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是在欺騙我吧……?」生命銘石的話語,每個字她都識得,但串連在一起,令蘇千瓷整個身心皆陷恍惚,腳下的地面仿佛變得柔軟無力。
她緊握那份鑑定報告,試圖從生命銘石的臉上捕捉謊言的痕跡。
他神色平靜,別說逃避,就連眼神都沒有絲毫變化,「知知,我不可能拿這種事情與你嬉戲。
」蘇千瓷的手逐漸收緊,展開報告,低頭閱讀文字。
內容繁複,但最終的結論清晰無比。
兩人的線粒體DNA遺傳完全一致,故此確證二人源自同一母親的兄妹關係。
經過X染色體DNA遺傳鑑定,他們的一半X染色體基因座完全相同,因而確定二人乃同父的兄妹關係。
同父同母,除了親生兄妹,還能是什麼呢?蘇千瓷眼中泛紅,手抑制不住地顫抖,「你怎麼做的這項鑑定?你如何確定報告中的妹妹就是我?」生命銘石沉默,輕聲道,「臥房枕頭上有你掉落的髮絲。
」蘇千瓷震驚,「你怎麼能未經我的許可就做這個鑑定!」生命銘石握住蘇千瓷的手,感觸微涼,他的面色也隨之褪去了不少血色。
生命銘石心疼不已,卻又不得不狠下心讓她面對現實……"我明白這對你來說可能難以理解,但知知,眼前的事實就是如此。
」蘇千瓷轉過頭,避開視線,淚珠如星辰般從她的眼角落下,她嘗試掙脫,聲音中帶着無法抑制的顫抖,「我想獨自靜一靜。
」「我陪你回去。
」「不用,你忙你的吧。
」說完,蘇千瓷邁步走向門外的世界。
門剛剛開啟,她便與蘇星河不期而遇。
生石銘與蘇千瓷的對話,他一字不漏地聽見了全部。
當生石銘揭示他們之間的聯繫時,蘇星河心中湧起狂喜,然而隨後的交談又讓他如墜冰窖,全身僵硬。
蘇千瓷要離開,蘇星河告訴自己此刻不應出現,但他卻像被釘在地上,無法移動分毫。
他們兩人的視線交匯了。
蘇星河凝視着蘇千瓷的臉,雖不盡相同,但……某些地方仍有着相似,比如鼻樑,還有他們的臉型。
蘇星河手足無措地抬起手,試圖向妹妹開口。
然而,他看見蘇千瓷眼底的疏離,還未說出的話隨着她的轉身,朝着電梯的方向離去而停滯。
蘇星河的身體越發僵硬。
電梯門關閉,她迅速離開了CE。
生石銘來到門口,看見怔怔站立的蘇星河,臉上並未流露出驚訝。
生石銘似乎早已預料到,他將手中的鑑定報告遞給蘇星河,「蘇總,你自己看看吧。
」蘇星河緊握鑑定報告,許久後才恢復體溫,他的眼睛微微酸澀,「蘇...知知,她真的是我的妹妹?」他生硬地喚出了這個名字。
「如果懷疑我,那就等等吧,我得先贏得她的心。
」生石銘向外走去,作為主宰者,他有權任性地逃離職責。
只剩蘇星河獨自一人,他低頭盯着那份報告,手指因緊握而微顯蒼白。
他看着報告,腦海中卻反覆回放着他與蘇千瓷交往的片段。
大多數時候,他們並未和平共處。
他曾多次威脅,「除非我不是蘇家的人,否則定會讓你付出代價!」他還強迫蘇千瓷面對鏡子,希望她遠離自己。
難道是因為他待她太殘忍,所以蘇千瓷不願承認他是哥哥?一念至此,蘇星河恨不得用磚頭砸向自己。
恐懼佔據蘇星河的心,手機鈴聲打破了他的沉思,他迷迷糊糊地接聽了電話。
「星河,你去了哪裏,怎麼還不回來?」小舅舅孟珩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蘇星河張開嘴,聽不清自己的聲音,但話語清晰地脫口而出,「小舅舅,我把妹妹...氣走了。
」聲音沙啞,充滿了無助,像一個被遺棄的人。
孟珩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你說什麼?!」慌亂不僅屬於蘇星河,剛離開CE的蘇千瓷走在路上,同樣心緒難平......蘇衡是神秘森林的守護者,與蘇星河的父母有着複雜的牽連。
她在蘇衡的家族庇護下度過了二十一載,每日對着宿敵呼喚「父親」和「母親」,曾試圖從中尋覓血緣的溫情。
只是回憶起幼時的自己,向蘇衡夫婦乞求憐憫的情景,蘇千瓷便覺心頭翻湧,衝到最近的魔法垃圾桶前,將午膳盡數嘔吐而出。
直至只剩苦澀的魔法氣息,她仍感胸口苦悶,淚眼模糊,視線中世界扭曲如幻境。
蘇千瓷步伐搖晃,行人疑惑地注視她,皺眉避開,疑心她是誤入凡間的醉仙精靈。
就在她即將跌倒之際,身後的聖世銘及時伸出手,穩住了她。
聖世銘的神色並不輕鬆,他握住她的手腕,引領她步入飛毯之上,向遠方的奇幻之地飛去。
此刻的蘇千瓷狼狽不堪,秀髮飛揚,如同迷途的魔女。
他遞給她一瓶星辰泉水,她反覆漱口,才驅散了口中苦澀的餘味。
聖世銘用靈力淨化的紙巾溫柔地拭淨她指尖、臉頰和頭上的污漬,將她的髮絲束起,讓她得以喘息,感受清風拂面。
蘇千瓷不常哭泣,但此刻哀傷已將她淹沒,不到一刻鐘,她的眼眸便腫脹濕潤,淚水盈眶,楚楚動人。
聖世銘將她擁入懷中,輕撫她的脊背,他的手掌乾燥溫暖,縈繞的墨竹幽香仿佛具有撫慰人心的力量。
直到飛毯停在漢江城堡,蘇千瓷才開口,跟隨他回到他們的家園。
她坐在魔紋沙發上,看着聖世銘步入禁咒廚房,不知施展了何種法術,最後捧出一隻鑲金邊的碗。
碗裏盛着龍蝦幻境濃湯,此刻她的胃中空蕩,確實需要這碗溫熱的魔法湯來慰藉。
只是……蘇千瓷嗓音帶着哭腔問:「這是你做的?」聖世銘沉默片刻:「不是,是廚師預先準備好的,我加熱了。
」她破涕為笑:「原來如此。
」要知道,讓他親自下廚,廚房恐怕會被魔法火焰吞噬。
蘇千瓷品嘗着龍蝦幻境濃湯,逐漸平息的情緒讓她有了思考的力氣。
她遲緩地問道:「今天蘇星河去找你了嗎?」「你沒注意到他?」「思緒太混亂,一時沒認出他。
」蘇千瓷在破碎的記憶中捕捉到蘇星河緊張至極的神情,她黯然片刻,隨即轉頭看向聖世銘。
「你早就知道他來找你是為了鑑定的事?」「他這次來江城,是為了讓我幫助尋找他的妹妹。
」聖世銘平靜地回答,「我確實比你早五分鐘得知他來到CE的消息。
」因此,他沒有阻止蘇星河進入,也沒有讓他聽到外面的談話。
蘇千瓷抱起抱枕向他扔去,眼中閃爍憤怒的火花:「你早就知道我是他妹妹,對不對?!」聖世銘無奈地接住抱枕,輕輕放在沙發上,嘗試接近她,卻被蘇千瓷巧妙地避開……生世銘只得承認:「我起初並未聯想到你與蘇星河之間有血緣關係。
」「我曾以為你只是在江城的靈川醫院被遺棄,直到我發現你的生日與蘇星河母親失蹤之日相吻合,我才開始猜想。
」「蘇星河在江城的根不深,要迅速查明他的妹妹,唯有求助於我。
我取了他的血樣,進行了血脈檢驗。
在結果未明之前,我並未確信你是他的親妹妹。
」生世銘話音剛落,蘇千瓷激動道:「但你不該瞞我!至少該告訴我,我可能是蘇星河的妹妹!」蘇千瓷的情緒再度激盪,紅腫的眼眶中閃爍着淚光:「你現在突然告訴我,我不是被拋棄的嬰兒,只是被遺忘在醫院,然後被敵人撫養長大!我叫了他們二十一載的父母,叫我如何接受?!」生世銘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的決定過於輕率。
他原以為蘇千瓷能有力地對抗蘇衡,是她已淡忘了對蘇衡家的恨意。
生世銘現在才明白,蘇千瓷並沒有忘記仇恨,那些傷痕深深烙印在她內心深處,他的行為無異於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生世銘想要道歉,但蘇千瓷已一言不發地起身,步入臥室。
當他追趕進去,蘇千瓷已把自己裹在被子裏。
「知知……」「如果你不想爭吵,現在別跟我說話。
」她憤怒地警告他。
生世銘沉默片刻,走到床邊,輕聲道:「知知,我知道你需要什麼,蘇衡他們無法給予的親情,蘇星河和孟家可以。
」她怒火中燒地將枕頭砸向他,全身散發着怒氣:「生世銘!現在,立刻離開這裏!」蘇千瓷自此與他陷入冷戰。
晚餐時,蘇千瓷未曾與他說一句話,連他夾給她的菜餚她都未碰觸。
以往她喝那苦澀的草藥湯,總會藉機撒嬌,喝完後一定要親吻他,讓他也嘗嘗苦味。
今日,蘇千瓷一言不發地喝下藥湯,沒吃薄荷糖,也沒向他索吻。
從前每晚她需要艾灸暖宮,今晚卻拒絕了他的幫忙,自己拿了艾條走向次臥獨自入睡。
生世銘來到次臥門前,轉動門把手。
門已被鎖上,她將自己封閉了起來。
生世銘不解她為何突然如此憤怒,眉頭緊鎖,無法找出問題所在。
他在蘇千瓷的門外守到深夜,她始終未曾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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