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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忍了忍,沒有憋住,她開門見山:「你是不是聽見我和我媽媽打電話了?」
「嗯。」沈律言當着她的面也沒有不承認這件事:「我剛回來就聽見你在打電話,山下那個小鎮比山上的酒店熱鬧,很多遊客會住在鎮上的青旅。」
江稚低聲吐出一個字:「哦。」
過了會兒,她像是想了很久才給他的答案:「那我去逛逛吧。」
沈律言聽見她的話心情顯然是不錯的,但是表現的不是很明顯,他氣定神閒,點點頭:「好。」
江稚還有些顧慮,她的目光不是看着他的,她問:「還有別人嗎?」
沈律言說:「沒有。」
江稚還是哦了哦。
沒有別人就好,她和他其他的朋友不熟,和江歲寧更不是能相安無事一起逛街的關係。
外面陽光燦爛,好天氣都能給人帶來好心情。
沈律言在臥室里只穿了件白襯衫,上方的紐扣隨意開了兩顆,袖口微微上卷,露出瘦白的腕骨。
江稚有一陣子看見沈律言穿着最簡單的白襯衫會恍惚一下。
她很喜歡他穿白襯衫的樣子。
當初的一眼心動,才會有後來的念念不忘。
她愣了愣神,隨後逐漸回過神來,她有點好奇地問:「你這樣穿不冷嗎?」
「有外套。」
「嗷。」
「你要不要換衣服?」
「不用、我也穿個外套就能出門。」
江稚隨便找了件保暖的外套,被他牽着手,和他一起去了山下的小鎮。
鎮上的氣溫明顯比山上要高,小鎮的古城裏都是賣紀念品的小攤。
暖洋洋的日光迎面照在臉上,既不會覺得刺眼,也不會覺得熱。
江稚感覺被沈律言捏在掌心的手已經出了汗,她掙了掙,卻被他抓得更緊,沈律言給出了個冠冕堂皇的答案:「人太多了,我怕和你走散。」
江稚看了眼古城街道上的遊客,還沒有多到會走散的程度。
「我要去買禮物,你這樣抓着我不方便。」
「我不抓着你,我不放心。」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走散了還能用手機聯繫。」
沈律言緩緩鬆開了手,沿街賣什麼的都有,江稚買了幾個陶瓷工藝品,還有一些當地特色的花茶,她掰着手指頭算了算,自己需要送給哪些人。
於安安、許聽白還有她的師兄。
女孩子的禮物很好買,男生的禮物就有些讓人頭疼。
江稚站在小攤面前犯了難,猶猶豫豫。
沈律言掃了眼攤主擺出來的東西,「你要買圍巾?」
江稚說:「我還在思考。」
說完她就不再糾結,選了條極具特色的圍巾。
沈律言掃一眼就知道是送給男人的,女孩子不會喜歡這種顏色。
「送誰的?」
「師兄。」
沈律言問完就沉默了下來,江稚好像已經買完了禮物,手裏提着三個不大不小的包裝袋。
她走得有點累,她停下來,徵求他的意見:「我想休息一下。」
沈律言而是問:「你買完了?」
江稚點頭:「買完了。」
她覺得沈律言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晴光映在男人白皙的臉龐,烏黑的瞳仁被光線折射成了更淺的顏色,他站在原地,身姿筆直,沉默不語。
沈律言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禮物沒有他的份。
他雙手插着兜,站在她身邊,「先去咖啡店裏坐坐吧。」
江稚點頭:「好的。」
氣氛太僵硬,他似乎不高興。
江稚沒有和緩氣氛的打算,但是這種死寂般的沉默也叫她感覺到壓抑,她問:「你沒有什麼要買的嗎?」
沈律言說:「沒有。」
江稚隨口一問,她點點頭,象徵性寒暄了兩句。
進了咖啡廳,剛剛坐下。
沈律言望着透明玻璃外的小攤看了幾眼,他忽然起身,「我去買點東西。」
江稚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就知道他要買什麼,原來是當地比較特色的玉珠手鍊,剛才她也看見了,不過即便是手鍊也是成雙成對。
攤主是位上了年紀的老人,沈律言看中的是擺在最中間的那個手串。
攤主極力推薦,可惜她說的是當地的方言。
沈律言聽不懂,旁邊倒是有文字,說是保佑有情人能白頭到老的。
他不相信這些騙人消費的好寓意,他只是單純覺得這條手鍊很好看,很適合她。
沈律言買了下來,他付了錢。
攤主見他付錢爽快又大方,用蹩腳的普通話說:「你和你的妻子一定能百年好合,這裏的天神會保佑你們的。」
沈律言低頭揚唇,他笑了笑。
他還是不相信。
天底下的有情人能不能走到最後,到頭來還是看愛得夠不夠深。
沈律言回到咖啡廳,若無其事把剛買來的手鍊推到她面前,若無其事的表示:「還挺好看的。」
江稚望着玉珠做成的漂亮手串:「送我的嗎?」
「嗯。」沈律言好像是第一次當面送她禮物,以前的婚戒是助理給她的,後來他新買的戒指已經被他扔掉了,他說:「我感覺很適合你。」
江稚對他說了聲謝謝。
她收了下來。
她收過沈律言的很多禮物,大多數是他心血來潮施捨給她的補償,比如應酬到吐了的時候,幫他善後了那些甩不掉的女人的時候,還有她去醫院做手術的時候。
他很大方補償過她天價的珠寶。
掛在拍賣行里能賣出很不錯的價格。
沒有一樣,是他自己選的。
江稚覺得這是她真正意義上第一次收到沈律言給她的禮物。
她抬起眼睫,目光不經意間瞥見了他手腕上那根早就陳舊了的紅.繩。
他還戴着。
她在寺廟裏求來的紅.繩。
因為送到他手裏的那個人是江歲寧,所以他格外珍惜。
江稚忽然在這一刻感覺到了宿命的無力感。
她望着他,「你手上的紅.繩已經很多年了吧。」
沈律言的手腕是很漂亮的,削瘦的剛剛好,蒼白的皮膚里映着若隱若現的青色血管,手指修長,漫不經心落在桌面,他不知道她為何忽然提起這個紅.繩。
連帶着勾起了他的回憶。
仔細想想,那些青澀的記憶確實已經過去了很多年。
「嗯,快要七八年了。」
「我看都快斷了,不然你還是摘下來吧。」
「為什麼?」
「不好看,我也不喜歡。」江稚又笑了笑,很淡的笑容,消失的也快,她說:「而且我覺得送你紅.繩的那個人許下的願望應該也實現了。」
平安自由。
一世如風。
她想要他還回來。
把曾經她付出的愛,一點點還給她。
沈律言並未正面回答她,他忽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剛剛我聽他們說鎮上還有一座姻緣橋,還有什麼同心鎖,要去走走嗎?」
江稚垂下眼皮,她笑了下,「沈律言,那些都是騙人的。」
她也曾很幼稚的把他和她的名字刻在同心鎖上。
一點都不准。
沒有感情的人最終還是會分開。
沈律言靜默半晌,他的聲音聽起來無波無瀾,「我知道是騙人的。」
江稚掀唇:「一點都不准。」
沈律言說:「我也清楚。
江稚輕輕地問:」那為什麼要去呢?「
沈律言這次沉默的時間就更久了,「可能因為我和你沒有什麼姻緣,所以就算不准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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