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垣雀讓莊佑傑去把大嬸口中的碎瓷片帶過來,莊佑傑是小跑着去的,很快就完成任務回來了。
跟在他後面,大嬸也因為好奇上來了,依舊操着她濃重的口音問,「恁,恁是警察來辦案的啊?」
梁垣雀接過碎瓷片來,沒有正面回答大嬸的問題,而是又問她,「大嬸,這個你是從哪裏撿來的?」
那些瓷片碎得挺大塊,不用拼出來都知道是兩隻瓷杯,但不是常見的那種茶杯,而是勾勒着西洋花紋的咖啡杯。
瓷片裏面還沾着棕色的痕跡,梁垣雀用手指摸了一下,質感粘粘的,看來就是咖啡。
「就從教學樓後面啊,有些學生讀了這麼多聖賢書還是沒素質的很吶,垃圾桶跟前都懶得走過去,把垃圾打開窗戶就撇出去了!」
教學樓跟一號宿舍樓之間有一條狹窄的過道,平常不會有人進去,但是就如同大嬸所說,很多調皮搗蛋的學生會偷懶把垃圾直接通過窗戶扔進過道里。
大嬸是學校負責保潔工作的,平常會進過道里巡邏,把裏面亂七八糟的垃圾撿出來,這兩隻碎掉的咖啡杯就是從剛剛撿到的。
梁垣雀讓大嬸仔細觀察一下,這碎瓷杯是不是從這間辦公室扔出去的。
大嬸邁過一地狼藉,到了窗戶邊觀察了一下,確定就是在這扇窗戶下撿到的杯子。
「嘿呀,我還以為是哪個小兔崽子扔的呢,搞半天是從辦公室下去的,怎麼現在的老師也這麼渾了啊?」
大嬸屬於那種嘴在前面飛,腦子在後面追的人,嘴一禿嚕這話就出來了,說完之後才想到這間辦公室出事了,又趕緊找補,
「哦不對不對,聽說辦公室進賊了,這是賊乾的?」
梁垣雀沒有給她解釋,發現譚老師跟蘇清玲失蹤之後,校長是手忙腳亂的趕緊出來主持局面。
為了防止引起恐慌,有人失蹤的事情並沒有透露給學生及學校里的職工,只有老師跟領導層知道這件事。
但辦公室這邊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很多老師還都圍在這裏,難免引起眾人的疑惑,只好對外宣稱辦公室進賊了,現在正在調查。
梁垣雀把咖啡杯碎片擺在了辦公桌上,他已經完全能推理出剛剛現場發生了什麼。
由於還不能對譚老師和蘇清玲在現場扮演的身份下定論,他只能用甲和乙指代。
中午的時候,甲和乙約了在辦公室見面,兩人聊着聊着就喝起了咖啡,甲找了機會在乙的杯子裏下了會失去意識的藥物。
乙就是坐在辦公桌前的那一位,喝下藥物之後,她感覺到了身體不對勁,掙扎着爬起,但最後還是重重的倒下。
在她倒下之後,甲處理的咖啡杯——也就是把她丟了出去,她應該時間很緊迫,只能用這樣的方式。
之後她弄亂的現場,可能是想讓人如同莊佑傑那樣誤會是有賊人闖進來翻箱倒櫃的找信,也可能是想掩蓋乙倒下弄亂的痕跡。
甲的時間很緊,與其把乙挪開,把辦公桌及上面的擺設復原好,不如直接把其他地方都弄亂來得快。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想讓發現現場的人誤會是有賊人闖了進來,他們之間發生了搏鬥。
不過是出於那種猜測,現在基本可以確認的是,現場是被甲這個柔弱的女人刻意弄亂的。
證明就是她能翻得動零碎的小物件,能把每把椅子都提到,但是像書櫃這種沉重的大物件就弄不動了。
她從其中一個書櫃那裏嘗試過,但沒有成功,乾脆其他一些大件的設施就不動了。
這就是她失算的一點了,如果現場發生了搏鬥,整個辦公室里零碎的物件基本都被干倒了,那說明搏鬥的很激烈,一下大型家具上很難不留痕跡。
如果家具基本都沒動,說明被害人嘗試反抗了,但對手太強大,幾下就被控制住,這種情況下,賊人只要腦子沒問題,都不會跟爪子癢的貓一樣把小擺件去拍倒。
那麼,在剛剛的現場中,譚老師和蘇清玲,到底誰是甲誰又是乙?
梁垣雀感覺,在這起事件中,應該還有一個丙參與,但丙並沒有進入現場,他應該是在外面配合甲帶走乙。
因為不管是譚老師還是蘇清玲都瘦弱得很,應該沒可能獨立把對方運出學校。
梁垣雀的心中是更偏向於譚老師是那個害人的「甲」。
首先,這裏是她的辦公室,環境上對她有利,其次,信的事情在學校里知道的人不多,學生就更不可能知道,假裝有人來找信這事兒她比蘇清玲更有可能做出來。
並且,疑似下了藥的咖啡杯是她辦公室里的東西,裏面的咖啡八成也是她的,畢竟有學生特意帶着一包咖啡來辦公室找自己老師的可能性沒那麼大。
可這些,梁垣雀沒有證據去證明,這目前都是他偏向的猜測。
沒有證據的猜測,甚至都說服不了他自己。
他繼續在辦公室里踱步環視,想找出其他還有異樣的地方,最後,他把目光放到另一張辦公桌上的電話。
這張辦公桌上的東西都被掃到了地上,但電話卻穩穩的立在上面,甚至聽筒還放得好好的。
「這個電話」他自言自語了一聲,被一直如同嚇沒了魂一樣的趙老師聽到了。
趙老師語氣虛弱地開口,「那個,那什麼,電話是我放上去。」
趙老師最早進來辦公室的時候,電話確實是被掀到了地上,聽筒耷拉在一旁,但是後面他要給警局打電話,不得不把電話扶起來。
這是他在現場唯一動過的東西。
莊佑傑嘆了一口氣,「趙老師,你怎麼不早說呢!」
趙老師依舊戰戰兢兢,「我,我太害怕了,事情發生的時候我整個腦子都懵懵的,你們來了之後我就忘了說了嘛。」
梁垣雀伸手摸着電話,冥冥之中他心底有一個感覺,他之前好像漏掉了一個很重要的電話。
可是這幾天,他能聽到電話都接了啊!
他的手指撫摸過聽筒,想着這幾天接過的電話,自然的就想到了錢少爺。
「第二天一早,雅婷就給我打來了電話,說自己還是害怕,讓我來接她一下。」
對了,電話!
梁垣雀漏掉的不是打給自己的電話,而是樓雅婷打給錢少華的那通電話。
那天早上她到過這間辦公室見譚老師,她是從辦公室里撥電話給錢少華的!
之前譚老師給梁垣雀的講述中,可是從來沒提到過這個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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