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佑傑雖然領悟透了一些,但很多還沒有想到,梁垣雀就簡單跟他解釋了一下。
他聽完之後是目瞪口呆,「水寨不是不跟外面通婚嗎?那漢人女子是怎麼留在水寨的?」
「難以判斷,」梁垣雀搖着頭說,「可能那女人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也可能是水寨的男人需要她來解決生理需求。」
「那她又是怎麼進入水寨的?被綁進去還是自願?」
莊佑傑心中不免聯想到,水寨的男人們需要一個妓女,但水寨的女人又不會幹這樣的營生,他們只好外出綁進來一個漢人女子,還要逼迫她辦成水寨人的模樣。
太可怕了,水寨這個地方殺人又綁架,真的以為沒有世間沒有王法了嗎?
仔細一想,他們內部發生的事情,外界根本就不知情,可不就是沒得王法管麼?
「你剛剛說的沒錯,」梁垣雀叫回了他的心神,「我們確實要再回寨子裏一趟,見一見這個女人,也要見見扶沙。」
「我推測,我們要找的真相就在這兩個女人身上。」
話說起來倒是簡單,可真的要再進去,用什麼方法呢?
混肯定是混不進去,水寨裏面估計男女老少都已經記住他們了。
只要他們敢出現在水寨附近,裏面的人就算是一人吐一口痰都能淹死他們。
莊佑傑看向了梁垣雀,想着他應該能想出什麼妙計。
結果梁垣雀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對他說,
「算了,從長計議吧,咱們先養養身體。」
這一次的案件跟之前不一樣,反正人已經死了,充滿嫌疑的水寨就擺在那裏,跑又跑不掉。
梁垣雀的委託人並沒有催促,所以他們沒必要像之前那樣爭分奪秒。
莊佑傑感覺這一次梁垣雀的身體應該是相當的不舒服,從水寨出來之後他一直不在狀態。
之前他工作起來那叫一個馬不停蹄,現在都開始給自己找藉口休息了。
梁垣雀隨身攜帶的中藥已經被河水給泡壞了,他只能先吃着藥瓶里的西藥頂着。
有些藥片其實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已經被河水泡成了湯。
他只能把「藥湯」倒在油紙上,跟口袋裏的鈔票一起放在火爐上烤。
大夫這人非常負責,說是要負責他們的衣食就負責到底,不論是早中午三頓飯都準備得非常豐盛。
在上岸的第三天,梁垣雀正吃着晚飯,突然驚呼了一聲,
「壞了!」
莊佑傑跟大夫雙雙被他嚇了一跳,莊佑傑以為他身體不舒服,扔下碗着急忙慌地去查看,結果自己差點被飯粒嗆死。
「咳咳咳,怎麼回」
梁垣雀握拳敲了敲他的後背給他順氣兒,「是我大意了,水寨是不會跑,但難保那個女人跟扶沙不會死!」
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看來跳河的時候腦子進水了。
莊佑傑終於順過了氣兒來,詫異地看向他,「那怎麼辦?」
「明天一早去找餛飩大爺想辦法,他在這裏生活了這麼久,一定能想到混進水寨的辦法。」
他們交談的時候,雖然大夫在身邊,但一句話都沒說,在這種時刻,他完美的充當了一個聾子。
倒也不是因為他的職業素養有多高,是梁垣雀在醒過來之後又給了他一些票子,讓他不要好奇他們的身份和要做的事,也不能出去亂說。
這世間生活艱難,誰會跟錢過不去呢,大夫歡天喜地地收了錢,跟梁垣雀做了保證,還貼心地問他們晚上要不要吃點好的加餐。
今天的晚飯梁垣雀是沒心思吃下去了,他回了房間,開始整理明天的行動計劃。
莊佑傑這幾天也許是因為體力消耗大的原因,一直覺得很餓,就把梁垣雀剩下的飯給吃了。
吃完晚飯,梁垣雀就催着他趕緊睡覺,明天他們要儘早行動。
莊佑傑聽話的乖乖上床,催着自己入睡。
在睡覺之前,他又貼了一貼膏藥在腳踝上,免得明天掉鏈子。
這種鄉下的小診所,雖然治不了很複雜的病症,但是對這種跌打損傷還是有一套。
畢竟附近生活的都是勞動人民,日常難免有個磕磕碰碰,有需求就有市場。
這膏藥據說是大夫的太爺爺發明的,據說在羅船水鎮已經揚名近百年。
莊佑傑這幾天一直堅持敷膏藥,腳踝的腫脹已經消的幾乎看不出來。
熄了燈沒多久,梁垣雀就聽到身邊莊佑傑平穩的呼吸聲,看來他的發揮是一如既往的穩定,很快就睡着了。
他就沒有莊佑傑這種好睡眠,輾轉反側到後半夜,腦子依舊是清醒的,一點困意都沒有。
身為一個偵探,熬夜辦案晝夜顛倒都是家常便飯,所以他的作息很不規律。
為了能在工作時保證精神的充足,他漸漸練成了一種控制睡眠的方法,在他感覺自己需要睡眠的時候,就一定能睡着。
今夜的輾轉難眠,很明顯昭示着他的這一「神技」暫時不起作用了。
這個房間裏沒有窗簾,一縷清亮的月光從窗戶里照進來,正好照到床頭那束已經蔫兒了的水仙花上。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又被攪亂心神了。
狗日的,多少年了還喜歡搞我心態,改天要是抓到你,一定給你找個凶煞的山溝埋了!
梁垣雀正在心裏罵人呢,就看到窗戶邊閃過來一個人影。
那人影也許是沒注意到躺在黑暗中的人根本沒睡着,非常嫻熟地就從外面撬開了簡易的窗戶鎖,抬腿爬了進來。
爬進來的男人絲毫沒有作為夜行者的緊張,甚至還在小聲地哼着歌。
唱的是時下最流行的唱片音樂,就是沒有一個音在調上。
男人沒有看床上的梁垣雀,而是拿起了床頭蔫了吧唧的水仙花。
床上的梁垣雀感覺時機也差不多了,就隱在黑暗中開口,
「送花幹什麼啊,有本事送點錢來。」
穿着黑衣的男人身形頓了一下,「歐呦,長進了,都能察覺到我出現了。」
「嘁,」梁垣雀吐出了一聲輕蔑的氣音,「你以為你有多厲害,我懶得跟你一般見識。」
男人此時卻看出了端倪,「你其實是根本沒睡吧?」
梁垣雀又嘁了一聲,不理會這個話題,「你來幹什麼?」
「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你啊。」男人道。
「說實話。」梁垣雀在黑暗中翻了一個白眼。
「哦呀,你怎麼能這樣,我不能單純就是來看望你嗎?」
男人聲音控制不住地拔高了一點,
「難道在你眼裏哥哥就是那麼無情無義的人嗎?」
梁垣雀想到莊佑傑還睡在旁邊,立刻就制止他,「噓,你小點」
話還沒說出口,男人就說,「哦豁,你小朋友醒了。」
梁垣雀回頭一看,果然,莊佑傑撓着頭坐了起來,語氣懵懵的,
「阿雀,你跟誰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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