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詩吟罷,場面頓時寂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魏芊芊。
只見她身着一襲白裙,站在桃林間,顏色深淺不一的桃花,紛紛揚揚,落在她的白裙之上。
與她那不施粉黛的面容,相得益彰,似在爭艷。
春風微微而過,吹動了她的白裙,吹動了她的青絲,吹得桃花在她周身翩翩起舞。
這樣的女子,這樣的畫面,好似畫中一般,讓人一眼便難以忘懷,每每想起,便是春風吹得斷腸相思!
「哈哈哈,好小子,膽子可不小!居然敢當着郡守的面,對他的女兒訴說相思之情!」吳正同放聲大笑,絲毫不加掩飾。
「好,好一首斷腸相思之詩啊。」張秀拿起寫好的詩文,笑得前仰後合,「來來來,老夫給你們解解。」
魏言又驚又急,驚的是衛青真的再次驚艷到了他們,這首詩鍊字雖然簡單,但這意境絕對斐然高深!
急的是,這特娘的是在當着他面,給她女兒表白啊。
這若是再被張秀抓着好好深解一番,那樂子可就更大了。
「張秀!老匹夫,你給本官住嘴!」魏言以官壓人,同時跑過去搶那首詩。
張秀抓着就跑。
吳正同和白山也沒閒着,上去就堵住了魏言。
「魏大人,你這是做什麼,讓老張解解,還有許多學子不明白什麼意思呢!」
「就是,魏郡守,此詩不解,如何裁定這一品文人的首甲頭名?切莫要誤了陛下聖恩!」
「你,你們!」魏言氣的眼珠子溜圓。
另一邊的張秀已經大笑着深層次解讀。
「唔,這表面意思,很簡單嘛,就是剛才芊芊所立桃樹下的場面。」
「桃花的花瓣深淺不一,就像女子的妝容一樣,濃妝淡抹總相宜。這不是正是在寫芊芊哪怕不施粉黛,也美若桃花?」
「春風吹過一片片粉白的花瓣,吹落在樹下人白色的衣裙上。讓人刻骨銘心,難以忘懷,每每想起,都是無盡的相思愁斷腸啊!」
「嗯,此詩以實寫詠桃花,以虛寫言春情。詩短語淺,但含蓄雋永。」
「尤其是那若有若無、不可捉摸只可意會的少女形象,恰如其分地表現了那種少年懷春,又忐忑難以開口的莫名煩惱的情狀。」
「嘖嘖,每每讀起來,腦海中都不由浮現出剛才的那幅畫面,縈繞不散,餘味不絕啊!」
「啊——張先生,你給我住嘴!」魏芊芊臉頰羞紅的猶如熟透的桃子,惱怒的玉足頓地。
繼而又將兇狠的目光轉向衛青,咬牙切齒。
「衛青,你個登徒子!我要殺了你!」
話音落下,魏芊芊對着衛青便沖了過去。
「魏小姐,誤會,都是誤會啊!」衛青轉身就跑,這哪能和她打,人家郡守爹可還在旁邊站着呢。
此番解讀,讓一些沒太懂其中意味的學子,恍然大悟,目瞪口呆。
「我的天,衛青的膽子居然如此之大,居然當着人家爹的面,作情詩調戲人家閨女。」鄭石的雙眼瞪得溜圓。
周小樹白了他一眼,道:「這叫調戲嗎?這分明是最儒雅的求愛!」
「沒錯!衛青實乃我輩之楷模啊!」有人附和道。
王虎聽着兩人的風言風語,臉色越發鐵青,眼中儘是寒芒。
衛青被魏芊芊追的滿桃園跑。
「魏郡守,你看他們像不像是在打情罵俏?」吳正同非常認真的說道。
張秀和白山頓時仰面大笑。
魏芊芊聞言,停止了追趕,怒極:「院長!您為老不尊!」
魏言更是大怒:「吳正同!本官今日定要給陛下寫奏摺,參你一本!」
吳正同見魏言氣的不輕,也不再取笑他,道:「好了,好了,魏大人還請息怒,老朽在這裏給你賠禮了。」
「哼!」魏言冷哼,對魏芊芊喊道,「芊芊,不要鬧了,莫要擾了盛典,事後為父親自替你出氣!」
「衛青!你給本小姐等着!這件事,沒完!」魏芊芊惡狠狠的道。
衛青嘀咕道:「那肯定是沒完,你還要給我做書童呢!」
「你在嘀咕什麼?!」魏芊芊瞪眼。
「沒,沒什麼!」衛青悻悻的道。
吳正同正色道:「各位學子,口誦衛青之詩,是何等級,自然知曉!」
眾學子照做。
下一刻,無論是心中不寧者,還是平靜者,但凡吟誦詩文的,腦海中都不由浮現出,魏芊芊一襲白色長裙,站在桃林之間,有漫天桃花縈繞飛舞的場面。
心中更有那種相思斷腸之傷感與煩惱。
這乃是三級詩文的力量,哪怕雙眼被面前萬事萬物侵擾,心中被無盡思緒侵佔,只要吟誦出來,詩文中的意境畫面,都會浮現在腦海。
若是達到神形皆備的四級詩文,只要寫出來,詩文的意境,就會像一副真實的畫卷,鋪展而出!
但和五級詩文相比,它只是一副顯現出來的死畫,少了爆發的意境力量!
「意境斐然!」有人驚呼。
「三級詩文!衛青竟然真的作出了一首三級詩文!」
「他究竟是實力所致,還是運氣偶得?三級詩文啊,哪怕是被陛下封賜進士之位的三品文人,都很難作出來,他竟然成功了!」
一時間,滿場驚呼。
就連魏芊芊自己都吟誦了一遍,腦海中浮現出自己被桃花縈繞的畫面。
這讓她心中的惱怒莫名減少了幾分,卻多了一些對衛青的欽佩。
「你就好好得意吧!你現在有多得意,等你死的時候,就有多悲慘!」王虎陰惻惻咒罵。
他的低語剛落,衛青便走到了他身旁。
「王兄,你輸了!三個月的奴才,希望你盡職盡責!」
「啊!」王虎嚇了一大跳,這才想起,自己特娘的還賤着和他訂了賭約!
這怎麼搞?難不成還真要做他三個月的奴才?那還不知直接一刀殺了他算了!
人們也都反應了過來,是啊,他們之間,可還有賭約呢!
現在,衛青,贏了!
王虎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魏芊芊身上,道:「魏小姐也賭了,你怎麼不找她兌現賭約?」
「依我看,你就只會欺軟怕硬!」
此言一出,別說魏言這個當爹的了,就是吳正同三人都眉頭一皺,此舉,可不是大丈夫所為,此子,心胸太狹隘!
衛青呵呵笑道:「魏小姐助我成就三級詩文,我就是不找她兌現賭約,又關你何事?」
「還是說,你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賴賬了?!」
王虎還沒開口,魏芊芊羞怒道:「誰助你成詩了?!不就是當書童嗎,本小姐願賭服輸,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書童!」
魏言頓時傻眼,自己這女兒什麼都好,就是太好強!這小子都說不找你兌現賭約了,你自己還硬上?
衛青看了一眼魏言,沒敢接魏芊芊的話,而是對王虎諷刺道:「你聽聽。你堂堂七尺男兒,竟還不如一名女子豪氣!」
「罷了,我衛青也不是咄咄逼人之輩,既然你不願做我的奴才,我也不強人所難。」
「只要你當着大家的面,給我賠個禮,說你輸了,此事,便就此作罷!」
王虎雙眼陡然一亮,道:「此言當真?!」
衛青道:「當真!」
所有人都沒想到,衛青的心胸竟然如此寬廣,誰都看的出來,王虎從一開始,就沒對衛青安什麼好心。
原以為,衛青贏了賭約後,定會逼着王虎做他的奴才,狠狠教訓他一番。
沒想到,他竟然只是讓王虎賠個禮就算了。
吳正同看着衛青,緩緩點頭,道:「不僅天資卓越,竟還有如此胸懷,如此大才大德,此子將來必成大器!」
就連看衛青不順眼的魏言,都不由接話道:「是啊,好生培養,此子成龍化鳳指日可待!」
吳正同眉頭一挑,道:「恭喜魏大人,得此龍婿!」
魏言頓時黑臉:「吳正同,本官必參你一本!」
另一邊,王虎急忙給衛青賠禮,生怕他反悔。
「衛青,我輸了!」
「王兄不必多禮,大家都是同窗好友,無須這般認真,快快直起身子。」衛青親自去扶王虎,只是,在扶他的同時,低聲在其耳邊說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逼你做我的奴才嗎?」
「為什麼?」王虎不由問道。
衛青冷聲開口:「因為,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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