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郝弈,司馬炎坐在書房裏思索了片刻,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
「來人,速派人去許芝大人府上,便說本王要他過府飲宴。」
門外的內侍官有些吃驚,似乎沒有聽清司馬炎的話,探着頭向裏面看了一眼。
「大王要請的人可是官拜太長丞的許芝許大人嗎?」
司馬炎的眉頭一皺,反問道,「怎麼,我朝中姓許的官員很多嗎?」
內侍官吐了一下舌頭。
「小人這就派人去請。」
一個時辰之後,許芝在內侍官的陪同下來到了司馬炎的書房門口。
這傢伙自從上次自以為聰明的將司馬禁儒送到了司馬炎的府上之後,一直擔心自己被司馬炎懷疑,戰戰兢兢地度過了許多時日,一顆心才漸漸放下來。
幾天前,司馬炎帶領所有文武大臣去城外巡視,不小心戰馬受驚,刮破了身上的一件錦袍,眾人以為司馬炎必然大怒,卻不想司馬炎只是淡淡一笑,連士卒欲要鞭打戰馬的行為都制止了。
許芝為了討好司馬炎,聲稱自己府上有一位妙手裁縫,可使錦袍恢復如新。
司馬炎果然將錦袍脫下來交給了他。
許芝還真夠賣力,花重金找來了洛陽城中最有名的裁剪師傅,按照錦袍的花色、質地和尺寸重新製作了一件,並親自送到了晉王府里。
司馬炎大喜,卻沒穿,還當眾將錦袍贈送給了許芝。
雖然這件袍子穿在許芝身上實在是蹩腳得很,幾乎把他身上的贅肉都要勒裂了,而且足足花掉了他一個月的俸銀,但,許芝仍然是如獲至寶。覺得這是自己即將翻身的預兆,每逢朝廷有大事,他必然穿在身上,用來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就連太傅鍾繇都當眾「夸」他「聰明得很」。
不過,這樣的誇讚在許芝這裏,還是覺得少一點為好。
今天,司馬炎忽然使人相請,並說是要其前來赴宴,這可是許芝做夢也想不到的好事情。為此,他不僅穿上了那件「頗顯形體」的錦袍,還破例帶來了四名僕人,要其在晉王府大門前等候自己,希望過往的行人和官員可以認出自己的車子。
「下官許芝告進。」
聽到內侍官傳出話來,要自己進去,許芝一邊大聲說着,一邊低着頭走進來。
「本王知道許大人公務繁忙,本不敢打擾,可礙於事情緊急,且此事非許大人不能勝任。故而使人相請,還望許大人見諒。」司馬炎倒也客氣。
許芝受寵若驚。
「大王百忙之中尚能記起小人,實在是小人之榮幸。凡事只管吩咐,小人定當竭盡全力便是。」許芝說着,一雙眼睛不停地向四周掃視着,卻沒有發現有一點飲宴的跡象。
司馬炎並不急於說事,而是站起來走到了許芝的跟前,用手在他身上的錦袍上面摸了摸。
「此袍穿在許大人身上可還合適嗎?」
許芝有些不自在起來。
袍子幾乎把自己的老腰都要勒斷了,一層層的贅肉不安分地在袍子的外面形成了一條條的凸起,司馬炎卻還要這般相問,難道你這廝是睜眼瞎不成?
許芝可不是睜眼瞎,他卻能瞪着眼睛說出令人不得不信的瞎話。
「大王相贈,下官平日是捨不得穿的,只是近日由於府中接連有牲畜生病,下官無奈使人全部處死。又不忍棄之,故而日日肉食,身材走形,下官常常感嘆大王所贈之袍依然可以穿在身上,並時時感念大王恩德。」
「噗」的一聲,一邊的內侍官從緊閉的嘴唇中間噴射出點點唾液,差點就濺落到了司馬炎和許芝的身上。
「放肆!」司馬炎回頭對內侍官訓斥道,臉上的皮膚劇烈地抖動着,卻沒有笑出聲來。
內侍官捂着嘴向後退出幾步,不等司馬炎吩咐,已經跑了出去。
司馬炎很快將臉上的表情恢復到最初的樣子。
「許芝大人聰明過人,本王領教了。」說着轉回身去,坐回到座位上,「改日本王要人再為許大人重新做上一件。」
「下官多謝大王。」許芝喜極,身體幾乎弓成了蝦米狀。
司馬炎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示意要許芝也坐在自己身邊。
「大王在此,哪裏有小人的座位。」許芝自然也知道這只是司馬炎的客套,哪裏敢真的去坐。
司馬炎也沒有繼續要求。
「本王今日要你來並非只是飲宴,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許大人相助。」司馬炎說道。
許芝連忙向前湊了湊。
「還請大王明示。」
「許大人可知上庸郡?」司馬炎問道。
許芝怔了怔,連忙點頭:「小人家鄉便是上庸,只是多年未歸。小人日前還在叨念,若是有一日可以告老還鄉的話,小人一定帶着家小好好在那裏遊玩幾日。」
司馬炎微笑。
「若非如此,本王也不會找到你。」司馬炎說着,忽然壓低聲音,「本王要你明日一早便回上庸一趟,持本王手諭親見太守申渝,要其一切按照手諭行事。」
「大王因何不要」許芝的話剛一出口,就被司馬炎打斷了。
「此事不可聲張,本王遍觀滿朝大臣,唯許大人可信任,還望許大人盡力去辦,莫負本王之託。」
司馬炎這句話,令許芝覺得自己一下子減掉了身上諸多的贅肉,輕得好像立刻就要離開地面。
「小、小人一定盡心去辦,絕不辜負大王厚望。」
司馬炎很滿意地拍了拍許芝的肩膀,又壓低聲音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
許芝的一顆頭前後搖動着,如同一隻正在撿食碎米的雞。
上庸郡:
「近日巫郡的王斯和凌詹二人可曾有何動靜?」申渝坐在太守府的大堂上,問站在台階下面的幾名武士道。
「據探子回報,王斯那廝整日操練人馬,並要人嚴守通往蜀中腹地的各條道路,其意已明,並不在我上庸。」一名武士回答。
申渝點了點頭。
「王斯還算是有些頭腦,恐其起兵被我偷襲其後,故意對我等不做防範。」
「王斯小兒不足為慮,倒是晉王調撥的車尉人馬已經距離我上庸不足百里。小人深恐是為鍾恬那廝報仇而來,還望申渝將軍早作打算。」武士又說道。
申渝不以為然的一笑。
「本將軍已經要其他三郡各自派出五千人馬,駐紮在我城外的密林之中,若是車尉果然為給鍾恬報仇而來,本將軍就連他一併殺了,索性在此獨立為王,也強似為司馬一家賣命要好。」
台階下的武士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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