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芝被商淮說得啞口無言。
「你現在勸我收手,就算我會死,你也不在乎,不是嗎?」
「不是。」裴芝堅定地看着商淮,「我回來,就算為了你。」
「我不想商淮的名字跟逆賊聯在一起,我不想你商淮,變成我不認識的人。」
裴芝握着商淮持劍的手,「我可以跟你保證,如果,你就此收手,你要是真的死,我一定不會獨活,我這條命,賠給你,行嗎?」
裴芝沒那麼聖母,只是見不得那麼好的商淮,走上了岔路。
裴芝見着商淮有些動容,「阿淮,就算你真的造反成功了,你真的會開心嗎?」
「你真的認為,自己能做好一個君王嗎?」
裴芝握着商淮的手,「當一個一言一行都被人記錄在冊的君王,要管理整個天下的君王。」
「商淮,你真的能做到嗎?」
有的人,天生就適合當將軍。
這個人就是商淮,他從小就在軍隊裏長大,最合適的將才。
也有人,天生就適合當君王。
這個就是蕭承辭,從小被蕭帝當未來的君王培養。
所以,蕭承辭可以不用一兵一卒,就讓商淮寸步難行。
裴芝見着商淮沉默了,卻也不給商淮思考的機會。
裴芝伸出手抱住商淮,輕拍商淮的肩膀。
「我說到做到,如若你真有意外,我一定陪葬,所以,你別怕,不管怎麼樣,我都陪着你。」
裴芝安撫着商淮,讓商淮明白,他不是一個人。
商淮終於有所動容道:「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去把鎮北大將軍接回來,破除謠言,然後認罪。」
「好。」商淮點頭,他緊緊握住裴芝的手,不放心道:「你說過的,這次不會丟下我的。」
裴芝溫柔道:「當然。」
裴敏學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就怕裴芝說服不了商淮。
看着裴芝一個人過來時,裴敏學鬆了口氣。
「搞定了吧?」
「嗯。」裴芝點頭,「去找蕭承辭吧。」
「行。」裴敏學想起裴芝不認識路,「我給你帶路,他在地牢裏。」
裴敏學走在前方,裴芝跟在後面。
「你這些日子,過得還好麼?」
裴芝回想起自己與陸修元安靜的日子,「挺好的。」
不轟轟烈烈,卻也平靜美好。
裴敏學撓了撓頭,「哥在這裏跟你說聲抱歉。」
「你要是沒回來,我也得跟他們說,你還活着的事。」
裴芝淡聲道:「無事。」
裴敏學忍不住多看了裴芝兩眼,眼中都是對裴芝的佩服。
到了地牢,裴敏學去要獄卒拿鑰匙去了,裴芝就在門外看着蕭承辭。
裴芝輕聲喊道:「蕭承辭。」
蕭承辭裹着棉被,發着高燒,迷迷糊糊,似乎聽到了裴芝喊他的聲音。
蕭承辭迷茫地睜開了雙眼,裴芝好像真的出現在他眼前了。
撐着地,蕭承辭狼狽地起身。
蕭承辭語氣中滿是喜悅:「你來接我來了?」
「你是不是不怪我了,所以我死了,你願意來接我?」
裴芝皺眉,不懂蕭承辭這是在發什麼瘋。
蕭承辭伸出手,卻夠不到裴芝。
蕭承辭懊惱道:「沒想到我都死了,這地牢還能困住我。」
「你在地府里還好嗎?我給你燒了很多的東西,你可有收到?」
「我在寺廟裏為你祈福了好久,住持說,你一定是去往了極樂世界。」
蕭承辭忽然想起了什麼,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
「你看我,現在是不是很狼狽?」
蕭承辭摸着頭髮,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現在是不是太醜了?你都認不出來了,所以不說話?」
裴芝確實也沒有想過,蕭承辭竟然會如此狼狽。
眼底烏青,嘴唇泛白,整個人看起來也瘦弱不堪,一頭烏髮也亂糟糟的,身上還散發着一股子臭味。
哪裏還有一朝太子的模樣?
裴敏學拿着鑰匙過來了,給蕭承辭開牢門。
蕭承辭疑惑:「敏學,你也死了麼?」
裴敏學拉開牢門,沒聽懂,「什麼死不死的?」
蕭承辭卻不管那麼多,他衝出來,就把裴芝抱在懷裏。
「要是知道,死了就能見到你,我肯定早就來了。」
裴芝抗拒地後退了兩步,仰着頭,一臉嫌棄。
蕭承辭摸着裴芝溫熱的身軀,「芝芝,你竟然有體溫哎?」
裴敏學茫然地看着裴芝,顯然沒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裴芝指了指蕭承辭的腦子,「他腦子估摸着燒壞了。」
裴芝話音才落下,蕭承辭就靠着裴芝的身上,暈了過去。
好在,裴敏學及時扶住了,才沒讓蕭承辭跟裴芝摔跤。
裴敏學背着蕭承辭出了地牢,找了大夫,給蕭承辭開了一個藥浴,又給蕭承辭灌下了湯藥。
裴芝嫌棄被蕭承辭沾染上了臭味,見着蕭承辭燒退下了,便也回房清洗去了。
裴敏學一邊看書,一邊守着蕭承辭。
「殿下,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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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承辭望着裴敏學,眨了眨雙眼,「我夢見芝芝了。」
蕭承辭死死抓着裴敏學的手,「我竟然夢見芝芝了,她來大牢裏看我了。」
「芝芝死了這麼久,這是她第一次入我的夢,這是不是代表,她已經原諒我了?」
蕭承辭說完後,用手扶額,「原來,發熱就能見到芝芝。」
裴敏學見着蕭承辭掀開棉被,「殿下,你要做什麼?」
「我去外面,我去雪地里站一會,等我發熱了,芝芝就能來夢中相見了。」
裴敏學連忙拽住蕭承辭,「你這麼做,沒用。」
「那你說,我要怎麼樣,芝芝才肯來看我?」
裴敏學琢磨了一下時間,裴芝估計應當洗得差不多了。
「殿下現在躺回床上,蓋好棉被,芝芝很快就會過來了。」
蕭承辭雖然不相信裴敏學的話,卻也照做了。
「你確定,你不是在瞎說吧?」蕭承辭躺好後,開始懷疑了。
裴敏學猶如一個神算子,「你別心急啊,我先出去看看。」
裴敏學起身,把門打開了一條縫,果然看到裴芝披着披風從走廊中過來。
「殿下,你現在閉上眼睛,數三個數。」
蕭承辭遲疑,卻也閉上眼睛照做。
數完後,蕭承辭在睜開眼,裴芝正好推開房門進來。
蕭承辭望着裴芝,喃喃道:「裴敏學,我好像,真看到芝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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