奔。
唐靖雨使出「飛雲縱」身法伏高竄低,緊追不捨,奈何唐靖雨功力並未盡復,不免心有餘,力卻不足。那賊禿智能仗着地勢熟,繞過正殿,眼見快要竄到院牆邊了,智能心下竊喜,出了院牆,一頭扎進叢林裏,就是神仙也不易追到。智能正高興,忽然斜刺里閃出一人,輕煙般掠到,雙手成爪形如同鬼魅般直襲智能雙眼,嘴裏喝道:「賊禿,哪裏走。」正是老花子朱雀。
智能身手也算不弱,禿頭一偏,一掌揮出,打算擋開後,藉機遁走,可惜老化子技高不止一籌,使的本是虛着,智能一着格空。心叫不好,半邊身子一麻,被老叫化「無影手」擊中背部命門和陽關兩處大穴。智能頓時委頓於地,癱軟如泥。唐靖雨和楊明山也已趕到,看到老花子擒住了智能,稍稍放下心來。
老叫化一把提起智能,來到仍然亮着燈火的正殿。正殿香案兩邊,點有兩盞長明燈,燈火昏暗,映照的本來慈眉善目的佛像卻添了一份陰森之氣。老花子把智能擲於地上。
楊明山再亦忍耐不住,上前喝道:「枉你披了一身家裟,卻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楊明山越說越氣,上前提起智能衣領,左右開弓,給了智能兩個大嘴巴,打的智能嘴角流血。那智能倒是個狠角色,吐出一口血水,一臉獰笑。
老花子大怒,一把提起智能,喝道:「睜大眼睛看看,老叫化是誰?」
那智能圓睜雙眼,嘴裏迸出兩個字「朱雀」。
老叫化「嘿嘿」道:「知道就好,我老叫化還有一個外號叫『鬼手佛心』,老花子的『分筋錯骨手』,還從沒有人消受的起,就是鐵打的金鋼,老花子也讓他化作百練繞指。」老花子笑嘻嘻的述說着,智能卻感覺毛骨悚然,眼中露出慌亂之色,老叫化眼裏自然不揉沙子,距離既近,燈光雖暗,卻依然看得清楚,冷然道:「看來佛爺打算嘗嘗我鬼手的滋味了,嗯,是打算自己說出來呢,還是等老花子來問!」
智能額頭開始見汗,老花子不理,伸手抓住智能脈門,內力稍吐,智能整條右臂頓時有酥麻之感,智能本來就是色厲內荏,享樂慣了的身子其實嬌氣的很,受不得半點痛苦,本來還想拖延時間等來救星,此時被老花子連比劃帶恐嚇,唯恐苦痛加身,到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就慘了,說不得也只好先顧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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