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隱月乾脆利落起身,掃了眼虛弱哼哼的國師。
「監正大人受了這麼重的傷,皇宮那麼大,他怕是走到半路就沒氣了。」
懷恩面露猶豫,「可沒有皇上允許,朝臣進宮不得乘轎」
「找個擔架,把他抬進去如何?」
懷恩點頭。
「陳厲,你帶人去準備擔架。」
陳厲立刻帶人去辦,「是。」
見此,懷恩眉心微皺,御王妃會這麼好心?
她不會是想拖延時間,把御王搬來當救兵吧?
可蘇隱月接下來的舉動讓他疑竇頓生。
他看見御王妃拉着一個嘴巴被堵的女子,和葉青葉白在倒地的國師府護衛中走來走去。
好像在找什麼人。
「王妃,這個能對上。」
葉白收回放在對方丹田的手。
蘇隱月兩巴掌扇醒此人,「你叫什麼名字?」
「啊翠、翠鳥。」
蘇隱月看向懷恩,「懷恩公公,你在應瓊身邊見過此人嗎?」
懷恩遲疑。
「你若沒見過,那你在這兒挑個你和父皇都見過的人。」
懷恩心中大定,「見過的。皇上數次親臨國師府,咱家都陪伴在側,見過此女給皇上上茶。」
蘇隱月,「綁起來,帶走!」
綁好翠鳥,擔架到場。
懷恩守着御前侍衛把國師放上擔架。
又小跑到蘇隱月身邊,柔聲細語,「咱們能走了嗎?」
瞄了眼王府近衛,補充道:「御王妃,皇上是讓你和國師大人進宮,王府近衛不能帶的。」
蘇隱月問:「燕絲、冬雀、翠鳥、郭宇是證人,他們能帶嗎?」
「能的。」
蘇隱月又將裝了蠱蟲的荷包遞給葉青,「你把我收集到的藥草拿回王府,讓紀明明挑地方種下。」
「作為回報,他可以在所有藥草中任選五株。」
說完,她給了懷恩一個眼神,表示可以進宮了。
懷恩一揮拂塵,離開了國師府。
暖色餘暉從天際蔓延到大地,落日在皇城紅牆金瓦的映襯之下,顯得格外恢弘。
金碧輝煌。
「面聖不得攜帶利器。」
福寧宮門口,御前侍衛橫手攔在蘇隱月面前。
目光下移落到她腳上,「御王妃,還請脫下鞋子。」
原是蘇隱月鐵鞋子踩在金磚之上,聲音過於清脆,引起了他們的警覺。
祁國習俗,女子的腳被丈夫之外的人看了,視為不潔。
懷恩提議,「御王妃可否在殿外稍等?奴才派人去一趟內務府,讓他們送一雙鞋子過來。」
蘇隱月脫下鞋子放在轉角處,「我穿了襪子,看不見什麼。」
進了殿內。
中央那處九米見方的魚池瞬間吸引了蘇隱月的注意。
魚池底部鋪着仿造海底的沙石和顏色各異的觀賞石。
水草隨波逐流,五彩斑斕的魚在珊瑚間遊動,層次分明,美輪美奐。
熱帶魚?
蘇隱月驚訝,能在古代京城看見熱帶魚,她從未想過。
「皇上,你要給微臣做主啊!」
進宮路上,國師已經打好了腹稿,一進殿中就滾下擔架,朝上方的明德帝爬去。
先發制人,「御王妃光天化日闖入微臣家中,不分青紅皂白就將微臣——」
不等他說完,就見明德帝連退數步。
波瀾不驚的聲音中染上了幾分慌亂,「什麼東西?」
明德帝身邊的太監展開雙手擋在他面前,視死如歸,「有刺客!護駕,護駕!」
國師此刻頭髮凌亂,臉上血肉模糊,雙眼充血。
揮舞着四肢瘋狂朝明德帝爬,橫衝直撞,跟劍齒龍一樣。
明德帝嚇了一跳。
「哐當!」
殿外御前侍衛拔劍衝進來,齊齊擋在明德帝面前。
國師的心裂成了碎片,心如死灰道:「皇上,微臣應瓊,皇上,你不認識微臣了嗎?」
明德帝詭異地沉默一會兒,揮手讓御前侍衛退下。
經過這個烏龍,國師胸口那口氣一下泄了。
「懷恩,讓張院首過來給應卿看診。」
找補了一下,明德帝又將目光投向下面跪着的蘇隱月,「御王妃,你可知
罪?」
話音剛落,一個小太監小跑入殿。
「啟稟皇上,御王求見。」
明德帝臉色難看,「國師受辱他不在,這會兒知道來了?」
「宣!」
到了殿內,江在御一撩衣袍,跪下道:「兒臣給皇上請安。」
明德帝看見了他身後跟着一個雙手捧着鞋子的丫鬟,「你進宮帶雙鞋子幹什麼?」
江在御溫聲回答,「這是兒臣給王妃帶的。」
他猜到蘇隱月那雙鐵鞋子不能入殿,進宮之時特意去了趟芙蓉院。
明德帝眼皮一抬,果然看見御王妃只穿着襪子。
不陰不陽說了句,「你倒是細心。」
沒有讓兒子在臣子面前跪着的道理。
明德帝面露不悅,「起來吧。」
頓了頓,又道:「御王妃,你也起來。」
「謝父皇。」
江在御從畫眉手裏拿過鞋子,走到蘇隱月身邊,「地上寒涼,穿上吧。」
蘇隱月動容於他的細心,鄭重道:「謝謝。」
穿上鞋子,踹人更有勁兒了。
明德帝輕咳一聲,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御王妃,你闖入國師府,將應卿打成這樣,就沒有想說的?」
重頭戲來了。
蘇隱月移步上前,義憤填膺,「回父皇,非是兒媳無理取鬧,而是應瓊這個老東西挑釁我!」
「他讓燕絲給永寧侯下毒,然後說毒是兒媳下的。兒媳咽不下這口氣,就跑去國師府和他講道理。」
「結果他自恃年紀大,是我長輩,根本不願意和我好好說話,兒媳就教訓了他一下。」
明德帝眼神微沉,重複道:「給永寧侯下毒?」
他剛才在國師府報信之人的口中並未聽見這個。
「應卿,御王妃說得可屬實?」
國師心中一突,自是不能承認。
「顛倒黑白!」
「皇上,御王妃胡說八道,她在污衊微臣,微臣是無辜的!」
張院首馬上安撫他的情緒,「傷口又裂開了,應大人,不要激動,放輕鬆。」
懷恩適時小聲告訴明德帝,殿外還有三個證人。
明德帝審視地盯着國師,誓要看清他內心真正想法。
直到他心虛低下頭,才移開目光。
沉聲道:「把人帶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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