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投射過來,整個長廊呈現出一片耀眼的、快要迸湧出去,把一切吞沒的白。
有什麼人在喊着,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嘈雜着、議論着、嘶吼着、擁擠着,潮水般席捲而來。
我想我用心聽了,似乎並不是人聲,擁擠在街道上黑壓壓那一片,也不是人類。
窗子裏,孩子們都背朝向我,女孩是齊耳短髮,男孩則剃的都是板寸。老師扶了扶黑框眼鏡,用誇張的肢體語言和難懂的口型解釋着什麼,他走下講台,猛敲了還在睡覺的同學的桌子,又撿起地上的紙團,精準的朝紙團的所有者丟了回去。教室角落的男生站了起來,看來是被老師指定回答下一個問題。他離窗戶的位置很近,同學們就齊刷刷的往窗外的方向看,可這個男生也朝窗外扭過頭。
現在的他們,都在看着我。
老師凝視着窗戶的方向,手中的粉筆頭也停下了。
我想起來了,我們的教室,還要離這裏再遠些。
第一間,第二間,第三間——我按照記憶數着,依次經過它們。
第四間就是零班的教室了,我用力擰了擰把手,那扇門卻推不開,教室的窗子起了霧,也看不到裏面。可身後那些嘶吼着的黑影追上來了,我突然看清了他們,像是被抽空了靈魂的人——有着人的形態,人的衣着,扭曲的臉和青筋暴突的手爪,嘴裏長出了獠牙,後面的一個軀殼總是跟着前面的軀殼,一個接一個的,不然就會迷失方向,被其他的軀殼擠出去,他們衝進每一間教室,他們拽起課桌上的孩子,作業本,再撕成碎片。樓下還有很多人在往樓里擠,我用力拍了拍教室的門,沒有人回應,我只好逃往天台。我跑向盡頭的旋轉樓梯,樓梯跑起來好像沒有盡頭,但似乎已經甩掉了身後的那些黑影。
我們要去的是學校門口的一家咖啡館——名義上是圖書館,書架上確實有很多書供我們借閱,但我們一般還是會點一杯喝的,找到付費區的座位,開始組團完成新佈置的作業。第一次去的時候,是因為看了學校公眾號的推薦——不得不打卡的網紅書吧。「親身感觸高中時代和衡源市最熱血高考氛圍」——門口的黑板畫着本周半價的取名為「一簾幽夢」拿鐵咖啡。入口周圍擺了幾盆綠植。
服務生候在門前,問我需要點什麼。她沒等我答話,把菜單遞給了我。示意我隨便坐。
從她左手邊展開的是兩排矮沙發和木桌子,即便在工作日還是坐滿了人。當下的新興聚會方式——公共場所學習局。年輕人都捧着手機電腦,還在寫着紙質作業的只有很小的孩子。
木桌子邊都有雕花,擺上燭台;櫃枱圍繞六角形旋轉燈籠展開,連接後廚處用屏風遮蓋。風扇錯過房梁垂下來。上面還有兩層屋內露台。邊緣處排開的木架子上放滿了透明茶罐,罐子裏騰起一團團霧,就像各色表情的人面。
喜歡不合群癥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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