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深處。
無盡的幽暗昏沉中。
一條條血色溪流不斷流淌,卻是詭異地自下而上,向着一座白骨山巔匯聚而去。
沿途之中。
不知道有多少低階鬼物和鬼奴聚集在溪邊,貪婪地大口吞咽那如血水一般的液體,根本不知道停歇。
漸漸的。
那些鬼物便如醉酒一般,一個個東倒西歪,暈頭轉向,紛紛一頭栽進了溪流之中。
眨眼之間。
便被盡數溪流化去,成了血水的一部分。
而眨眼之間。
又有新的鬼物補充了上來,似乎根本意識不到這麼做的後果。
如此往復循環,幾乎沒有終止。
白骨山巔上。
一條血河奔流不停。
無盡的血水自山巔傾瀉而下,轟鳴聲不斷,如同一掛血色瀑布,盡數落在了下方的骨池之內。
骨池之內。
血水翻滾,煞氣騰騰,血腥味沖天。
骨池正中心。
一座高大的白骨王座懸浮在此,骨池內的血水倒流而上,與王座相連,遠遠看去,如同一面血紅色的披風!
正是紅河鬼君!
靜靜坐在王座之上,他一動不動,眼中兩道紅光不斷閃爍,似在觀察面前的血色瀑布。
隨着時間的推移。
他似發現了什麼,眼中的紅光越來越濃郁,也越來越不穩定。
「又少了……」
一聲嘆息過後,眼中紅光一轉,他突然看向下方的骨池。
嘩啦啦!
血水翻滾中,一道妙曼的身形自池底一躍而出,瞬間來到了王座面前。
「拜見君上!」
聲音里隱隱帶着欣喜和興奮之意。
身姿有多妙曼。
長得就有多嚇人。
周身上下,沒有丁點的皮膚,儘是一片片鮮紅的筋肉,蠕動不斷,而頭顱之上,同樣沒有五官
,只有幾個黑漆漆的窟窿。
鬼三娘!
「三娘。」
紅河鬼君笑了笑,「感覺如何?」
「多謝君上厚愛!」
鬼三娘欣喜道「三娘傷勢已經盡復,而且實力也強了不少!」
「這只是個開始罷了。」
紅河鬼君依舊是那副溫和的語氣,「給你的獎勵,遠不止於此,稍後我便跟他們幾個說一說,你且耐心等待便是。」
「多謝君上!」
鬼三娘心中狂喜。
她自然明白對方口中的獎勵是什麼。
拋開那些老牌鬼君。
她若是成功進階,會成為鬼域明面上的第十個……鬼君!
亦是真正的核心!
「君上。」
按下心中的欣喜,她試探道「三娘畢竟資歷太淺,若是其餘幾位君上不同意……」
「資歷?」
紅河鬼君淡淡道「活得比你久,便要比你先進階?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人族有句話。」
「老而不死是為賊。」
「活得越久,實力越強,心思反而越不純粹,膽子反而越小,遠不如你們這些新生的鬼王有魄力!」
「資歷一說!」
「腐朽,迂腐,愚蠢!」
說到這裏。
他眼中紅光一閃,又是看向鬼三娘,道「立了功,就要尚,犯了錯,就要罰,三娘,你說對嗎?」
「是!是!」
鬼三娘心裏一跳,差點沒當場露餡。
通敵,背叛,出賣……這些都是什麼罪?
她有點不敢想了。
「不必擔心。」
紅河鬼君淡淡道「在本君這
里,進階,憑的是本事,憑的是功勞,而不是誰活得久,誰的資歷深!」
「知會他們一聲。」
「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同意不同意……他們說了不算!」
鬼三娘心裏又是一顫。
說話如此霸道的紅河鬼君,她還是第一次見,她有些好奇,對方會用什麼辦法說服其餘八位鬼君。
「三娘。」
正想着。
卻聽紅河鬼君話鋒一轉,又開口道「你覺得這血瀑跟你來時比,有什麼區別?」
鬼三娘一愣。 ??
卻不知他為何有此問。
下意識回頭,見那血河滔滔,磅礴中帶着沖天的煞氣,和她來時一模一樣。
「慢了。」
紅河鬼君嘆了口氣,「這血瀑與鬼池相連,亦能映照出泉字碑法則的情況。」
「相比你來時。」
「這血瀑的下落速度,慢了萬分之一。」
萬分之一?
鬼三娘不解道「君上,這有什麼問題嗎?」
以前。
紅河鬼君可沒跟她說過這些。
「這證明。」
紅河鬼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徐徐道「泉字碑的法則,又被吞噬了萬分之一!」
「換句話說。」
「這段時日之內,有數百個界域脫離了泉字碑的控制,徹底消失在了鬼域!」
鬼三娘神情一震!
數百個!
短短十數日之間?
這怎麼可能!
以往的情況,就算擺渡人拼了命,想要造成這麼大的成果,至少也得十年。
可如今……
就算是擺渡人傾巢而出,也絕難做到!
除非……
是臥底乾的!
沒來由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了這個念頭,她突然有點慌
了。
「君上。」
她顫聲道「那為何您不出手阻攔?」
「哦?」
紅河鬼君的聲音裏帶着戲謔之意,「你緊張什麼?」
「三娘……只是擔心鬼族的未來。」
「放心。」
紅河鬼君安慰道「我鬼族,一時半會還倒不了!」
「你知道的。」
話鋒一轉,他突然看向遠處,淡淡道「鬼域雖然遠比不上人族的疆域,可也不小。」
「更何況。」
「那些界域多如牛毛。」
「便是我,一時間無法精準鎖定出事的界域位置,不過剛才麼……已經能確定幾分了。」
「是……」
鬼三娘心裏帶着最後的希望,問道「是……哪裏?」
「不遠。」
陡然間!
紅河鬼君眼中紅光大盛,落在了鬼三娘身上,語氣有些冷,「就在三娘你的領地!」
鬼三娘傻了!
方才有多高興,此時便有多麼絕望。
完了!
我這內奸,當到頭了。
這是她第一個念頭。
一定是他!肯定是他!絕對是他!
這是她第二個念頭。
「君上!」
她不甘心就此被顧寒坑,瘋狂自救。
「之前那個十號擺渡人說,要對我族發動一場突襲,會不會是這個原因?」
「……」
紅河鬼君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鬼三娘知道。
對方這是懷疑自己了。
紅河的性子她很了解,會懷疑白骨,也會懷疑她,哪怕她的藉口再完美!
「君上!」
她突然跪了下來,悲聲道「三娘對鬼族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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