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林園。
此時宴會早已沒有了之前籌光交錯,鼓樂齊鳴,歌舞昇平那般熱鬧。
四周的宦官宮女早已經換成全副武裝,手持利刃的羽林衛,盔甲下,正虎視眈眈注視着宴席所有人。
西夏公主武月兒中毒事件,已經在整個宴席瀰漫了緊張,恐慌的情緒。
還算淡定的便是文武大臣以及皇親貴族,他們都是各自安分守己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大多數人臉上都未出現恐慌的情緒,皆是怡然自得的談笑風生,品嘗着杯中的香茶。
至於今年榜舉的書生,相對來說就要恐慌許多,大部分都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手足無措,像只無頭蒼蠅一般,在自己的位置上焦慮不安。
「夏兄,你相信西夏公主中的毒是書生李落弟下的嗎?」相比於其他書生的焦慮,黃維三人就要淡然許多,隨即黃維也把心裏的疑問,問向夏請風。
「這還用說?」
「證據確鑿,這下毒之人無疑是李落弟,想不到儀表堂堂,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年輕人居然做出這種喪盡天良之事,實屬是我們讀書人的敗類,我羞與其為伍。」一旁的令狐司接過話,嘴角掀起一抹嘲諷,冷笑道。
他早就看不慣在宴會出盡風頭的李落弟,明明硬實力不如他,憑什麼能在朝考大放光彩,出類拔萃,受到蕭武帝青睞。
令狐司高中今年榜舉探花,再加上的確有一身才華,因此自命不凡,總覺得自己應該高人一等。哪知在這宴會,自己不說沒露過臉,還被一無名小卒搶盡了風頭,因此懷恨在心。
直到西夏公主中毒後,有物證指向李落弟投毒,當下心情才舒服好多。
聞言,夏清風面露沉思,旋即緩緩搖頭,淡淡道,「我不是很相信,光憑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這盪氣迴腸,令人熱血沸騰的詩詞,李落弟就不至於做出這種有害國家之事。」
「夏兄所言,我亦認可!」黃維也是輕輕點頭,他並不是相信李落弟人品,而是單純覺得放着大好前途不要,傻子才會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令狐司見兩人都不相信李落弟是下毒兇手,當下陰沉着臉,不說話。
末了,西夏使者一行這邊突然出現一陣騷亂,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紛紛投射而去。
「幾位大人這是何意?」
「為何把下毒殘害我西夏公主的賊人放出來,是覺得欺辱我西夏還不夠嗎?」
「若不能將這賊人繩之以法,本使回國後一定把此事原原本本告訴大王,此事,我西夏絕不善罷甘休。」
剛被龍葵和魔禮妖帶出來的李落弟原本就一肚子火氣,見有人還未讓自己勘察現場,就匆匆跳出來指責自己,當下微微偏頭。
只見這個人不過二十多歲,長得還算清秀,此時他雙眼通紅,面帶怒色,看着李落弟的眼神中滿是仇恨,口氣更是咄咄逼人,言辭激烈,居然真的擺出一副欲與其同歸於盡的姿態。
瞅着此人模樣,李落弟嘴角上揚,覺得頗為有趣。
他忘了是前世那個斷案大師說過,這種情形下,第一個跳出來的人不是對死者有感情,就往往是真兇。一般情況下下,後者幾率更大一些。
再者李落弟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那就是此人當時正坐在自己的右手邊。
換言而知,這個人也是最有可能調換自己手帕之人。
現在,他只需要重新聚攏當時飯桌上的所有人,就可以推測出下毒之人是誰,當然前提是李落弟估算兇手下毒的地方沒有錯。
「還未請教這位尊姓大名?」李落弟瞥了一眼這年輕人,淡然道。
「本使張恆,有何問題?」張恆揚起下巴,不屑道。
「沒什麼,只是想問問這位張大人,僅僅憑一張手帕就斷定我是下毒之人,是否過於草率?」李落弟淡淡回道。
「整張桌子上就你離月兒公主最近,下毒也是最為方便,在場其餘人手帕以及餐具食材都未粘上黑冷蟬,就你手帕有,這不是證據確鑿,明擺着嘛!」張恆雙手抱胸,戲謔道。
「可這手帕根本就不是我的!」李落弟搖頭,淡笑道。
「不是你的,難不成是我的?」張恆嗤之以鼻,說道。
「很有可能!」李落弟很認真點點頭。
「幹嘛?你想污衊我不成?」聞言,張恆一愣,隨即惱羞成怒,大喝道。
「幾位大人這是何意,難不成這下毒之人還是我們西夏一方不成?」廖懷英站了出來,神色陰沉,對着龍葵以及魔禮妖等人質問道。
「這位大人莫急,小生這就逮出真正兇手!」李落弟微微一拱手,懶得與這群人虛與委蛇,疾步走向案發餐桌旁,來到自己的位置。
李落弟與西夏這邊的對話也傳到了很多人耳中,這裏面就包括王胖子,此刻他正在他父親工部侍郎王英旁。在李落弟被抓那一刻,一直求他父親一定要救前者,堅信其是冤枉的。
當李落弟放出來那一刻,說知道兇手是誰時,王胖子又燃起了希望。
「害本王白擔心一場!」蕭遙注視着這一幕,當李落弟說出能抓出行兇之人時,他暗自鬆了一口氣。無他,因為李落弟的確是一辦案好手。
「這李落弟什麼情況,居然又被放出來了?」令狐司滿臉不可置信,既驚訝又惱怒。
「想來朝廷是查出些許蛛絲馬跡,知曉兇手另有其人,因而才放他出來吧!」黃維摩挲着下巴,淡淡道。
「李落弟,你說你知道兇手是誰,我倒是很期待你如何破獲此案,找出真兇!」夏清風喃喃自語,神色帶着一絲莫名,饒有興致的看着這一幕。
李落弟可懶得理會其他人怎麼想,旋即便在眾目睽睽之下,仔細勘驗着,頭腦風暴,回憶之前的所有細節。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兇手下毒的地方應該是在這個位置,是一個所有人都會忽略的位置。
李落弟來到擺放胡蔥的飯桌旁,深吸一口氣,在眾人目光下,突然彎下腰,側着身子,摸出方才找侍衛要的乾淨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轉盤桌沿下方,隨即拿出來。
果然,原本白淨的手帕肉眼可見沾有一絲黑色污漬。
見此,李落弟重重的鬆了一口氣,懸浮在身體半空的石頭,總算安然落地。
還好,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兇手只有可能把毒下在這個地方,方能準確殺人的同時還能讓辦案人一時疏忽大意,忽略掉這不起眼之處,這樣兇手再找個機會神不知鬼不覺,把這罪證抹掉。
到時候,就可以洗脫嫌疑,達到一個栽贓陷害自己的目的。
「你怎麼知道兇手會把毒塗抹在此處?」龍葵見李落弟一下子就把下毒地方找到,當下柳眉一挑,性感的紅唇微微張起,神色中帶着一絲震驚。
當李落弟從轉盤下沿出,找到黑冷蟬毒液時,所有人都是吃驚不已,因為這個位置一直都被他們給忽略了。
「依我看,這小子八成是兇手,要不然怎麼會知道下毒的地方。」魔禮妖也是瞪大了雙眼,但依然嘴硬,撇撇嘴,說道。
「小子可以哦,我們方才外面忙活半晌,都沒能找到下毒之處,沒想到你一下子就能精準找出。」青龍神色興奮,雙拳擊打在一起,眉飛色舞。
「對了,你是如何知曉下毒的地方是此處的?」青龍大大方方走了過來,宛如好友一般,熟練的摟起李落弟肩膀,好奇問道。
這個問題瞬間也吸引了所有人,包括看似不屑一顧的魔禮妖,微微豎起的玉耳,就出賣了她。
「很簡單,因為下毒之人知道月兒公主對洋蔥過敏,所以特意會把洋蔥轉到其面前,因此月兒公主對胡蔥厭惡之下就會轉到轉盤,手上自然而然就會沾上黑冷蟬。」李落弟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青龍這麼親熱,當下輕輕扭動了一下身子,解釋道。
「可是我們吃飯轉動轉盤,不應該是手觸碰到轉盤上方嗎?月兒公主為何要碰轉盤下沿處,這不是很吃力嗎?」青龍略微思索後,又繼續疑惑道。
他的這個疑問的確得到了很多人認可,一般轉動飯桌轉盤都是轉上方,因為會省力很多,基本沒有人會費力轉下沿。
這也是方才鏡明司也好,東廠也罷,都沒有想到下毒地方會在轉盤下沿。
「很簡單,如果轉盤上方擺滿了菜呢?」李落弟聳了聳肩,用手指了一下擺洋蔥餐盤的位置。
聞言,青龍等人順着目光望去,果然,轉盤下沿處沾有黑冷蟬的地方,它的上面全部擺滿了菜餚,餐盤已經把縫隙都擠壓得容不下兩指。
「月兒公主找不到上方下手的地方,只能退而求次,轉動轉盤下沿處,因此才會在手上沾有黑冷蟬,這也是月兒公主中毒的原因。」李落弟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眾人恍然大悟,隨即都對着李落弟投來佩服的眼神。
李落弟全程基本是在牢獄中度過,但即便這樣,人家依然能靠極強的邏輯思維,推理出兇殺下毒手法,怎能不讓人佩服。
「那下毒之人,想必你也找到了,快告訴我們兇手是誰唄!」魔禮妖似乎很看不慣眾人投向羨慕欽佩的眼神給李落弟,當下揚起雪白的下巴,挑釁的看着後者,冷哼道。
她就不信,李落弟雖然能找到下毒地方,但怎麼可能能在二十來人中找到真兇,坐等李落弟出糗。
李落弟似乎也看到了魔禮妖挑釁的目光,當下嘴角一掀,露出淡淡笑容,神色中的嘲諷難以掩藏,淡笑道,「自然知道。」
這該死的妖女,天天就扯着自己不放,還好小爺我知曉兇手是誰,不然今日怕是難以洗脫嫌疑。
「兇手就是他咯!」
李落弟伸出手指,在眾人目光下,緩緩指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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