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尊,韓閥.....就這麼沒了?」丁晟忍不住道。
魏長樂接過蔣韞遞上來的茶,笑道:「韓閥?似乎朔州門閥此番也沒有幾個能活下來。」
蔣韞嘆道:「謀反乃是滿門抄斬的大罪。韓煦、韋康安和蔡子明都參與其中,這三家與朔州諸多世家都有親眷關係,這三家若是被定為謀反之罪,其他家族或多或少也都會被牽連進去。」
「要死很多人。」魏長樂也是感慨道。
丁晟緊張道:「堂尊,如此大案,牽涉甚廣,到時候不會牽連到山陰這邊吧?」
「縣丞,山陰有堂尊在,絕不會有事。」蔣韞卻是笑道。
這話說的時候,其實也沒有太足的底氣,無非是在給魏長樂戴高帽。
魏長樂自然是明白兩人心思,問道:「你們說實話,朔州可有親眷?」
兩人對視一眼,都顯出尷尬之色。
魏長樂自然明白,這兩人能在山陰為官,若說上面沒有任何人脈,他是斷然不會相信。
無非是靠山實力較弱而已。
「儘管放心。」魏長樂哈哈一笑,道:「你們是我的佐官,天塌下來,我給你們頂。我若是連你們都保不住,這縣令也就白幹了。」
這話一說,兩位佐官長出一口氣,幾乎是同時跪倒在地。
「起來!」魏長樂一手扯起一個,「你們的為人,我也清楚,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輩。雖然此前迫於馬靖良的淫威,尸位素餐,但好在沒有為虎作倀,僅此一點,我自然會保你們。」
兩位佐官起身,一臉感激,甚至眼圈都已經泛紅。
到了如今,兩人當然都已經知道這位年輕縣令的能耐。
馬靖良坐鎮山陰多年,真正的土皇帝,山陰無人敢惹。
韓閥乃朔州百年門閥,根深蒂固,那是跺一跺腳朔州都要搖晃三下的存在。
可是轉眼間,卻都煙消雲散。
兩人心裏都知道,無論是誰,最好不要成為魏長樂的敵人。
從魏長樂踏進山陰之後,但凡與他敵對的力量,都是在短時間內就萬劫不復。
「堂尊,馬靖良的屍體被運走了。」丁晟想到什麼,忙道:「馬氏來人了,什麼都沒說,昨日直接走了。」
魏長樂笑道:「他們沒有找你們過去詢問?」
「沒有,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蔣韞道:「崔富還在獄中,他們也都沒過問,就那麼走了。」
丁晟皺眉道:「堂尊,這不是什麼好事。卑職以為,他們將兇手確定為堂尊,一時間也拿不出什麼證據,所以乾脆什麼都不問。但凡他們覺得馬靖良之死與堂尊無關,就一定會調查到底。」
蔣韞點頭贊同:「正因為他們認定了是堂尊所殺,所以才隱忍不發。」
「據卑職所知,馬存坷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丁晟眉宇間滿是憂慮,「他越是隱忍不發,就越表明他心存怨恨,遲早要報復。」
魏長樂哈哈一笑,似乎對這個話題並無興趣,只是道:「兩位,山陰毒瘤摘除,咱們接下里的事情還是不少。雖然有了糧食幫助不良窟的難民度過這個冬天,但這也只是權宜之計,不良窟的改造迫在眉睫。」
「堂尊的意思,我們都清楚。」丁晟感慨道:「不良窟棚戶眾多,凌亂不堪,這要是發了火,後果不堪設想。改造不良窟,建造房舍,讓難民有房子可住,這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事情。」
蔣韞道:「要改造,先要拆遷。首先要在城外搭建帳篷,將幾千人暫時遷出去,保證他們吃喝無憂,這就是一項大工程。爾後再對不良窟進行拆建,如今天寒,無法進行,最快也要等到開春之後。」
魏長樂自然也知道這樣的工程不是短時間內完成,點頭道:「我明白,先要妥善規劃。」
「侯文祖的一萬兩銀子已經入庫。」蔣韞道:「不良窟的改造,需要的銀子不少,拆毀過後再重新建造,所需的人力和材料,那都不是小數目。堂尊,說的直白些,這是要建小半個城,只有勞力還不成,需要去聘請大量的工匠和瓦匠,核算下來,一萬兩銀子恐怕也是打不住。」
魏長樂道:「三年下來,馬靖良一黨在山陰盤剝了幾萬兩銀子。我既然是這裏的縣令,他們從這裏吸走的血,我自然要讓他們一文不差地還回來。那些銀子也都用在不良窟的改造上。」
「那些銀子還能回來?」蔣韞詫異道。
魏長樂笑道:「要是回不來,老子就去金鑾殿找皇帝要。」
兩名佐官對視一眼,都是駭然。
「反正改造不良窟的事兒,我要干到底。」魏長樂目光堅定:「一日不成,我一日不走。」
丁晟也是撫須道:「堂尊所行之事,前所未有。以官家之力幫難民修建房舍,這......堂尊,一旦成功,堂尊在山陰必然百年傳頌。」
「我到了這裏,不求留名,只想做點我能做的事。」魏長樂靠在椅子上,淡然一笑:「一個縣令,管不了天下蒼生,但眼皮底下的蒼生,總要竭力讓他們活的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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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韞微一沉吟,才道:「堂尊,卑職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卑職以為,即使多收的賦稅能回到縣庫,但.....這筆稅銀是否真的能用於改造不良窟?」蔣韞湊近過來,低聲道:「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山陰百姓的賦稅都用在難民身上,消息傳出,卑職擔心百姓會因此鬧事。」
丁晟也是點頭道:「拿山陰的賦稅幫雲州逃來的難民蓋房子,這確實會引起山陰百姓不滿。」
「我懂你們的意思。」魏長樂點頭道:「所以我已經寫了一份公函,讓人送去了太原。」
「公函?」
「山陰百姓遭受三年盤剝,苦不堪言。」魏長樂正色道:「而且地處邊境,眾多難民湧來,不但不應該還繳納賦稅,上面更應該撥款賑濟。所以我向節度使大人諫言,免去山陰五年賦稅。五年之後,也必須賦稅減半,與民休息。」
兩位佐官瞪大眼睛,都是不敢置信。
「怎麼了?」魏長樂見兩人奇怪表情,疑惑道。
丁晟嘆道:「堂尊,大梁立國近百年,在此之前,前前後後有四十六位縣令,沒有一人真的想過為百姓減免賦稅。能夠不增加賦稅,山陰百姓已經是感激涕零。」
「大人真的是上天派給山陰的神仙。」蔣韞眼圈泛紅,「無論成與不成,堂尊此舉都是空前。」
「沒什麼不成的。」魏長樂倒是信心十足,「上面如果不同意,我就親自去節度使府哭,白天哭夜裏哭,我就不信他們非要盯着小小山陰不放。」
魏長樂如此有信心,倒也不是沒有底氣。
龍背山發現金礦,若只論銀錢收益,幾十個山陰縣都抵不上。
魏長樂倒也想過,從龍背山直接運幾箱黃金入縣庫,改造不良窟的費用也就綽綽有餘。
但他知道那懸空寺實際上已經成了是非之地,為了那裏的金礦,各方勢力必然會明爭暗鬥,如果自己真的從那裏帶出黃金,搞不好就授人以柄,甚至會牽累到山陰縣。
不過山陰既然貢獻了那樣一處龐大的金礦,黃金落不到百姓身上,卻也不能任由人繼續在百姓身上盤剝賦稅。
他也是打定主意,如果免稅的要求被拒絕,他還真的準備去太原,就拿金礦說事,無論如何也要免除山陰的賦稅。
兩名佐官聽魏長樂要去太原哭窮,都是莞爾。
不過魏長樂敢作敢為,而且真心為民,不是喊口號,而是干實事,卻着實讓兩位佐官心存敬佩。
「改造不良窟,需要大量的勞力。」魏長樂道:「僱傭勞力,優先從難民中挑選,要給足工錢。兩位記着這事,也算是給難民暫時解決生存問題。」
兩人都是躬身遵令。
「大人一心為民,我們也竭盡所能。」丁晟道:「我們會儘快去周圍諸縣僱傭匠人,也會與山陰士紳商量,看看他們能不能低價出售木料。改造不良窟,需要大批的木材,能產良木的山頭都有主......!」
他話聲未落,門外傳來聲音:「報,堂尊,幾位員外求見!」
山陰三大士紳來到中堂的時候,兩位佐官已經在門前迎候。
進了堂內,見禮後,魏長樂請了三人坐下。
侯文祖目光閃爍,不敢與魏長樂對視,早就沒有當初在北風樓的意氣風發。
「譚員外,聽說蘇縣令失蹤,與你夫人有關?」魏長樂開門見山,也不客氣,冷冷道:「馬靖良死了,朔州韓閥也倒了。如果你們消息靈通,應該知道,韓煦和蔡子明一黨已經被押往太原。」
三人顯然也確實得到了消息,譚林和侯文祖都是面色蒼白,甘修儒倒是頗為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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