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涎水不斷滴落,口中不斷發出低吼聲,眼珠子裏冒着綠光,這些猛獸像是餓了三個月一樣,朝着兩大一小三人緩緩逼近過來。
哇的一聲。
嬰兒似受到驚嚇,啼哭得更厲害了。
對視一眼。
那對夫婦也哭了。
「這……這……」
婦人嚇得六神無主,抹着眼淚道:「不是說這條路是最安全的嗎?十年都沒有猛獸出沒,可……可……」
「蒼天啊!」
男子看了一眼嬰兒,更是一臉的悲憤,仰天咆哮了起來:「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啊……」
「造孽的不是你,是他。」
冷不丁的。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
誰?
兩夫婦一愣,頓時朝聲音的來源處看了過去,正好看到一個身形佝僂,面容蒼老的老道從密林中走了出來。
說也奇怪。
老道一出現,嬰兒的啼哭聲瞬間停了,那些猛獸也頓時收起了獠牙,乖得跟貓咪一樣,蜷縮起尾巴趴在了地上。
「散了吧散了吧。」
老道隨意擺擺手,上千隻猛獸一溜煙消失在了密林深處。
這一幕。
看呆了兩夫婦。
「把他給我吧。」
「這孩子,跟老道我有緣。」
老道來到婦人身前,看着這個剛滿月的小嬰兒,滿臉的感慨之色。
懷中。
小嬰兒不哭不鬧,也是瞪着兩隻黑不溜秋的大眼睛看着他。
不知為何。
婦人非但沒有一點不舍,反而一臉的解脫。
剛要把嬰兒遞出去。
卻突然被一旁的青年攔住。
「道長。」
他欲言又止道:「你,認真的?」
「當然。」
「不反悔?」
「不反悔!」
「道長啊!」
婦人也似想到了什麼,一臉認真道:「有些話,我們得跟你說清楚。」
「什麼話?」
「道長,看這裏。」
身旁,青年指了指自己寒酸的穿着,滿是補丁的長衫,認真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
老道瞥了他一眼:「破破爛爛,滿身補丁,你是個叫花子!」
青年:「???」
「不瞞道長。」
婦人苦笑道:「我夫君他家族……原本是京都首富。」
一句話。
似觸動了青年的傷心事,他一把心酸一把淚,講起了自己的過往曾經。
他的家族。
的確是某個人間小國的超級豪族。
可……
這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自從他的妻子身懷六甲之後,家族生意一落千丈,幹什麼賠什麼,短短几個月,財富縮水了足足九成!
「族裏人說。」
「是因為這個沒出生的孩子天生不祥,敗壞了家族的氣運,便把我們趕了出來。」
「我原本不信。」
說到這裏,青年一臉的痛苦絕望:「可離開了家族,我準備做點小生意,次次賠得精光,血本無歸,我養了一群牛羊,還沒長大,就死得一隻不剩,尤其是這次……」
說着。
他看了看四周。
「這條路上,明明十年都沒有猛獸出沒,可我們一來……嘶!!」
想到剛剛被上千隻猛獸包圍的情景,他頭皮發麻。
人倒霉到了一定程度。
喝口涼水都能塞牙縫。
可他覺得,他不只是喝水,他連呼口氣兒都能噎得半死!
「不只是這樣。」
夫人看了看懷中的嬰兒,抹着眼淚道:「這孩子剛出生不到半個月,差點噎死了三次,險些被狼叼走了四次!要不是夫君看得緊,現在都……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不奇怪。」
老道感慨道:「這孩子衰神轉世,霉運附體,掃把星托生,你們要是再晚來一段時間,怕也要被他給剋死了。」
原本。
兩夫婦還有一絲不舍,可聽了這話,送瘟神一樣把嬰兒塞到老道懷裏。
對視一眼。
二人腦子裏幾乎生出了一個同樣的念頭。
問題不大!
我還年輕!
再生一個!
「去吧。」
老道接過嬰兒,隨手一指,漫不經心道:「往前走五十里,一場潑天的富貴等着你們,自今日起,這孩子也跟你們沒有瓜葛了。」
二人走後。
老道仔細端詳着懷中的嬰兒,眉頭緊鎖,一時間想不明白,這枚冥印是如何到自己手裏的。
「罷了。」
「一切,自有緣法。」
想不通,他也不再多想,輕輕將嬰兒舉過頭頂,輕聲道:「這倒霉孩子,跟老道我,果然緣分不淺!」
「罷了罷了。」
「老道我身死道消,門人弟子一個不存,孤身走到今日,倒也有些寂寞了。」
「自今日起。」
「你,便是老道我的徒弟了!」
沐浴陽光。
嬰兒似是十分享受,樂得咯咯直笑,手舞足蹈,小短手不住地撥弄老道的鬍鬚,盡顯親昵之意。
小鳥一顫。
他還順道給了老道一份拜師大禮——一泡童子尿。
「哈哈哈……」
老道樂得鬍鬚顫抖,心情大暢:「好徒兒,好徒兒啊……」
……
天上一日。
地上一年。
大夢道場內的時間流速,全由老道一念操控,自是和外界時間流速不同。
落千小界外。
無垠虛寂內。
鳳瀟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看着手中的衣角,她拼盡了全力,用盡了一切辦法回想,卻根本不記得先前到底發生了何事。
悄無聲息間。
一滴晶瑩的液體落在了衣角之上,也將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下意識摸了摸臉頰。
看着指尖上殘留的那一顆晶瑩的淚珠,她神色有些惘然。
我,哭了?
落淚的同時。
一股難以言喻,她從未體會過的心痛感也隨之浮上心頭。
她明白。
她遇到了一個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可如今……
她把他弄丟了。
紫裙微微一晃,她身形隨即消失在了無垠虛寂內。
她不知道顧寒是誰。
可她決定,要把顧寒找回來,哪怕踏遍諸天萬界,踏遍虛寂的每一個角落,也一定要找到他!
時光不斷流逝。
一轉眼,已是十餘年的時間過去。
這期間。
她幾乎走遍了每一個她叫得上名字的界域,不斷向人打聽,東荒在哪?北境是哪?鳳梧院,又是何處?
可沒人知道答案。
相比十年前。
她早已出落成了一個傾城絕世的大美人,氣質也越發冰冷,越發地生人勿進。
除此之外。
她的腰間,還多了另外一樣東西。
一隻酒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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