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廿四,霜降。
足足睡到了中午,被肚子餓醒的楊默才懶洋洋地從依然鋪着夏用薄絲被的床上爬了過來。
聞着房間裏那股淡淡的塵腥味,楊默不以為意地打了個哈欠。
屋子裏一旦有段時間沒人住,就會有這種味道,這跟住的是平房還是樓房沒有半毛錢關係,上一輩整年東奔西跑的他早就習慣了。
他是大華公司的副總,昨天晚上才剛剛回國,所以理所當然的便有了至少一天的休息調整時間。
實際上,即便不需要調整休息,到了他這個級別,其實已經沒有點卯這麼一說了,除非是有要事,否則怎麼安排行程,什麼時候去公司,都可以由他自己說了算……當然,前提條件是你不在乎組織上對你的看法;
很明顯,手裏面並沒有什麼特別要緊事的楊默今天不想去公司。
所以想了想後,就這麼光着上身走到已然有些髒兮兮的院子裏,撕開一條包裝上不知何時多了幾條雨水沖刷留下了污漬的新牙刷,一邊享受着晚秋時節那已經褪去了火辣底色的陽光曬在身上的感覺,一邊感受着在口裏暈開的水鏽味。
嗯……
這很真實,很有年代感。
低頭瞅了瞅自己露在拖鞋外面,不知道合何時染上了一坨塵土黑暈的腳後跟,楊默忽然有些歡喜起來,也不沖刷,就這麼一悠三晃地回到了臥室,然後從衣櫃的角落的一個小格子裏,翻出一套已然有些脫線的運動外套穿上。
看着衣袖上那土裏土氣的三條白槓,楊默咧了咧嘴。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老物件之一,也是當初考上大學時,父母咬着牙用兩大袋麥子給他添置的行頭,雖然這種看上去跟高中校服沒太大區別,而且質量實在有些堪憂的運動外套在城裏人看來簡直LOW爆了,但這當初已經是兩個農村老人眼裏最上得了台面的好衣服了。
摸了摸衣服上遍佈的毛球,楊默嘚瑟地抖了抖。
上一輩子他參加工作了後,覺得這套破衣服有些丟人,於是在轉正後拿到第一筆季度獎,便悄咪咪地把它丟掉了;
但這一世,他卻沒有丟掉,而是小心翼翼地保存了起來,成為他為數不多的自持物之一。
嗯……
年輕人就該穿這樣朝氣蓬勃的衣服,這不比那一身跟烏龜殼子似的破西裝強多了不是?
楊默拿起火機,小心翼翼地燒斷一根冒頭冒的太厲害的線頭,然後瞅了瞅昨晚上被隨意甩在沙發上的那套手工西服,眼中全是嫌棄。
或許是只有一個人在家,楊默難得地放縱了起來,對着鏡子那個面相年輕,眉宇間卻老氣橫秋的「土學生」齜牙咧嘴了一番後,又歪頭想了想,從鞋櫃的角落裏翻出一雙全新的布鞋穿上,然後仿若一個調皮學生似的蹦躂了幾下。
嗯,自家老媽納的千層底就是好,如果不考慮防水的話,比那雙兔子頭的洋皮鞋不知道舒服到哪裏去了。
雙手刷刷刷地在腦袋刨弄了幾下,把本就睡的有些凌亂的頭髮弄成當下最有文藝范的雞窩頭,面無表情地朝着鏡子裏那個卸下了面具的土鱉比了個耶的手勢之後,楊默忽然覺得自己年輕了幾十歲。
嘖嘖~
老小老小,越老越小麼?
小心翼翼地撫平眉間那兩條之前不知道何時出現的淺淺川字紋,楊默很滿意自己今天的鬆懈狀態。
瞅了瞅外面那很有些明媚的陽光,楊默嘿嘿地笑了笑,然後挎上那個已經有些泛舊的解放包,又塞了兩大把自家晾曬的紅薯干進裏面,就這麼一邊咬着紅薯干,一邊邁着六親不認的囂張步伐,宛如一個街溜子似的推門而出……
………………
憑藉着今年一系列眼花繚亂的操作,名氣越來越大的德州,不但已經是公認的魯西北經濟第一經濟重鎮,而且憑藉着與魯、冀、豫三省相鄰的區位優勢,更是隱隱地朝着成為一個泛區位經濟圈樞紐城市的方向疾奔而去。
日益暴增的人流量,給這座老工業城市帶去了蓬勃生機和無限可能,因此,商業示範區里幾個月前才剛剛建好的商品交易中心,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早早進入了全面開花期。
這也讓人再次後知後覺地領略到了大華公司的厲害之處,如果說中草藥交易區的爆火是預料之中的事情話,那麼那些當初並不被看好的農用機械交易區、工業配件交易區在短短三個月內就從人跡罕至到門庭若市,則是讓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不得不說,在後世習以為常的流量戰略放在當下這個還算樸素純粹的時代,效果堪稱恐怖。
流量一起來了嘛,各種稀奇古怪的人和事都能見到,因此當某個頂着雞窩頭、踩着黑布鞋的土鱉出現在工業配件交易區的時候,也沒有人把這當回事。
開玩笑,穿的土點算什麼,你見過夏天穿着叫花般破棉襖,拖着髒兮兮的化肥口袋走到你展位前,然後把大半麻袋的十元大鈔堆在你面前直接下訂單的狠人麼?
《二十四年光榮歷史,德州知名中走絲電火花切割機床製造商——德州瑞君機械製造廠,廣開四面大門,邀約八方朋友精誠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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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這不知所云的門牌廣告,楊默一臉嫌棄地撇撇嘴,這是屬於典型的內行人不需要多看,外行人看不懂的機床售賣兼線切割業務承接廣告……除了這個行業的技術人員或者資深業務員,誰TMD知道中走絲電火花切割機床能幹些啥啊!
《各式小型鋁板配件加工——粉末冶金、壓鑄、真空吸排版,1000件起做,公差保證8絲以內!》
嗯,這個要好一點,雖然看上去又土又亂,最起碼那些內行人光看這些信息就能知道你的業務究竟是什麼。
只不過公差只能保證8絲以內?
看來德州這邊的機械加工水平還是需要大大加強啊,要是放在後世,小型鋁板配件的公差膽敢超過5絲,估計人家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而且1000件才起做,看來德州這邊的國營企業還是放不下自己的面子啊!
後世那幾年,哪怕300件都有人躬身彎腰地搶着接單好不好!
楊默一邊閒逛着,一邊毫無心理負擔地吐槽着,全然不顧這些本地國企願意接這些「小單」,在態度上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了;也不顧對方之所以願意放下身段在商品交易區這邊開設窗口承接這種零散小單,全然是出於對大華公司的重視和信任。
有人喜歡在茶葉市場瞎逛一整天來打發時間,自然也有人喜歡在充滿工業氣息的零配件市場裏放鬆心情;
此時的他,就是一個出來瞎逛悠的年輕人而已,什麼大華公司的副總,不存在的!
「喂,老闆,你這真的什麼都能加工?」
拐角處,楊默笑嘻嘻地看着某間鋪面里那個年紀貌似只比自己微微大上幾歲的年輕人,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惡趣味。
鑽鏜刨銑樣樣精通,大件小件來者不拒?
嘿嘿,沒想到這個年頭就已經出現這種浮誇的廣告了。
而這位坐堂的老闆究竟是不是真的老闆雖然不清楚,但是對方是業務出身這一點,卻是毫無疑問……那種憨厚中帶着一絲鬼祟,自信中帶着些許猥瑣的氣質,怎麼也瞞不了人。
「老闆,想要加工什麼配件?」
見到來了客人,某個業務出身的小老闆頓時來了精神。
楊默掃了掃貨架上琳琅滿目地各式配件樣品,饒有興趣地問道:「你這真的什麼都能加工?」
老闆一臉自信:「只要是機加工的活,我都能幹!」
楊默眨巴眨巴眼睛:「你們這邊都有什麼設備啊?」
老闆嘿嘿了兩聲:「車、銑、刨、磨、鏜、線割、電火花、鈑金、切割、焊接,無所不能!」
在這個年代,放出這種豪言壯語,對方業務居間商的身份頓時表露無疑。
楊默嗯嗯了兩聲:「老闆果然神通廣大,能先做點樣品來瞧瞧麼?」
老闆不動聲色地從楊默左腕上的那隻海鷗手錶上收回了眼神:「這麼嘛……冒昧問一下,老闆你們的付款方式是……?」
楊默一臉的豪氣:「放心,到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絕不拖欠!」
老闆頓時大喜:「沒問題!老闆,你要做什麼類型的零件,把要求說出來,我看看我這裏有沒有現成的樣品!」
楊默有些為難:「哎呀呀,剛才看了看,好像沒有啊……這樣吧,我把要求給你說一說,看你這邊能不能接吧?」
老闆聞言,精神一震:「您說。」
楊默歪着腦袋想了想:「是這樣的,這活呢,我們單位呢,有批小零件,需要加工一個兩毫米的小孔。」
老闆:「這活應該不難……老闆,我想問一下,你這個零件是什麼材質,孔有沒有什麼特殊要求?」
楊默摸了摸下巴:「嗯,材料是高溫合金的,孔是個斜孔,斜度是12度,位置度比較高,不能打偏了,孔深是153……好像其它的也沒什麼特殊要求了,還有就是要求精度的公差控制在10絲……應該不難吧?」
老闆有些為難:「這么小的孔,還這麼深,又是斜孔……不怎麼好做啊!」
楊默翻了個白眼:「哪來那麼多廢話!你就說多少錢吧?」
老闆不怒反喜:「老闆果然是爽快人,話既然說到這份上,這個樣品我接了……含工裝夾具一起,加工費200怎麼樣?我這已經是交朋友的價格了,可不能再少了,少一分都幹不了!」
楊默仿佛就如同一個完全不懂行的門外漢一樣,沒有絲毫的猶豫:「沒問題,我給你300,你加急一下,看明天能不能做出來……樣品做得好了,只要能讓導氣孔讓擊錘連續復位穩定,我不但給你個2000件大單,後面還有其它活計交給你!」
導、導氣孔?
擊、擊錘?
老闆表情頓時有些僵硬,咽了咽口水之後,聲音都有些哆嗦了:「老、老闆,你說的其它活計是……?」
楊默大手一擺:「我看你這邊能加工的零件也挺多的,只要今天說的樣品做的讓我滿意,我再讓你加工一批鋼管,放心,不差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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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的臉色有些發綠:「鋼、鋼管?」
楊默大喇喇地點了點頭:「到時候再讓老闆你幫我們弄一批鋼管過來,內徑要鑽成12.7mm的,內部螺旋形加強筋,左旋,纏距10.6,纏角4.5,;陰線0.48,長度130。」
說到這,楊默似乎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對了,這批鋼管最好是鉻鉬合金鋼,如果能搞到4150就更棒了,要求冷鍛工藝製造,鑽完孔後要內膛鍍鉻,高頻淬或,外部發黑處理……我們做來當晾衣杆!」
晾、晾衣杆?
看着一臉壞笑的楊默,老闆覺得腿有些發軟,哆嗦了半天后,忽然一個猛越撲了過來,將毫無準備的楊默死死壓在身下,然後用悽厲無比的聲音喊了起來:「來人吶,來人吶~治安隊,快,去喊治安隊……老子今天逮住大魚了!」
………………
十五分鐘後……
在幾名面色古怪的安保隊員陪同下,楊默哼哼唧唧地走出了市場治安辦公室。
「嘶~下手真狠,手膀子都快被扭斷了……不就是開個玩笑麼,至於那麼認真?」
楊默按着發疼的肩關節輕輕甩了幾下,一臉的不爽。
後世他無聊的時候也會經常去各種展會和零配件市場開這種玩笑,人家老闆也只會跟你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一通,順便還會問你要不要讓他設計一套非標自動化的設備,去組裝壓合一批金屬花生米來完成配套使用。
哪裏會像這年頭似的,一聲不吭地就衝上來把自己死死壓倒在地啊。
也就是自己運氣好,遇到的那個老闆不是什麼練家子,更不是轉業軍人,否則的話,難說這胳膊就廢了。
丫丫的呸的,這年頭的人,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
旁邊聞訊趕來的安保大隊隊長則是無語地看着這位跟傳聞中完全就是兩個人的年輕人,見到楊默在那一臉不爽的甩胳膊,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靠了過去:「楊總,恕我直言……您以後可不能再開這種玩笑了,會出人命的!」
說着,這位從部隊轉員過來的大隊長一臉的為難:「如今這世道並不安全,國家雖然沒有開始專項整治,但咱們這邊為了營造一個良好的營商環境和社會環境,三番五次地開會強調要加強這方面的監管;」
「商業示範街是咱德州的門面之一,安全防範更是重中之重,這幾個月來,我們幾乎是三天一宣傳,五天一講座地給各家商戶做動員,這才算是基本上統一了思想,勢必要把任何環節的隱患撲殺在搖籃中。」
「說實話,也就是楊總你今天運氣好,碰到的不是練家子不說,附近巡邏的同事也恰好認識你,這要是遇到了不認識你的,又或者這事發生在晚上……」
說到這,保安隊長臉上露出一絲後怕,看向這位性格古怪年輕人的眼神里不無幽怨:「楊總,我們有我們的安保條例,也有突發事件的應對規則……就算為了你的安全着想,下次也別再開這種玩笑了,一個不小心真的會出人命的!」
這無疑是在隱晦地告訴楊默,他們安保大隊在判斷遇到了緊急情況的時候,是會下重手的。
楊默聞言,頓時嚇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
如今的德州,尤其是商業示範區這邊,雖然在大華公司和社會各界的努力之下,已然跟後世常見的商業CBD已經已然有了八分神似,滿眼望去全是繁華和安寧,自己這個大華公司的高管行之所處,更是從來不需要擔心什麼安不安全的問題。
但如果你真的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把它當成了後世,那麼你就大錯特錯了。
這個時代的社會治安依然並不安穩,各種並不為人所知的危險仍然存在,所以在亂世必用重典的思想指導下,負責維持市場治安和人身安全的安保大隊,在他們認為有必要的情況下,所做出的反制手段也遠遠沒有後世的保安和警察們來的溫和。
所以,因為誤會而導致出人命或許幾率不是很大,但是因此而受傷,卻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在自己的地盤上,因為自己所制定的規則而受傷,這上哪說理去?
感受到安保大隊長語氣里的後怕和埋怨,楊默笑了笑,很誠懇地道了歉:「這次是我的錯,不該開這種玩笑的……放心,以後我會注意的。」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完人,也從來不覺得做錯了事道個歉是什麼丟臉的事情;既然今天因為過於放縱而差點出了事,那麼最起碼的態度是要擺出來的。
說完,想了想:「對了,今天把我制服的那個小老闆雖然只是個做居間業務的,但本性還不壞……明天送個見義勇為的錦旗過去!」
安保大隊長聞言,聽出了這位爺的確是沒有怪罪的意思,大大鬆了一口氣之餘,連忙點了點頭:「好的,楊總。」
………………
如果有相熟的人在一旁,絕對會為今天的楊默大吃一驚。
從後門溜出市場治安辦公室後,剛剛吃過一場虧的楊默沒有回家的意思,仿佛不知收斂似的,就這麼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離開了商品交易中心,繼續亂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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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01
楊默出現在商業二街剛剛成立了不到兩個月的「文化角」里,
湊在一小撮人群里聽着某個帶着眼鏡的年輕人意氣風發地朗誦着自己剛剛創作出來的幾首散文詩後,立即嚷嚷了起來,大罵對方寫的詩歌狗屁不通,一個大男人整天就只知道寫些情情愛愛不說,通篇還充斥着嬌柔作態的無病呻吟。
在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們的起鬨下,原本意氣風發的詩歌青年頓時滿臉通紅,然後一臉漲紅地跟楊默逐字逐句地爭辯了足足十分鐘。
最終,被反將一軍的某人,厚着臉皮背了幾首《臨水四人小集》上的詩歌,然後得意洋洋地告訴眾人,這些詩歌的作者陳某宇是自己的朋友。
在逐字逐句受到了反駁,同樣收到了無數噓聲的楊某人,最終一臉狼狽地逃離了現場。
………………
15:30
商業一街入口處的那個休閒廣場,一支由年輕人臨時組建的樂隊正在七嘴八舌地討論着到底該由來充當主場,誰來充當結他手,誰來充當鼓手。
某個厚臉皮的傢伙在旁邊聽了幾個年輕人試音的水平後,大拽拽地站出來,嚷嚷着你們水平不行,乾脆讓我來充當主唱算了。
這些年輕人也是毫無社會經驗,再加上彼此之間原本也不熟悉,見到有人這麼大拽拽地宣稱主唱非他莫屬,竟然就這麼被唬住了,直接乖乖地把話筒遞給了他,讓某人直接插隊試唱;
於是乎,在某人鬼哭狼嚎地吼了半首《很牛逼》之後,再也無法忍受的年輕人們紛紛伸出中指,要求這貨滾下去,把話筒讓出來。
殊不知楊某人放飛自莪下,臉皮也是厚到無敵,眼見着話筒被搶,便又恬不知恥地要求試音結他手。
這些平均年齡剛剛只有20歲的年輕人哪裏見過如此恬不知恥的傢伙?
見到這貨臉上毫無羞愧之色地在那吹噓着自己的結他彈的多有個性,多有個人風格,猶猶豫豫地討論了一陣後,便又讓某人得逞了。
於是乎,當某人接過那把明顯被精心保養過的古典結他,用亂披風似的指法,彈了一段風格粗獷,但細聽下來完全就是四不像的《紅紅青春》之後,所有人再也繃不住了,紛紛笑罵了起來。
或許是生平從未見過如此有趣的人物,這群年輕人紛紛圍在了一起,聽着某人毫無廉恥地在那自吹自捧,然後一邊戳破某人的牛皮,一邊在那嘻嘻哈哈地吹牛打屁。
足足大半個小時的口胡下來,楊大官人這個對流行音樂狗屁不通的門外漢,不但嘻嘻哈哈的跟這些玩票性質的年輕人們打成了一片,甚至還很是收穫了幾個女票友熱情的秋波。
到了最後,就連隊長都開了口,半玩笑半認真地邀請楊默乾脆加入樂隊算了,這貨雖然其它的樂器都一塌糊塗,但至少搖個沙錘卻是沒問題的。
對於隊長的邀請,楊大官人感到被小瞧了,於是滿是鬱悶地拒絕了隊長的好意,不顧其他人的強烈挽留,一臉受傷地離開了。
………………
16:40
楊默瞎逛到了與商業二街只有一線之隔的那個菜市場。
在滿是各種稀奇古怪的蔬菜攤位上逛了一圈,掏了2毛錢買了一袋子小根蒜,然後拎到旁邊的飯館。
在花了足足半個小時,與某個頑固的老闆以一種近乎爭吵的語氣辯論着這種野菜到底是炒肉片吃還好吃,還是跟雞蛋炒更香之後;
最終,憑藉着高達八毛錢的加工費,楊默在老闆寫滿不服的眼神中,一臉愉快地夾了一筷子小根蒜炒雞蛋放在嘴裏……
………………
18:20
吃完了飯的楊默又溜到已經基本建好的休閒二號廣場上消食,然後湊到某個位置亘古不變的小舞台旁,跟寥寥無幾的觀眾們一起欣賞由某隻表演隊演唱的齊魯梆子。
台上唱到精彩處,台下的楊默剛剛開口跟着嚎了兩嗓子之後,某個路過的髮小便毫不留情地把這個搗蛋的傢伙拎了出來。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被惡言惡語地威脅了一番的楊大官人,面對着兩隻自知不敵的小拳頭,只能乖乖認慫,然後老老實實地回家睡覺。
輕狂而放縱的一天,
就此畫上了句號……
………………
第二天,臉上重新掛上了和煦微笑的楊默剛剛一到公司,還沒來得及看今天提交上來的行程安排呢,兼職助理的小徒弟便急匆匆地出現在他辦公室里……楊默一直認為島國的那番操作對於如今的小徒弟來說,觀摩了是有害無益,因此島國之行並未帶上她,而是把她留在德州這邊繼續接觸和學習其它項目。
小徒弟第一時間殺過來,自然不是向自家師父傾訴自己的不滿之情的,而是告訴自家師父,組織部請他過去談話。
雖然有些好奇組織上為什麼會在剛上班的這會兒就找他談話,但這種事經不得猶豫,
沒有什麼遲疑,楊默簡單交代了一下工作,便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於是乎,
沒多久就抵達了地點的楊默禮節性地敲開了辦公室大門,見到兩張有些陌生,但卻滿含熱情笑容的臉孔時,他便知道是什麼事情了。
眼光微微一掃,
果不其然……
茶几旁的沙發上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兩套做工極為精細的中山裝,中山裝的旁邊,還靜靜放着一個扁平的小盒子。
呵~
我就知道!
內心有些複雜地嘆了口氣,楊默的目光有些短暫失神。
從現在開始起,大概很長一段時間裏,自己大概都穿不上那套舊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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