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兇悍無比的二格格,納嘛星德臉色有些蒼白,他不是第一次領教自家媳婦的脾氣了,但說實在的,他真是有種越來越招架不住的感覺。
他是能忍,可是忍的太久就覺得憋屈,心裏總有股子火氣在冒,他怕有一天自己會忍不住,忍不住爆發。
「你這樣看着本格格作甚?」二格格見他盯着自己,一下子變了臉色,厲聲吼道。
「我……。」納嘛星德嚇了一跳,他還是沒膽子和這位皇家嬌女翻臉,只好繼續忍氣吞聲了。
「我什麼我?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咱們都成親三年了,你連個功名都沒有混到,還得本格格出面,求阿瑪讓人在衙門裏給你找個差事,真是沒用的東西,本格格怎麼會嫁給你這樣的窩囊廢?」二格格一邊說着,一邊在納嘛星德腿上狠狠踹了一腳,厲聲道:「你給本格格滾下馬車去,既然你要回去做孝子,本格格當然不能攔着你了。」
「你……。」納嘛星德被他一頓數落,氣的臉都白了,又見她踹自己,臉上頓時青筋直冒,拳頭都捏起來了。
「怎麼?想打人?有種往這兒打,要是不敢打,你就不是個男人。」二格格指了指自己的臉笑道。
納嘛星德聞言牙關緊咬,火氣上涌,眼看就要忍不住了。
「額駙,格格正在氣頭上,您萬萬不要做傻事啊,您還是快走吧。」伺候在外頭的丫鬟立即掀開馬車帘子勸道。
納嘛星德聞言冷哼一聲,一甩衣袖跳下了馬車,揚長而去了。
「什麼東西,還敢和本格格置氣,真是反了天了。」二格格朝着他的背影大聲喊道,隨即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走,回別院。」
「是。」丫鬟哪裏還不從,立即應了一聲,吩咐車夫駕着馬車往另一邊去了。
納嘛星德見自家的馬車從身邊揚長而去,氣的只想衝過去踹那馬兒幾腳,從雍親王府外頭步行到他阿瑪和額娘那兒,要走接近半個時辰,他一個公子哥,從未吃過苦,還真是為難他了。
「哼,別以為沒有你,本公子就沒轍。」納嘛星德冷哼一聲,往自己的荷包里摸了過去,雖然他平日裏被二格格管的很緊,基本上沒多少銀子在身上,但是幾兩碎銀子還是有的,一會雇一輛馬車就能回去了。
不過,當他摸到荷包的時候,才發現裏面空無一物,這才想起來過年時換了新的,因昨兒個並未出門,今兒個又走的匆忙,什麼都沒有裝進去。
「真是晦氣。」納嘛星德一邊怒罵着,一邊拖着沉重的步子往自己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冬日裏天冷路滑,他走的別提多窩火了,等到家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腿都要斷了。
戴佳氏一早就盼着兒子兒媳回來了,此刻已近正午,她不知道派人到門口看了多少回,依舊沒見人影。
「老爺,都快到正午了,怎麼兩個孩子還沒回來?」戴佳氏有些坐立不安的,急聲道:「雪天路滑,該不是出什麼事兒了吧?」
「你別胡說八道,他們那麼大的人了,身邊又有那麼多奴才伺候,哪裏會出什麼意外,大過年的,別說這些晦氣話。」納嘛星德的阿瑪一臉不快的說道。
「自打他們搬出去,我要見兒子,都要到別院去才能見到,他們幾個月才回來一次,眼裏還有沒有咱們這個阿瑪和額娘?前兒個除夕,他們要進宮赴宴,這也就罷了,昨兒個大年初一就該回咱們這兒拜年,這可倒好,都初二了還不見人影,早知道我就不該答應他們搬出去住。」戴佳氏一臉後悔的說道。
「你別操心那麼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搬出去後,咱們耳根子清靜多了,你也不必每天都和那二格格吵來吵去了。」老爺子卻覺得如今的日子非常愜意,舒服的不得了。
「不和你說了。」戴佳氏聞言有些賭氣的站起身來往外走去,正好看到自家兒子氣喘吁吁的走了進來。
「星德,回來了。」戴佳氏一臉喜悅,立即上前拉住了兒子的手,見兒子臉色不好,連忙道:「怎麼了這是?二格格呢?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是不是她又欺負你了?」
「別提了,她把我丟在雍親王府外頭,我走着回來的,累死了,餓死了,額娘,快讓人給我倒杯水來。」納嘛星德可憐兮兮的說道。
戴佳氏聞言那還得了,立即去給自家兒子倒水了,得知二格格沒有跟過來,她說話也肆無忌憚了:「都是額娘當初被豬油蒙了心,才答應了這門親事,本以為是攀高枝了,對你阿瑪和你的前程都大有益處,哪知道竟然娶了這樣的媳婦回來,簡直是家門不幸,她不孝也就罷了,還這樣欺辱你,當真是可恨。」
「額娘,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咱們又不能休了她,她是格格,只有她休夫的道理,哪裏有額駙不要皇家女兒的。」納嘛星德一臉痛苦的說道。
「那也不能讓她這樣欺負人,她也太過分了。」戴佳氏怒氣沖沖的說道。
「哎……我吃些苦頭也就罷了,只是咱們家三代單傳,兒子到現在都沒有一兒半女,想想都愧對雙親。」納嘛星德嘆息一聲說道。
「這哪能怪你?應該怪二格格,她都嫁給你三年了,肚子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不孝有三,無後最大,額娘也實在是等不及了,再說你身邊沒個可心人也不成,額娘做主,過些日子就給你納妾。」戴佳氏怒氣沖沖的說道。
「真的?」納嘛星德聞言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當然是真的,額娘現在就想有個孫兒陪在身邊,到時候二格格不認就罷了,額娘養着。」戴佳氏沉聲說道。
「好。」納嘛星德聞言連忙點頭,他也心動了,在二格格那兒,他從未覺得自己是個丈夫,是個男人,簡直像個奴才一樣,能納妾,那是再好不過了。
「你們倆還是不要一廂情願了,這事還得二格格首肯,不然到時候有你們折騰的。」老爺子放下手裏的茶杯說道。
「不必了,她若是知道了,不鬧個天翻地覆是不肯罷休的,乖兒子,額娘幫你選兩個可心的人,就留在咱們府里,你隔三岔回來看看她們,沒多久額娘就能抱上孫子了。」戴佳氏一臉喜氣的說道,覺得自己這個安排甚好。
納嘛星德聽了也來勁兒了,立即和自己額娘商議起來,母子兩人別提多高興了,只有一旁的納嘛老爺子愁眉苦臉的。
這兒媳婦,是他家夫人一心想攀高枝才娶回來的,可是高枝哪裏是那麼容易攀的,如今既然都這樣了,他也認了,不想再折騰了,所以一心想勸阻他們。
靳府之中,眾人忙着用午膳,靳水月的三叔和四叔也帶着妻兒回來了,一大家子坐了三桌,十分熱鬧,其樂融融的。
靳水月家二姐姐靳新月又懷上了,一桌子女眷們都忙着賀喜,大家爭相舉杯。
「我今兒個可不能喝酒,果酒也不成,三妹妹說了,孕婦要滴酒不沾,孩子生出來才聰明。」靳新月推掉自己身前的酒杯笑道。
「知道了,知道了,早就給你準備了你愛喝的****。」胡氏看着女兒,一臉寵溺道。
「二姐姐還真是能生,又懷上了。」靳水月嘿嘿笑道。
「哪有?三四年沒動靜了,再不生,我還以為我不能生了呢,說起來,我雖然有兩個兒子了,可總還想着要個女兒,瞧你家的安安多可愛,我們家十二爺都羨慕了,一心想要個女兒。」靳新月笑着說道,再次懷孕,她心裏也高興的很。
「反正我們家安安不認生,二姐姐要是喜歡,你們帶過去養幾天好了。」靳水月嘿嘿笑道。
「這倒是不錯,弘毅他們兄弟兩個可喜歡她了,說起來,還是妹妹你最能生,一次兩個,誰能有這樣的福氣。」靳新月捂着嘴笑道。
靳新月話音剛落,大家都笑了起來。
靳水月見她拿自己打趣,真想收拾她,可人家現在是孕婦,她只好作罷了。
回府的路上,靳水月靠在自家四爺懷裏說起姐姐有孕的事兒,輕聲念叨着,要送什麼東西去好。
至於他們家安安,真的去十二阿哥府上玩兒去了,要三五天才回來,否則四阿哥的懷抱已經被安安霸佔了,根本沒有靳水月什麼事兒。
「咱們家二格格也嫁過去三年了。」四阿哥嘆了口氣說道。
「是啊,某人是等不及想做外祖父了,說起來,我也派人送了很多補品和調理身子的藥油過去,至於用沒用,就看您家女兒的心情了。」靳水月撅起嘴說道。
她能這麼對二格格,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若不是看在四爺的面子上,她早就把那臭丫頭收拾了。
「哎……這丫頭對我來說,完全是個討債,用老人們的話說,是我上輩子欠她的,不然她怎麼這樣折騰我這個阿瑪,前些天,我在衙門裏給星德找了個差事,這丫頭事後居然跑來對我說,我這個做阿瑪的不上心,才會拿個七品小吏的官職打發他們,後頭我想法子給了個六品官職,那丫頭又說是個閒差。」四阿哥說起來就一肚子氣。
靳水月是第一次聽他說起這事,本想說聲活該,想想還是算了,得體諒他這個當爹的心情。
「算了,誰叫你是她的阿瑪,她不依靠你,還能依靠誰?」靳水月拍了拍自家四爺的肩膀笑道。
「也是。」四阿哥聽了後,心情好多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靳水月真是鄙視他,這丫的從前看着那麼嚴肅,那麼冷酷,其實,他家四爺對孩子們最心軟,瞧瞧這些孩子都被慣成什麼樣子了?不過……人家就是任性,作為未來的皇帝,他還真有慣壞孩子的資本,左不過靠着他這個阿瑪榮華富貴一輩子,大概在她家四爺眼裏,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回到王府後,四阿哥想了想,讓人去府庫里拿了不少補品,最後又加了一些金銀首飾,讓人送去二格格府上了。
四阿哥還是有些心虛的,所以事先給自家福晉說了一聲,畢竟,二格格從前差點害死了他家福晉和安安,他心裏還是有疙瘩的,更擔心靳水月不高興。
靳水月才懶得說他,站在她的角度,她肯定不想再和二格格那丫頭有絲毫瓜葛,可是站在自家四爺的角度,那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如今人家已經嫁出去了,她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左不過就是一些東西,她倒是不在意。
「你要去哪兒?」四阿哥見自家福晉要往外走,連忙問道。
「時辰差不多了,我去廚房瞧瞧今兒個的晚膳準備的如何了。」靳水月笑着說道。
四阿哥聞言鬆了口氣,她沒生氣就好。
「我跟着你一塊去吧。」四阿哥連忙跟了上去。
「你沒聽過……君子遠庖廚嗎?」靳水月回過頭笑道。
她哪裏不知道他的心思,這麼多年來,兩人心意相通、相濡以沫,很多時候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知道彼此的心意了。
「我就在門口看看,等着你。」四阿哥柔聲笑道。
「那行,一塊去吧,今兒個我想給孩子們做一種水果餅子,正好缺個人幫我揉面,就交給你了。」靳水月嘿嘿笑道,她知道自家四爺從未做過這些,便回頭挽着他的手道:「我知道你不會,到時候教你。」
「你不嫌我笨手笨腳就好。」四阿哥聞言有點兒窘迫了,他吧,絕大多數事兒難不倒他,不過進廚房還是第一次,他這心裏還真是有點兒沒底呢。
……
城西的一處大宅院內,二格格正百般無聊的靠在軟榻上嗑瓜子,一頭柔順的青絲散落在榻上,映襯着她一張俏臉格外白嫩嬌艷。
二格格雖然性子怪異、刁鑽,但是卻生的格外美麗,特別是這兩年張開了,愈發的嬌艷欲滴。
「格格,雍親王府派人送來了東西。」丫鬟進屋輕輕福身道。
「雍親王府送來的?是什麼東西?」二格格挑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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