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從地上爬起來,護犢子似的攔在卿酒酒身前,怒視着這一群不速之客:「你們衝着我家王妃吼什麼?她都離開卿府多少年了,出點事就能賴在她的頭上?!」
卿酒酒怕她太激動待會真忍不住動手,扒拉她:「小桃你讓開,他們不敢碰我。」
「你又是哪根蔥敢這麼跟我們側王妃說話?」
「我是哪根蔥也輪不到你們指着鼻子罵我,你給我讓開!再不離開的海棠苑,我就要動手了!」
「動啊,你動一個試試!」
一個小桃是莽的,一個卿秀秀的嬤嬤是年紀大的潑婦,兩人眼看着就要打在一起。
卿秀秀也是個得理不饒人的:「王婆讓開,讓她動手,她不是豪橫嗎,衝着本王妃來啊,本王妃看看誰敢動!」
「都給我閉嘴!」
卿酒酒吼了一句,而後便驚天動地地咳起來。
這咳嗽喝了許多藥了也不見好,本來白天沒什麼,到了夜裏才難捱。
可剛剛吼的時候太激動,灌了一口冷氣,這咳就止不住了。
見她不像是假的,頗有幾分撕心裂肺的味道,爭吵的眾人才漸漸停下來。
卿秀秀冷眼旁觀,末了冷笑:「你不會是得了肺癆要死了吧?」
話落,原本圍在她身邊的下人紛紛退散,都一臉驚恐。
肺癆?
肺癆那可是會傳染的!
小桃氣的不行,去扶了卿酒酒,又瞪向卿秀秀:「什麼肺癆!?我們王妃染的風寒還沒好,要是被你氣出個好歹來,看王爺怎麼罰你們!上次挨罰的事情忘了是吧?!」
說起這個,被打過板子的眾人紛紛覺得屁股一緊。
忘不了,那可是王爺親自罰的!
卿秀秀被駁了面子,臉色愈發難看:「你一個低賤的奴才也敢教訓本王妃?卿酒酒你咳完了沒有?我娘和我弟弟的事,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你娘早就拿了卿府後宅的主事權,你現在口口聲聲說我陷害你娘,查了卿府的賬,難不成是我娘突然掌了卿府的權,查出了你們那些爛糟賬?」
她不說還好,一說卿秀秀更加生氣。
本來這麼多年,卿酒酒母女在卿家就形同虛設,大權都掌握在她娘的手裏。
不論是大到賬房,還是她爹私庫,鑰匙都在她娘的手裏。
燕京城裏誰不知,卿府的大夫人常年體弱,卿博懷根本就拿她當空氣。
能在相府有一碗飯吃,還是卿秀秀她娘賞的。
可是自從上次卿酒酒回門,用她自己的人換了府醫之後,大夫人的氣色就漸漸好起來了。
這倒也沒關係,卿秀秀和她娘夏蘭若合計,反正大夫人胸無大志,在相府翻不出天來。
可是就在昨日,夏蘭若托人來告訴她,說是庫房的鑰匙被她爹收回去了!
她們要在卿府運作,弟弟要在朝中樹立根基,處處都要用錢。
因此難免會動用府中的銀子。
原本覺得沒什麼,反正庫房的人也是夏蘭若安排進去的。
可誰知,昨日竟然有人遞了封書信給卿博懷。
那書信里,不僅列明了夏蘭若這些年侵吞卿府的資產,還有、還有她出身的一道檄文!
夏蘭若嫁給卿博懷的時候,用的是夏家長女的身份。
可那道檄文里,竟然指明夏蘭若並非真正的夏蘭若,夏家長女不肯嫁入卿府為妾,因此在青樓買了個剛賣身的妓女送過去。
這妓女,就是如今的夏蘭若!
當年的夏家早就沒落,夏蘭若有個哥哥,他嗜賭成性。
見妓女夏蘭若過得這麼好,他就想法設法要夏蘭若給他錢,不給就揭穿她。
不僅如此,因夏蘭若生的貌美,他還經常調戲僭越。
這一下捅了馬蜂窩,卿博懷當即就給了夏蘭若一腳,核實了庫房的賬本,發現卿家這些年往外流的銀子不計其數。
聽說卿博懷現在甚至懷疑夏蘭若生的兒子不是他的。
卿家亂成一鍋粥,大夫人主動出來梳理,這才壓下這醜聞沒有四下曝光。
卿酒酒現在這麼問,端的一派無辜,仿佛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可實則眼底閃過陰鷙。
卿府的事情就是她做的。
卿府落入夏氏手裏這麼多年,也該還回來了。
大夫人並不是無能,她只是不好爭鬥而已。
「啊!!!卿酒酒你還給我裝傻!若不是你,你娘那個病秧子怎麼會這麼快站出來接管庫房?你們母女早就合謀好了的,就是為了看我們的笑話!」
「你說的對,」卿酒酒撫掌:「看到你們被拔了毛,我好愉悅,你滿意了麼?」
「你!你跟我去王爺那兒說清楚,我要王爺給我做主!」
說着她就要上前來扯卿酒酒的衣服。
小桃往面前一攔,擋開她的手:「側王妃,別遇到事就往我們王妃頭上扣,您要對峙,也該有證據,嘴巴一張一合誰不會啊?」
「你給我讓開!」
卿秀秀是真的怒了,她娘在卿府失了勢,沒有錢,她往後在王府也難立根基。
這件事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拉開小桃,讓下人摁住她,復而又去拉扯卿酒酒:「你給我出來!」
「我說了你別碰我咳咳咳咳咳——」
「裝什麼?!就你會咳,卿酒酒,我從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會裝,你還咳,你給我出來!」
卿酒酒一手捂唇,一手想要推開卿秀秀,然而咳嗽讓她直不起腰來。
只覺得胸腔里有什麼在撓,整個腦袋都像個破風箱似的嗡嗡響。
天旋地轉的剎那,她被卿秀秀的長指甲刮過臉,又往地上一摔——
只覺得額間一痛,卿酒酒下意識去捂。
然而此時,四周卻傳來了抽氣聲。
就連原本罵個不停的卿秀秀也噤了聲。
「王妃——王妃!咳血了,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快喊府醫,快啊!」
「卿酒酒!」
一道略顯慌亂的聲音傳來,緊接着卿酒酒感覺自己被人抱住,但是抱着她的那人連手都在發抖。
「怎、怎麼了?」
她看清自己攤開的掌心,上面一團混沌不清的血色。
咳血了.....嗎?
「沒事,」季時宴的聲音又冷又沉,還帶着令人捉摸不清的複雜:「謝雨!府醫呢?!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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