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愷撒得知了他們是要去進攻極樂館,而繪梨衣也會同行,立刻心中大喜。
這簡直就是歪打正着,雖然炸不了輝夜姬的主機了,但趁着蛇岐八家和猛鬼眾火拼,定是能找到機會把繪梨衣劫走的。
可路明非卻面色陰沉,思緒有些雜亂。
如果只劫走繪梨衣的話,他相信自己和愷撒是能做到的。
可那就意味着,櫻井小暮,還有那些「鬼」,都要被放棄。
路明非不是什麼聖人,他同情「鬼」因為天生血統帶來的枷鎖,但也不認可其中大部分人的想法和犯下的罪行。
但他更不想讓赫爾佐格的計劃成功!
而且很多「鬼」其實血統不穩定只是天生的,但後天的心理並非什麼十惡不赦的暴徒,他們都是被赫爾佐格誘導着走上不歸路的。
也許,其實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現在夏彌剛好也不在,路明非有些不確定,靠自己和愷撒,能否做到?
路明非和愷撒隨着大部隊來到極樂館前方的山丘上,周邊十二輛油罐車已經停好了,正在朝着山下傾瀉着洪流般的燃油。
四面山頭都藏滿了執行局的幹部,他們像是隱藏在林間的黑鳥,風衣如黑羽在獵獵狂風中展開。
極樂館已經亂作了一團,不斷有人四散奔逃而出。
執行局幹部們攔下了每一個人,檢查確認不是「鬼」後方才放行。
而混在其中意欲趁亂逃走的「鬼」,無一例外都被執行局幹部們就地圍殺。
剩下的「鬼」們知道逃不了了,於是全部躲藏在極樂館裏,意圖做最後的頑抗。
可源稚生只是坐在山頭上默默抽着煙。
他甚至都不用指揮執行局幹部們冒險攻進去,只要他把火機點燃後丟進下方的燃油里,整個極樂館都會化作火海。
但他沒有,他只是邊抽着煙,邊安靜的聽着。
山澗里那座朱紅色閣樓里,有人在婉轉的歌唱着:
花開呵,終將凋零
天本無情
浮華匆匆,都付幻夢
你看那凡間塵歡總被無常弄
「下方唱歌的,應該就是龍馬了。身份已經確認,櫻井家的女兒,櫻井小暮,是極樂館的經理。」櫻在背後拿着文件夾說。
烏鴉和夜叉扭動着身子,似乎在做準備運動。
「知道了。我下去看看。」源稚生起身道。
烏鴉和夜叉聞言險些閃了腰,櫻更是立刻躬身勸阻道:「少主!不可!您是統帥,現在只要下令即可!」
烏鴉和夜叉也是急忙說:「少主,雖然他們已是困獸,但誰知道會不會在屋子裏藏着什麼炸彈之類的東西?您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們切腹十次也不夠啊!」
「世界上,能威脅我的怪物,大概也不會委身在猛鬼眾里。」源稚生擺擺手說,「她歌唱的很好,唱的是坂東玉三郎的《楊貴妃》。我只是好奇,那歌聲里的思念,是對誰?」
「也許就是王將或者龍王。」
看到源稚生進入了極樂館,藏在隊伍里的愷撒和路明非對視一眼,都認為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繪梨衣在哪?
路明非是親耳聽到宮本志雄和源稚生都說,繪梨衣也會跟隨而來,而留在繪梨衣身邊的正是那個人渣赫爾佐格的替身——橘政宗。
一想到此刻那個人渣也許正以「父親」的身份在「關心」、誘騙繪梨衣,路明非就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人渣,把槍塞進他嘴裏然後清空彈夾!
愷撒悄然釋放了鐮鼬,這片山澗的地形和氣流讓他的領域範圍得到了增幅,足以覆蓋整個包圍極樂館的山丘。
雖然繪梨衣不會說話,但她身邊的橘政宗會。
只要確認橘政宗的位置,就等於確認了繪梨衣的位置。
路明非感覺喉嚨越發的乾澀,他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額角隱隱可見跳動的青筋,藏在背後的手握緊成拳又放開,不斷的重複着,掌心早已滿是汗水。
好不容易,他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很快,他就要見到那個思念了整整三年的女孩了。
之前聽夏彌說起過,三年裏繪梨衣出落的越發美麗,似乎還長高了些。
總之,根據夏彌的描述,繪梨衣已經出落成了一個漂亮可愛的大姑娘了,穿着巫女服時端莊的真像是侍奉神明的聖女,但那眼神依舊純真無邪,讓人看到就忍不住心疼。
就連陳墨瞳都忍不住感嘆:「眼睛那麼漂亮的姑娘,怎麼就看上你路明非了啊?」
搞得路明非那幾天晚上,盡做些春意盎然的美夢。
但最重要的是,繪梨衣似乎也很想念路明非。
其實路明非一直以來最害怕的就是被繪梨衣忘了,雖然這三年來他一直都在努力變得更優秀,更強大,但他和繪梨衣真正相處的那七天裏,他還是和前世一樣的廢材。
而且,他們僅僅只相處了七天。
繪梨衣是沒有前世記憶的。
路明非真的不敢確定,這短短七天的同行,能否抵得過長達三年的分離?
還好夏彌告訴了他答案,那個女孩,一直都在等他。
「我來了,我來了。繪梨衣,這次我不會遲到了!」路明非磨着後槽牙不斷地微微踮腳,心跳不自覺的劇烈起來。
嘭!
愷撒猛地拍了一下路明非的後背。
「你的心跳聲和打雷似的。我理解你的迫不及待,但越是這種關鍵時刻,越要冷靜。」他看着前方,低聲說。
路明非立刻點點頭,深深呼吸。
「找到了。方位就在源稚生他們那座小山丘的後面。」愷撒低聲說。
路明非的心跳又止不住的開始如雷般轟鳴。
愷撒無奈的輕笑,隨後衝着身邊其他執行局的專員打了個手勢——一路上,他竟然只靠偷看,就已經把執行局的作戰手勢學得七七八八了。
隨後愷撒帶着路明非繞向源稚生他們那邊。
此刻,櫻、烏鴉、夜叉,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在下方的極樂館,而路明非兩人走的光明正大,一路上愷撒還不停的和樹上的風魔家精銳用手勢交流着,那演技渾然天成,甚至都有執行局幹部朝他們鞠躬示意
「翻過這個小坡,應該就能看到你小女友坐的車了。」愷撒低聲說。
路明非咬着嘴唇,再次深深的吸氣。
然而鐮鼬的領域裏,愷撒突然探聽到了一陣嘈雜的爭吵聲以及廝殺聲!
緊接着,周圍執行局幹部的耳麥里都傳來了橘政宗的怒吼聲:「全體注意!有埋伏!」
「繪梨衣遇襲!第二小隊全體覆滅!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下一刻,整個山丘里突然多出了接近三百多個心跳聲!
隨着玻璃試管落地碎裂的聲音響起,這些心跳聲變得愈發沉重和健壯,有的甚至堪比一頭奔跑的蠻牛!
喊殺聲驟起,數不清的黃金瞳從執行局幹部們的身後亮起!
一輛黑車猛地自山丘下方躍起,穿過油罐車就朝着下方極樂館裏衝去。
「怎麼回事!?那是繪梨衣小姐的車!?」烏鴉大驚。
「政宗先生?政宗先生!怎麼回事?!」櫻按着對講機大吼。
「極樂館裏也有埋伏!稚生有危險!我和繪梨衣去支援他!你們立刻組織反擊!快!」橘政宗的吼聲從耳麥里傳來。
櫻立刻將文件夾拍在烏鴉胸口道:「按照預定的B方案執行!我去支援少主!記住,絕不能在少主沒撤出之前點火!」
烏鴉和夜叉甚至來不及阻止,他們抬頭時只看到櫻的西裝套裙和白襯衫都飄落在了燃油里,而一身黑色緊身衣的櫻已經狂奔到了山下。
只不過,緊跟着櫻的還有兩道身影!
「那兩人是誰?!」夜叉疑惑地大吼。
「不管了,先安排重組防線!絕不能讓他們衝過來把火點燃!」烏鴉大吼。
山下那兩道身影,自然就是路明非和愷撒。
「那車裏就是你的小女友,我們衝進去!」愷撒掏出沙漠之鷹大喊。
「混蛋!混蛋!混蛋!又只差一點!又是你,赫爾佐格!」路明非帶着咬碎鋼鐵般的怒意嘶聲道,「我一定要殺了你!」
兩人正準備跟在櫻身後突入極樂館,誰知下一刻一道巨大的黑影撞碎了極樂館的紫銅大門橫飛而出!
是那輛帶着繪梨衣的車!
路明非還來不及衝過去就被愷撒拉走,滾到了一旁的立柱後面躲着。
「繪梨衣!」路明非驚怒交加,就欲起身。
「她不在車裏!」愷撒立刻拉住他,「但情況比我們想像的更糟糕!」
極樂館中,負傷的櫻被源稚生拉到身後,而橘政宗和繪梨衣也被他護在了身後。
二樓高台上,櫻井小暮還穿着那件絢爛的十二單在歌唱。
但她的觀眾除了源稚生幾人,就只剩下了滿大廳的死侍!
這裏簡直就像是異形的巢穴,滿地都是暗青色鱗甲覆蓋的蛇尾在爬行,它們匍匐在地,卻高昂起頭,森然扭曲的人臉上流淌着貪婪和慾念,黃金瞳如幽暗的鬼火。
仿佛有一位僧侶正伴着櫻井小暮的歌聲敲打着什麼奇怪的樂器,在場眾人,包括源稚生都沒聽過這種詭譎的聲調。
但繪梨衣卻出乎意料的失去了戰鬥力,整個人都蜷縮着身子瑟瑟發抖,甚至一度到了雙眼失神,幾近昏厥的程度!
源稚生清楚,繪梨衣絕不可能被這麼些死侍嚇到,她如此反應定然和那奇怪的聲音有關!
可源稚生找不到聲音來源,在他耳朵里,就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同時且整齊的敲打着那東西。
更何況,他現在也不敢妄動,那麼多死侍的包圍里,就算是他,要保護身後這幾人安全無恙,也是困難重重!
「抱歉稚生,我沒想到他們竟會有這麼詭異的手段!是我把繪梨衣和你都帶入了危險之中!」橘政宗按着腹部的傷口,沉聲道,「我理當切腹謝罪。」
「好了老爹,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源稚生冷聲道。
那些死侍就像有人操控一樣,並不急於進攻,它們只是環繞着源稚生幾人,不斷的如毒蛇般吐杏。
「你們竟然研究出了操控死侍的方法!真是可怕!」橘政宗看向樓上的櫻井小暮道。
櫻井小暮也終於唱完了,她委身嫵媚的笑着回答:「這位就是橘政宗先生吧?其實您猜錯了,我們沒有掌握操控死侍的方法。」
她看向繪梨衣,眼神有些奇怪:「是那個女孩的血統,讓這些貪婪的傢伙不敢靠近而已。但若是她一直處於這種虛弱的狀態,那麼很快,她就震懾不住這些怪物了。」
「這麼說來,你要逃,就只能趁現在了。」源稚生說。
「逃?不,逃不了的,今夜進入極樂館裏的所有人,都會是死侍們的食物。我也不例外。」櫻井小暮笑着搖搖頭,「我研究出的這些怪物,不會放任哪怕一個食物在它們面前逃走。」
「你說,是你研究的?」橘政宗冷笑一聲,「是王將吧!那個亡靈!惡鬼!」
「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不過,能以我一條賤命,換前任和現任兩位大家長高貴的命,我已經滿足了。」櫻井小暮壓低了身子,像是蛇一樣把嬌柔的身軀靠在走廊護欄邊。
「是很不錯的殺局,可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下來而不是在山上點火?」源稚生問。
「我猜不到。但,如果這些死侍吃掉了我,它們也就會自發的衝出去,繼續覓食。總之,大家長總會見到它們的。」櫻井小暮輕聲說。
她看着源稚生,眼神嫵媚而撩人,眼底卻似乎藏着深情。
可源稚生卻覺得,櫻井小暮是在透過自己,看另外一個人。
突然,繪梨衣抱着頭,低聲抽泣起來。
周遭死侍像是被着抽泣聲徹底激活了身體裏的嗜血和慾念,它們不再觀察和等待,紛紛亮出利爪,張開佈滿利齒的大嘴,朝着源稚生幾人撲了過去!
「是很不錯,但要殺死一位皇,卻是不夠!」源稚生冷聲低喝,童子切出鞘,同時眼裏像是閃過金色的狂雷!
整個極樂館在瞬間巨震,那是因為一道無形的領域壓迫着所有死侍陷入了地板里!
它們逼迫以額頭觸地,雙手撐在前方,渾身骨骼發出駭人的爆響聲!
二樓的櫻井小暮也被壓迫在地,她雙腿彎曲交疊躺在地上,姿勢透出一股攝人心魄的嬌媚,但臉上卻顯露出淒楚痛苦的神色。
她大張着嬌艷紅唇,可飽滿的胸口卻像是被千鈞重的山嶽壓迫着難以起伏,只能像一條擱淺的人魚,不斷地發出撩人且短促的呼吸聲。
「是言靈·王權啊!」櫻井小暮喘息着開口,隨後俏臉痛苦的扭曲起來。
剛才硬撐着開口,導致她的橫膈肌和胸肌等肌群拉傷甚至斷裂。
她甚至連呻吟都做不到,因為王權重力的壓迫,她無法自由的張開胸廓呼吸,而且內臟在這股巨力的壓迫下紛紛移位,就連心跳也變得艱難起來。
裝着紫色藥劑的試管從她手心滾落,她已經無力飲下這管藥劑了,況且,就算飲下藥劑,她也絕不會是源稚生的對手。
重力壓迫下,櫻井小暮大腦逐漸缺血,視野模糊起來,下方那持劍如閒庭散步走過死侍群的身影,在她眼中恍惚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您終於回來啦。」她笑着閉上眼,眼角留下一道混合着血的淚痕。
源稚生幾人靠着王權的壓制,不斷地收割着無力反抗的死侍們。
橘政宗持刀沖在最前方,他悍勇的像是戰神,不斷將死侍斬首,每一刀都用盡了全力,因為他知道,一旦源稚生維持不住王權,那麼所有人都會死!
王權一旦崩潰,就意味着源稚生也會陷入言靈的反噬而失去戰鬥力。
只剩他和櫻的話,是不可能衝出去的。
青紫色的血管已經爬滿了源稚生清秀的臉,就像在他臉頰上紋滿了詭秘的龍蛇,他手持童子切和千鳥緩步走在死侍群里,每一次看似隨意的揮刀,都一定會斬下一名死侍的頭顱。
櫻則一邊護着繪梨衣,一邊用大口徑的西部守望將附近死侍爆頭。
短短半分鐘裏,他們就合力殺掉了絕大部分的死侍!
最後剩下的死侍全都擠在一個包廂里,橘政宗幾人是故意把它們留到最後的,因為它們太集中了。
橘政宗從身後掏出了一個方形的黑盒子——這是特製的水銀崩解彈,是精煉硫磺炸彈的縮小版本,爆炸半徑不過二十米左右,但繼承了精煉硫磺炸彈的特性,爆炸時會釋放出大量精煉硫磺和水銀霧氣。
他設置好時間,隨後一把將炸彈扔進了死侍群里,接着大吼:「所有人,朝門口撤!」
源稚生終於泄了口氣,王權的領域也在此刻徹底崩潰!
他看向二樓那道單薄的身影,欲言又止。
「稚生,來不及了,而且就算救了她,她恐怕也會想辦法自盡而不給我們拷問出情報的機會!不值得!」橘政宗扛起源稚生就跑。
櫻則背起繪梨衣緊跟在後。
他們才剛剛起步,精煉硫磺炸彈就立刻爆炸,狂風席捲中,水銀蒸汽狂涌而出卻又立刻如銀色的雪一般沉降。
那包廂里的死侍們渾身被水銀覆蓋,發出悽厲的慘叫聲!
大門近在眼前!
下一刻,一條長尾從天而降,勒住了源稚生的脖頸!
最令他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有死侍藏在某個角落,沒有被他們發現!
時間太過倉促,這是難以避免的意外,因為源稚生維持領域的時間有限,所以幾人根本不可能有時間,一間一間搜查所有包廂。
橘政宗咆哮一聲,放開了源稚生,隨後轉身拔刀騰空而起!
他頂着死侍的利爪將古刀送入了那懸在房樑上的死侍的眼睛裏,可自己也被死侍的利爪刺穿了大腿!
「老爹!」源稚生大驚,反手拔出千鳥,一刀插入了死侍的咽喉。
隨後他竟是再度進入了龍骨狀態,咆哮着揮刀,將那死侍一刀梟首!
「老爹,你怎麼樣!?」源稚生扶住橘政宗,滿臉焦急的問。
「還好不過你什麼時候做到的?」橘政宗臉色寡白,卻帶着欣慰笑着問。
從來沒有過先例,源稚生竟然在釋放且保持了那麼久王權領域後,能在那麼短時間裏再度恢復戰鬥力。
「早就在訓練了,自從和『芬里厄』交手之後。」源稚生臉色依舊慘白,但黃金瞳的光卻熠熠生輝,「雖然能強行再打一會兒,但時間也不多了。下一次,可能會直接昏厥,必須趁着現在,衝出去!」
他回頭喊道:「櫻!你護好繪梨衣!跟緊我!」
櫻沉默着點點頭。
當!當!當!
奇特的聲音再次響起。
帶着公卿面具的男人從二樓走了出來,他跨過生死不知的櫻井小暮,站到了護欄上,發出嘶啞而讓人惡寒的聲音:「要去哪啊?尊貴的,皇。」
「王將!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橘政宗陡然瞪大了眼睛,破音咆哮起來。
「留下來談談吧,留下來談談。邦達列夫同志,我們也很久沒好好說過話了。」王將敲打着奇特的梆子,沙啞的笑聲讓人一陣陣的反胃。
下一刻,讓橘政宗和源稚生幾人更加驚駭的事情出現了,地下室傳來詭異騷動,數不清的死侍再度順着樓梯爭先恐後的爬了出來!
而且門外,竟然也有死侍在堵截!
以源稚生的血統,他不用無線電也能聽到上方山丘上激戰的聲音,聽起來戰況十分膠着,他們恐怕是指望不上烏鴉、夜叉下來救援了,甚至——烏鴉和夜叉能不能撐住都很難說!
之前在戰爭里,蛇岐八家佔據了絕對優勢,以近乎碾壓般的姿態粉碎了猛鬼眾的勢力,他們如龍般殺伐果決,已經把猛鬼眾徹底逼入了死地,今日就是那絕殺的最後一擊。
然而,源稚生沒想到,儘管他和橘政宗已經籌謀良久,看似已經無限接近勝利,卻在這最後一戰,最後一刻,局勢會突然的完全逆轉!
蛇岐八家反而被逼入了覆滅的絕境裏!
「看來,我以為已經把內奸都剷除了,卻還是漏掉誰。」源稚生低聲道。
橘政宗咬着牙,似有些猶豫的低聲說:「本來出發前就該告訴你,但我還是想派人去再確認一下」
源稚生一邊警惕着死侍以及那個詭異的男人,一邊低聲問:「什麼意思?」
「犬山家今天,家主和上層人員全部失聯。出發前,我派去玉藻前打探情況的人到現在都沒有消息。」橘政宗說。
「我知道了。」源稚生垂眸道。
他突然將兩把刀插入地面,隨後一把抓住櫻問:「帶上政宗先生,能跑得動嗎?」
櫻輕輕點頭。
「總是那麼瘦,以後多吃點,在我手下幹活,就不用遵守那些忍者的陳舊規矩了。」源稚生摸了摸櫻的頭,隨後暴喝一聲:「跑!」
死侍群驟然啟動,可下一刻卻再度被壓迫於地面!
王權,二度爆發!
而是,是在源稚生有意識的情況下,二度爆發!
源稚生猛地噴出一口血,七竅間都留下醒目的血痕,可他卻杵着刀仰頭咆哮:「我是蛇岐八家第七十四代大家長!繼承了天照命的源家家主——」
「源,稚生!」
「今天!誰也不能在我面前起身!除非——我死!」黑色風衣如鳥羽展開,他杵着刀的背影像是戰旗或是頑石般堅不可摧。
卻又像是一個,爬上鐵絲網孤寂眺望遠方的,瀕死的象龜。
王將卻似乎沒有被王權影響,依舊站在原地,卻也愣住了,停止了敲打梆子。
他緩緩偏頭,看着金剛怒目般咆哮的源稚生,發出了低啞的笑聲:「咯咯咯。」
王將緩步走向前,每走一步,骨骼都會發出令人牙酸的崩裂聲!
他不是沒受到影響,而是在憑着怪物般的體質在硬扛着王權的領域前進!
一道身影從源稚生身後衝出——是橘政宗!
他咬牙切齒的握着長刀殺向王將,竟是借着王權領域的影響,一刀刺穿了王將的心口。
「帶着稚生,跑!」橘政宗怒吼着扭動刀柄,隨後推着王將沖向死侍群中!
「老爹!?不——不!」源稚生崩潰的咆哮,可他卻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第二次王權的爆發,會完完全全的把他榨乾,這三年的隱秘訓練里他嘗試了好幾次,幾乎每一次都會把自己搞到幾乎休克。
有一次甚至心跳都暫停了三分鐘。
好在,每一次訓練,他都有櫻陪在身邊。
對了!
「櫻!櫻!你在哪?」源稚生大吼,瞳孔開始變得渙散,視線也模糊了起來。
王權領域逐漸開始波動。
直到一雙微涼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櫻快把老爹」他還沒說話,就被扛了起來。
櫻把他丟進了門口那張之前繪梨衣坐着的車裏,隨後脫下了源稚生的上衣,擦去了源稚生臉上的血跡。
「你要做什麼?你要」櫻沒說話,只是躬身。
源稚生想要伸手去拉她,卻恍惚間觸碰到了櫻的肋下。
櫻悶哼一聲。
源稚生震驚的瞪大了眼,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剛剛觸碰到的櫻的肋骨,已經完全斷裂變形,甚至塌陷了!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從突進來後,櫻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
因為她在進門被死侍傷到時,恐怕肺部就已經被斷裂的肋骨刺破了,別提說話了,她怕是一開口就會嘔出血來!
就算是混血種的體質,這種傷也可能是致命的!
可櫻卻不聲不響的一路和他們並肩戰鬥,甚至一直背着繪梨衣在奮力狂奔。
就算是經過嚴酷錘鍊的忍者,恐怕也沒有幾人能夠做到這一步!
這已經完全超越了櫻血統和訓練能提供的支持,源稚生難以想像,到底是什麼信念支撐着櫻一路走到了這裏!?
「你要做什麼?你要做什麼!?」源稚生想要拉住她,卻越發的無力起來。
王權領域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他的血液喚起了死侍們深深的衝動和欲望,已經有大半死侍頂着搖搖欲墜的領域站了起來。
櫻將那件染血的襯衫抱在懷裏,像是在保護一件珍寶。
她猛地咳出幾口血,隨後終於開口了:「輝夜姬,啟動,把大家長帶回源氏重工。」
這輛車只是普通的本田改制,但不僅車身防彈,而且還搭載了岩流研究所最新的智能主板,可以直連輝夜姬,必要時候可以讓輝夜姬遠程遙控啟動和駕駛車輛。
繪梨衣被櫻放在了後座,可她剛剛關上門卻立刻被人絞住了脖子。
陰森的面具從櫻耳後彈出,他嘶聲道:「這個女孩,必須留下。」
「停車,輝夜姬,把車的動力系統徹底鎖死。」
剛剛點火的車竟然熄火了!
車裏的源稚生只能隔着車門,看着櫻不斷掙扎,卻無力掙脫,那雙星辰般的眼眸逐漸失去了光彩。
他曾經總覺得櫻像是一隻有些呆呆的小燕子,只是餵了她些吃食,她就心甘情願的降落在了自己身邊。
可源稚生從未想過,這隻燕子也有凋落的一天。
王權領域徹底崩潰。
死侍們暴起,朝着櫻和那張黑車撲來,宛若飢餓的凶獸之潮。
就在此刻——
嘭!
一聲槍響,王將半個腦袋被徹底轟飛!
森冷如厲鬼般的聲音從角落裏傳來,那人舉着槍一步一步的踏出陰影,臉如怒龍般猙獰。
「你今天,誰也留不下。」
路明非說着,再次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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