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的脖子出現一道深深的血痕。
鮮血噴灑出來,濺到顧雲煙粉白的鞋面和裙擺上。
她驚愣的捂着脖子上的血痕,撲通一聲倒地。
嘴角溢出血跡,眼裏是疑問,嘴唇張張合合,貌似在問「為什麼」?
卻沒人關注她。
而為首的將領衝着顧雲煙拱手。
看似恭敬的說。
「夫人,太子謀反,東宮不安全。主子讓末將您接出去,請您跟我們走吧。」
顧雲煙往後退兩步,目露警惕。
「什麼夫人不夫人的,你的主子是誰?」
她沒見過這個人,誰知道是哪一方的人?
將領突然勾起嘴角,右手一抬。
人群里走出來兩個裝扮極簡單的女子。
一人壓着顧雲煙你一隻胳膊,架着她走。
顧雲煙面色蒼白,眉宇蹙着。這看着絕不是穆靈均的人,那到底是誰?
又聽見那個將領冷然道。
「您還是不要多問的好,等會您自然就知道末將的主子是誰。」
........
養心殿。
安定侯帶着西北軍和京郊大營的將士們,殺掉太子的人衝進來。
高聲呼道。
「太子謀逆,殺兄弒父!就地斬殺!」
太子怎麼也沒想到,他和父皇鷸蚌相爭,讓安定侯這個漁翁了得利。
他眼睛瞪圓,凸起,只能不甘的死去。
太子最後詛咒安定侯:「你個亂臣賊子!得位不正!不得好死!」
「孤在下面等着你!」
安定侯嗤笑,拔出佩劍抵在太子咽喉上。
「穆二郎乃先太子遺留的嫡子。」
「由他登基名正言順!你們父子倆才是那個得位不正的!」
先太子就是被老皇帝給害死的。
他原本是先太子一脈,冒着風險將太子遺孤抱回家,充做他的孩子。
為的就是這一天。
太子驚愣,張開嘴噗嗤着噴出一口鮮血,砰的一下倒地。
幾不可聞的呢喃:「原...來...如此。」
「報應啊!」
而後徹底咽氣。
安定侯看了一圈養心殿,目光定在正殿上擺放的金黃色大龍椅上。
他鬍子顫抖,聲音激動。
「將這裏清理乾淨!準備新皇登基儀式!」
安定侯有些可惜的瞥了眼兒子。
要不是名不正言不順,他說什麼都不會把皇位拱手相讓。
他安慰自己,沒事。
親兒子當皇帝,他在背後掌權,一樣能享受皇帝至高無上的權利。
穆二郎眸子發亮。
三兩步跑到龍椅旁,摸着龍椅扶手,椅背,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他抬頭看向安定侯:「爹,這以後就是我們穆家的天下!」
話音剛落。
嗖!
一支利箭從門外射進來,正中穆二郎的眉心。
穆二郎臉上的笑容凝固,轟然倒地!
安定侯瞬間轉身,驚怒交加:「是誰害我兒?!」
毀他穆家當天子的美夢?!
「是你?!」安定侯愣然。
穆靈均丰神俊朗,白玉鑲金冠束髮,嘴角噙笑,眼神冰冷。
終於換下了往日裏,慣常穿的寬鬆學子服。
身着墨色祥雲紋織錦緞華服,渾身上下都是貴氣天成。
散發着上位者的威勢。
穆靈均嗤笑,挑眉:「我還以為安定侯已經忘了我,看來還沒有?」
安定侯眼神一閃,板着臉:「混賬東西!逆子!」
「我是你爹!」
「你現在把新皇殺了,我無言面對先太子,只能殺你償命!」
安定侯又抽出他那把劍,奔向穆靈均。
直直刺向他的心臟。
穆靈均身子一偏,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夾着劍身一折。
咔嚓一聲金屬斷裂聲響起。
劍尖部分被穆靈均捏在手中,利落射出去。
劃破安定侯的喉嚨。
安定侯的右手一松,斷劍哐啷一聲響,掉到地上。
他捂着脖子,靠在身後的朱漆柱子上,緩緩往下滑,坐到地上。
他抬頭望着穆靈均,一張口,滿口的鮮血流出。
發出「嗬嗬聲」,瞪着眼道:「你.....什麼時候學的武藝?學了不用來上陣殺敵。」
「不效忠君王。」
「拿來弒君弒父,你不忠不孝!」
穆靈均眼神幽深,居高臨下的注視着安定侯,冷笑。
「什麼時候學的?」
「你以為你不告訴我真相,我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我才是真正的先太子遺腹子!」
安定侯心驚,穆靈均是怎麼知道的?!
穆靈均眼神漠然。
「我父親的暗衛們沒死絕,自然是他們告知我真相,教我武藝。」
「我不是你的兒子,何來不孝?」
他身上有着睥睨天下的氣勢,令人生畏:「君王?我就是君王!」
「我只忠於自己。」還有他的妻子。
想到顧雲煙,穆靈均眉眼柔和一瞬,身上的氣息溫暖如風。
他想馬上見到顧雲煙。
穆靈均眉目凌厲,腳尖輕輕一踢,把斷劍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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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一把握住劍柄,狠狠插向安定侯眉心,
安定侯死不瞑目。
......
突兀的男人粗糙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侯爺!您要的人末將給您帶來了!」
「侯爺?!」
「賊人!我要殺了你為了侯爺報仇!!」
穆靈均皺眉,怎麼還有人能混進來?趙峰幹什麼吃的?
後背凌厲的刀鋒劈過來。
帶着一股子凌然殺氣,穆靈均拔出安定侯眉心上的斷劍。
轉身往胸前一橫。
空氣中響起「噌噌」聲,尖銳刺耳。
突然,穆靈均心神顫動,手一抖,被將領抓住機會砍過來。
養心殿門口的顧雲煙滿眼焦灼。
大聲呼喊:「快躲開!!」
穆靈均回神,險險避開刀鋒,卻仍然被劃破右手胳膊。
他滿心憤怒。
抬腳狠狠踹過去,把那個將領給踹飛到牆壁上,撲通一下又掉下去。
剛好掉在立着的一把長槍上面。
被洞穿咽喉,當場斷氣。
穆靈均黑沉着一張臉,滿身殺氣的走向顧雲煙。
冰冷如劍的眸光射向,那兩個壓着顧雲煙的婢女,兩個婢女心神俱裂。
被陸靈均的氣勢所懾。
連忙鬆開顧雲煙的胳膊,跪地磕頭,將頭磕得嘭嘭響。
額頭紅了一片,在往外滲血。
「三少爺饒命!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沒做什麼........」
呵呵。
饒命?不可能!
穆靈均把手上的斷劍擲出去,划過兩個婢女的脖子。
顧雲煙得了自由。
快速撲到穆靈均的懷裏,揪着他的衣襟,落下了眼淚。
聲音軟綿哽咽:「嗚嗚......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穆靈均胳膊一疼,眉心皺了一下,沒讓顧雲煙發現。
他小心的摟着顧雲煙的腰。
吻着她的發頂,柔聲安撫着:「煙兒不怕,我在這裏,不會讓你有事的。」
有穆靈均在,顧雲煙很安心。
她抽噎着將自己怎麼被抓的事情說出來,穆靈均心裏的怒火怎麼也止不住。
「安定侯死的還是太便宜了!」
————
就該抽筋扒皮!挫骨揚灰!
這話穆靈均沒說出來,他怕嚇着顧雲煙。
而顧雲煙抽噎聲卡住,忽然感到眼前發黑,身子一軟,人就暈倒了下去。
穆靈均睚眥欲裂:「煙兒!!」
他忙伸手摟緊。
胳膊上的傷口崩裂,血跡橫流,他也感覺不到一點疼。
穆靈均打橫抱起顧雲煙,往內室走。
大聲喊道:「請太醫!」
巴仁剛走到大殿門口,聞言在黑夜中跑得飛快。
去太醫院把唯一一個白鬍子缺牙太醫拎了過來。
白鬍子缺牙太醫那隻診脈的手,瘦瘦巴巴,顫顫巍巍,看的穆靈均下意識皺眉。
他瞪了眼巴仁。
都說太醫越老醫術越精,經驗豐富,但是:「沒其他太醫了?」
怎麼找這麼老的太醫過來?
牙都掉了,手還抖,把脈能把准?眼睛不瞎嗎?
巴仁委屈,只好解釋:「太醫院只有他在,所以屬下就拎過來了......」
要是有其他年輕一點的太醫,他能不拎過來?
巴仁剛說完,老太醫的聲音傳來:「回皇上,這位夫人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
穆靈均腦子空白一瞬。
他面無表情的盯着老太醫,高聲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老太醫瘦小的身子一抖,聲音發顫,結結巴巴道。
「這...位夫人...懷孕...一個...一個多月了。」
穆靈均驚喜,滿臉溫柔又心疼的看向床上安睡的顧雲煙。
伸手輕輕摸着她的滑膩的臉龐。
一想到顧雲煙在東宮擔驚受怕,還被安定侯抓。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轉頭冷着臉看着老太醫,問:「皇后怎麼會昏迷?」
老太醫吃驚的睜大眼,皇后?!
床上的女子是新皇的皇后?!
他趕緊回話,聲音不顫,也不結巴了:「皇后娘娘勞累過度,又受了驚。」
「所以才會陷入昏睡。」
穆靈均臉色更冷了,嚇得太醫語速加快。
「皇上放心,微臣最擅長給婦人看病。皇后娘娘的身體很健康,沒一點問題。」
「也沒動胎氣,一切安好。」
穆靈均聞言,面色和緩。揮手趕走巴仁和老太醫,讓宮女送了熱水進來。
親自給顧雲煙擦洗身體,換上乾淨的衣物。
中途,顧雲煙就沒醒過,一直蹙着眉。
穆靈均心生憐惜。
對安定侯更加痛恨,他走出內室,吩咐巴仁把安定侯的屍身燒成灰。
撒到荒郊野嶺。
接着處理完其他事,又簡單的把自己收拾一通,手臂上抹了藥。
這才回到內室。
上床,躺在顧雲煙身側,顧雲煙無意識的自動滾到他懷裏。
蹭了蹭,微微蹙起的眉頭鬆開,睡得更踏實了。
抱着顧雲煙,聞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味,被她全身心依賴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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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穆靈均笑了,這些日子以來,緊繃的神經鬆懈。
困意來襲,很快睡去。
........
一大早。
天蒙蒙亮的時候。
穆靈均睜開眼,垂眸一看,懷裏的顧雲煙還沒醒。
他眸色柔柔,湊過去啄吻她的櫻唇,而後悄悄起身下床。
自己穿上事先早已備好的嶄新龍袍,去上朝。
但在上朝之前,穆靈均特意交代伺候的宮女婷葉:「讓皇后好好睡,不要打擾。」
「把早膳備好,等皇后醒來就能用膳。」
婷葉微微低着頭,抬眸偷瞄穆靈均一眼。面色羞紅的垂眸,福身道。
「是,皇上。」
「奴婢這就去御膳房吩咐。」
穆靈均的心神全在顧雲煙和政務身上,看也沒看婷葉一眼,大步離去。
........
金鑾殿上。
大臣們只知道太子逼宮謀反,安定侯進宮救駕。
其他的一概不知。
沒人通知不用上朝,他們自然是還是要規規矩矩,早早起身進宮上朝的。
榮恩侯身邊圍着一群討好他的臣子。
包括顧雲煙的親爹——顧父,他一臉諂媚:「侯爺,您以後的富貴日子可就更長了。」
大殿上沒見到安定侯,不少人以為太子昨晚大獲全勝。
安定侯正在宮中陪着太子。
不對,現在不是太子了,應該是皇上才是。
榮恩侯滿面紅光,春風得意。
顧父繼續:「侯爺,皇上子嗣不豐。接下來應該選秀女入宮,為皇上綿延子嗣。」
「我顧家有一嫡長女,年方十六,正是好年歲。」
「還望侯爺多在皇上面前舉薦舉薦。」
此話一出,圍着的大臣們心思泛濫,紛紛揚言家中的女兒,侄女,妹妹等還待字閨中。
沒許配人家,貌美如花......
........
不遠處,看見顧父那副討好榮恩侯,夢想送嫡長女入後宮的嘴臉。
孫思成只想呵呵笑。
顧父還不知道,顧雲煙就在太子的東宮裏。
他希望是太子贏,這樣,顧雲煙才能有極大的機會活着。
顧雲箐就不會傷心難過。
所有大臣們思緒亂飛,各自在心裏猜測太子到底成功沒有。
直到大太監喊道:「皇上到!」
大臣們立刻站好,行跪拜禮,嘴裏呼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穆靈均身穿明黃色五爪龍袍,坐在龍椅上,淡定道:「眾親平身!」
大臣們紛紛起身,發覺了聲音不對勁。
都悄悄抬眼朝高座上看去。
靠後位置的孫思成耳朵一動,做出了同樣的動作。這一看,一大半的臣子驚愣住。
逼宮謀反很成功。
就是太子變成了安定侯府的穆三郎——穆靈均?!
孫思成心驚的同時,終於想起來,在西北湖羊城的時候。
穆靈均來向顧雲煙提親時,說過他身世複雜。
居然是這種複雜法?!
那顧雲煙拒絕過穆靈均,現在還成了太子的女人,他不會隨意降罪吧?
君王的心思莫測,孫思成便想的多了些。
心緒雜亂。
他在這邊驚得目瞪口呆,榮恩侯氣急攻心。
張口怒罵,質問起來。
「穆靈均!你與安定侯果然狼子野心,你們竟敢謀朝篡位!」
「你將皇上和太子怎麼樣了?!」
穆靈均唇角保持着相同的弧度,眼底的笑意不達眼底。
薄唇輕啟,喉結滾動:「你們才是亂臣賊子!」
「朕是先太子唯一的嫡子,朕才是皇位正統的繼承人!除了朕!」
「沒人比我更有資格坐上這個位置!」
榮恩侯面色大變,眼中的恐懼與慌張一閃而逝,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那場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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