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06年九月份離開中國後,麻陶便獨自一人將尋找斯堪的納維亞·佩佩隆奇諾的任務攬下。根據天體科提供的情報,麻陶追着佩佩隆奇諾的腳步奔赴世界各大戰場。
時間來到了西曆2009年2月23日,因為美國的加派兵力,震驚全世界的阿富汗戰爭進入白熱化階段。同日,麻陶渡船來到這片人間煉獄。
這是麻陶在三年間踏足的第三個戰場。
每經歷一個戰場,麻陶對人類之醜惡的認知便會上升一分,同時她也能感受到自己本質之中的某一部分也會隨之成長。
就比如眼前的這場阿富汗戰爭。
雖說這在名義上是一場反恐戰爭,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場戰爭就變了味。
為了壓制敵軍,美軍打出了「讓塔利班感到恐懼」的所謂「心理戰術」。
塔利班也為了激發民眾的仇恨心理收攏人心,開始不擇手段的「給美軍製造醜聞」。
結果就是,美軍和塔利班都不約而同的將槍口對準了無辜的平民和維和部隊。
西曆2009年4月1日,維和部隊基地。
麻陶收到了塔利班控制下的媒體今天的報紙,簡單掃了一眼之後便隨手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美軍辱屍、焚經、屠殺平民……塔利班過愚人節的方式還真是獨特。」
「倫敦的金融時報那邊也差不多呢。」
一名有着粉色頭髮、藍色眼睛、稱得上性感的高大男子也抓着一份報紙走到麻陶身旁,他那獨特的溫柔嗓音滿是嘲諷。
「『塔利班的殘暴行徑慘絕人寰,並將會人心盡失』,然後大肆宣揚美軍的勝利。」
「半場開香檳啊……呵。」
麻陶冷笑一聲,搖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垃圾信息甩出腦內,轉頭看向那個男子。
「所以說,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斯堪的納維亞·佩佩隆奇諾先生。」
或許是察覺到麻陶在尋找自己,佩佩隆奇諾在幾天前主動找到了麻陶。
得知了麻陶的來意之後,佩佩隆奇諾也向她闡述了自己的要求。
「我說過了吧?只要黑衣小姐能協助我擊斃本·拉登,我就加入迦勒底。」
佩佩隆奇諾微笑着說道。
本·拉登,美國911事件的罪魁禍首,同時也是引爆這場阿富汗反恐戰爭的導火索。只要將本·拉登解決掉,美軍不能再以報復為理由在阿富汗境內停留,從而在極大程度上加速這場荒謬戰爭的結束。
「佩佩隆奇諾先生還真是心繫天下啊,是修佛的原因嗎?」
麻陶也對佩佩隆奇諾回以微笑。這幾天相處下來,麻陶發現對方是一個直爽幽默、為人處世十分豁達坦率的人,因此與佩佩隆奇諾的相處令她感到相當愉快。
「自然不是心繫天下,僅僅只是因為本·拉登氣數已盡。與其讓他繼續留在世上害人性命,倒不如早點讓他解脫。」
佩佩隆奇諾解釋道。
麻陶點點頭,認同道:
「這一點我的觀點倒是與你相同。這場戰爭兩邊都已經瘋了,儘早解決比較……」
叩叩叩———!
就在麻陶與佩佩隆奇諾聊着天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與此同時還有維和部隊的人的聲音:
「請問黑衣麻陶小姐和佩佩隆奇諾先生在這裏嗎?黑衣麻陶小姐……」
「有什麼事嗎?」
麻陶將門拉開,看到了滿臉焦急的維和部隊隊員。
「有軍隊打過來了,雖然不知道是美軍還是塔利班的,但他們的目標肯定是這裏和我們附近的難民營!」
這位憂慮的藍帽子語速極快的解釋道。
「我們會安排裝甲車載你們與難民一同撤離。預計還有半個小時,基地就會進入那群狗東西的射擊範圍。所以,有什麼要收拾的還請快點準備。」
「那你們呢?」
佩佩隆奇諾問道。
「……我們會分出一部分隊員,留在這裏攔住那群瘋狗。」
藍帽子猶猶豫豫的不肯說出,但還是在佩佩隆奇諾的暗示下說出了部隊的打算。
「你們腦子被戰場的硝煙熏糊了嗎?」
麻陶忍不住罵了一聲,隨後又拿出自己在聯合國頒發的迦勒底高等職員證書。
「雖然不是同一個部門的,但是論職級的話我也算你們的長官。」
「這是那個迦勒底的……等等,難道你,不,您是魔術師嗎?」
藍帽子看到麻陶的證書不由瞪大了眼。
「給我聽好了,這是命令!告訴你們的長官,限維和部隊全體隊員攜難民在三十分鐘內撤離至安全距離。至於那群瘋狗,我會在這裏攔住他們。」
麻陶高聲喝道,隨後又看向蠢蠢欲動的佩佩隆奇諾。
「還有你也是。雖然你還不在編制內,但還請你服從命令,佩佩隆奇諾先生。」
佩佩隆奇諾一愣,驚訝道:
「真的假的?你打算獨自面對一支裝備先進齊全的現代軍隊嗎?」
麻陶點點頭,臉上如凶獸般顯露出冰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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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就讓我來教教那群只會到處咬人的瘋狗,什麼叫戰爭的規矩吧。」
……
三十分鐘後,三輛被刻意刮掉了標識的T-62主戰坦克在一支百人小隊的簇擁下穿過漫漫黃沙,來到維和部隊的基地面前。
「好像沒什麼人啊?看來都撤退了。」
一名偵察兵放下望遠鏡,向身旁的長官說道。
「無所謂,上頭給指派我們的任務不僅是殺人,還有破壞。我們只要炸掉維和部隊的碉堡,然後再把這屎盆子扣到那群白皮豬頭上就行了。至於該怎麼撰寫輿論,我們不需要考慮。」
那個穿着人模狗樣的長官冷漠的說道,轉頭看向一旁的傳令兵。
「別管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開火!」
「Yes sir!」
傳令兵敬了一禮,拿出對講機。
「目標:維和部隊的碉堡,開火!」
三輛坦克頓時調轉炮口,指向維和部隊的碉堡,隨後……
轟隆———!
炮口噴出火光。三枚炮彈在一聲巨響中同時衝出彈膛,朝維和部隊簡陋的碉堡疾馳而去。
炮彈撞在碉堡的土牆上然後爆炸,掀起漫天煙塵和黃沙。
「前進!掃蕩這個基地,財產、資料、活口,一個都不要留下!」
未等煙塵散去,那名長官便自信的下達了指令。
這支百人小隊也對這個命令深信不疑,有些蠢貨甚至大膽脫離了坦克的掩護,端着槍便興奮的朝着碉堡衝去。
然而當煙塵散去,本應已經化作一堆廢土的碉堡顯露出那完好無損的土牆。見到這詭異的一幕,那些衝鋒的士兵頓時面露驚駭之色,不由停下了腳步。
「什麼鬼……」
長官看着眼前這荒謬的一幕,差點沒將眼睛瞪出眼眶。他一把抓住傳令兵的衣領,紅着脖子將口水全噴在對方臉上。
「難道你們這群蠢豬在出發前就沒發現坦克上裝的是演習用的空包彈嗎?!」
「報告長官,我們用的確實是破甲彈!」
傳令兵委屈的說道。
「那你告訴我那該死的碉堡到底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這是上帝的旨意!」
長官憤怒的咆哮道。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的眼角瞥見一道藍色閃光閃過……
只聽一聲刺耳的爆鳴,隨後他們便驚恐的看見數十噸重的坦克被突然爆發的衝擊力掀到高空,直到飛出數百米遠才重重落下。
「這……」
長官看着眼前超乎常理的一幕瞳孔不住顫抖。他感到自己花費數十年才建立起來的三觀受到了巨大的挑戰。
這絕對不是維和部隊所為。維和部隊被聯合國明令禁止攜帶重型武器,根本不可能有將一輛坦克掀飛的能力。雖然這是個荒謬的結論,但長官堅信此乃人力所為。
「這只是一次警告。」
一道黑色身影踏過黃沙出現在這支百人部隊的面前。麻陶身形纖瘦單薄,卻給這支裝備精良的軍隊帶來極大壓力,冷漠的聲音不大卻在每一個人的耳邊響起。
「現在,回答我。你們襲擊維和部隊、屠殺無辜平民甚至難民的理由是什麼?」
「魔術師麼……」
那名長官看着麻陶咬牙切齒。
「雖然早有預料,但未免也太誇張了。」
獨自一人佈置足以抵擋破甲彈的結界,隨手一擊就能掀飛近四十噸重的坦克。這是什麼怪物!?
不過就算是怪物,失去魔力支持的話也不過是肉體凡胎罷了。而既然是肉體凡胎,就肯定無法抵抗現代熱武器的洗禮。
長官一伸手,百名士兵與兩架坦克同時將槍械和炮口指向麻陶。
麻陶並沒有理會長官乃至軍隊的反應,只是繼續自顧自的說道:
「就算是戰爭也是有規矩的:不能襲擊無辜民眾,不得妨礙維和部隊防衛的工作。那麼,你們剛才的行為是為了什麼?」
「裝神弄鬼。」
長官怒喝一聲。
「全軍聽令,開火!」
下一瞬,無窮無盡無休無止的槍林彈雨開始向麻陶傾瀉。各種槍械的子彈,僅剩的兩架坦克的炮彈,都毫無保留的朝着看起來薄弱無比的麻陶轟去。
然而麻陶只是隨意伸出一隻手,那漫天的炮火與鐵雨便被隔絕在一米之外,根本無法寸進分毫。
然而縱使隔着結界,麻陶依然能感受到這群鬣狗的瘋狂。
這讓她不由想起了曾在時鐘塔的圖書館裏看到的一篇記錄:
為了排除可能毀滅人類的威脅,魔術界曾對一個問題進行過深入討論:【殺人效率最高的存在是什麼?】對於這個問題,魔術師們得出了三個結論:
其一,死徒二十七祖中的第一席,靈長類殺手(Primate Murder)凱茜帕魯格,持有【比較】之理的BeastⅣ。
其二,承擔全人類的罪惡而誕生的絕對之惡,【此世全部之惡(Angra Mainyu)】安哥拉曼紐。
其三,來自異星的侵略者,疑似水星的Ultimate One(星球最強種),被戲稱為大蜘蛛的奧爾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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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麻陶看來,以上三個都稱不上是殺人效率最高的存在。真正最擅長殺人的,其實是人類自己。
無論那些天災人禍如何可怕,被其殺死的人都不如一場世界大戰死的人多。
縱觀萬年的人類發展史,每一次突破性的進步往往都是從兵器開始。
不論為了什麼,人類最先追求的往往是殺人效率更高的工具。石器、刀劍、槍炮、導彈,到現代的核彈,甚至未來還可能出現一擊便能將星球貫穿的超級武裝。
武器的發展極為迅猛,每一次進步都使執掌這些兵器的人類的殺人能力更上一層,讓死在這些武器之下的人不再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而是一串串冰冷的數字。
這是人之獸性的暴行。
這是人類之惡的滋長。
這是秩序道德的崩壞。
若是能戒律人類的惡,或許就不會出現這樣禮崩樂壞的一幕了吧?
「呼……」
麻陶輕嘆一聲,看着眼前朝瘋了似的朝自己傾瀉火力的軍隊,緩緩開口道。
「我說過了吧……剛才的出手,只是一次警告。」
……
當維和部隊得到麻陶的通知,帶着難民回到基地的碉堡的時候,看着眼前完好無損的碉堡目瞪口呆,大呼麻陶乃是神靈在世。
而佩佩隆奇諾則來到了麻陶與那支軍隊戰鬥的場地上,便看到矗立在一片狼藉之中的麻陶。
「不愧是傳說中的黑之魔術師啊。」
佩佩隆奇諾踏過還在冒着滾燙濃煙的焦土,來到麻陶身旁。
「沒想到這樣一支裝備精良的現代軍隊都奈何不了你呢,黑衣小姐。」
「佩佩隆奇諾先生,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向你請教。」
麻陶沒有理會佩佩隆奇諾的恭維,而是用格外嚴肅卻又顯得淡漠的語氣問道。
「人類若是不被界定善惡的道德束縛、不被限定行為的律法規戒的話,便與毫無知性的野獸無異,對吧?」
「沒錯,人類與野獸最大的區別便是有善惡道德的觀念。如果只能使用工具的話,說到底也不過是無毛猴子罷了。」
佩佩隆奇諾答道。
「不過,黑衣小姐你這是……」
佩佩隆奇諾感覺麻陶有些奇怪,似乎在她身上發生了某種不得了的變化。明明自己與她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甚至連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都沒有了解,但自己卻產生了這樣的感覺。
這顯然是不正常的。
難道這就是……
「不,沒什麼。」
麻陶搖搖頭,淡淡的說道。
「走吧,我已經知道本·拉登的藏身之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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