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爺子未曾聽完馮峰妻子的話語,便險些被震驚的氣息壓垮。
子孫們連忙奔向方老爺子,焦慮又緊張地攙扶起他。
「祖父!」
「外公,您沒事吧!」
方老爺子強撐一口氣,未陷入昏迷,但也耗費了許久才恢復元氣。他的八旬身軀早已不再堅韌,憤怒的波瀾使他顫抖不止,許久後才勉強抬頭望向馮峰的妻子,聲音微弱如風中的燭火,「把…把你大哥,二哥都召回來…回來看看…」
馮峰的妻子滿面疑慮。
馮祺比母親更為決斷,見母親沉默,他輕聲對祖外公道:「外公,二舅昨晚欲除掉那個惹麻煩的蘇千瓷,然而不知何故,蘇千瓷依舊存活,並且喚來神秘勢力,斬斷了大舅和二舅的手臂,現在…他們都在江城的魔法療愈院裏。」
馮祺的聲音漸行漸弱,如同揭示死亡的喪鐘,方老爺子的臉色愈發蒼白,生機驟減。
方老爺子的三孫子淚水盈眶,「祖父,我們應該怎麼做,父親和大伯都不在京都,現在家族的魔法企業已陷入混亂。」
方老爺子緊緊握住馮祺的手,聲音微弱至極,「你…你帶我去孟家…家親自問個明白…」
「我要會會孟老…老先生…」
馮祺不敢怠慢,立刻吩咐手下準備,方老爺子被攙起,爺孫倆尚未走到門口,大門突然開啟。
一群身着法師長袍的魔法師整齊步入。
方老爺子瞥見他們身上的法袍,心中湧現出不祥的預感。
領頭的魔法師直視方老爺子,「方老,多年不見。」
方老爺子凝視他良久,「你是孟家鄰近的陳家孩子。」
陳謹斯微笑着回應,「沒錯,方老,雖只一面之緣,但我對您的敬仰之情猶如星辰。」
方老爺子苦笑,「抱歉,今日可能不便招待客人,我正欲外出一趟。」
「那可不行,方老,我是專程來找您的。」
陳謹斯說着,示意身後的人遞給他一份羊皮卷,他瀏覽過後,便展現在方老爺子眼前。
陳謹斯面色平淡地看着方老爺子,「方永壽,我司決定重啟二十年前關於興宇集團魔導士蘇浮及其配偶遇害的調查,目前你涉嫌重大,這是傳喚令,請隨我們一同走一趟。」
「這肯定是誤會!我祖父怎麼可能殺害蘇浮?陳謹斯,我祖父已有八十五載高齡!若在他身上發生任何差池,你能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陳謹斯掃了一眼方老爺子的三孫子,「請放心,我們會請最頂尖的醫師和巫師隨時待命,一旦方永壽有任何不適,他們會立即進行治療。」
當方家之人試圖阻擋,卻發現來者眾多,他們的力量在龐大的奇幻生物面前顯得微不足道,只能無助地看着家族長者被神秘力量帶走。
方老爺子被吸入魔法馬車之際,陳謹斯站立在鑲有符文的副駕座旁,撥通了孟介竹的傳送咒語。
「我確認方永壽確實正準備啟程,只是不知他的目的地是何處迷境。」陳謹斯低語。
「不論他逃向何方,都不能讓他得逞。江城的法師們剛發現一個新的線索,或許能助你們一臂之力。」孟介竹回應。
「多謝孟叔,此案我必定妥善解決,迅速而精準。」陳謹斯保證。
孟介竹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神秘微笑,切斷了通話。
陳謹斯行動如此迅速,部分歸功於生石銘所提供的神奇證據。不僅有馮峰家族歸途時的幻影記錄,還有其他有力的證明。
早在方老爺子年輕的時代,方家便以膽大妄為着稱,甚至涉及禁忌的魔法掠奪。隨着時間流逝,規則日益嚴苛,方家逐漸斂去魔力的鋒芒,表面上轉型為正規的魔法企業。
然而,他們的霸道並未改變,一旦有人膽敢爭奪他們的資源,他們會用盡一切手段進行報復。
多年以來,即使無人追究,方家也無法抹去那些過往的污點。這次,生石銘巧妙地將這些證據傳遞到了京都的孟介竹手中。
想要根除方家這個毒瘤,沒有人比孟介竹更清楚。他暗中與各路巫師溝通,迅速擬定了詳盡的調查策略。
經過三個月的籌劃,現在,是收網的時候了!
就在方老爺子被捕的同時,江城的魔法醫院裏,院長方赫也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他正策劃着為弟弟辯護,卻突然得知方家在京都遭到調查的噩耗!
抓捕父親的,竟然是與孟家交好的陳家巫師!
方赫並非愚笨之人,事態發展至此,他已經看清了全部真相。
生石銘故意讓自己陷入監禁,誘使方明哲和他來到江城,讓蘇千瓷對付他們,同時孟家在京都對他的父親下手!
生石銘!蘇千瓷!這招調虎離山之計,真是將方家玩弄於股掌之間!
方赫心中的憤怒猶如野火,他凝視虛空的眼神透露出嗜血的殺意,無邊的仇恨吞噬了他的理智,瘋狂的光芒在他眼中閃爍。
「大哥,你……沒事吧?」馮峰小心翼翼地詢問。
方赫聞聲,猛地回頭,望見馮峰,突然緊緊抓住他的手,一字一頓地說:「你去找幫手,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也要將蘇千瓷和生石銘這兩個施法者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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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峰面帶疑惑:「現在還要除掉他們嗎?大哥,我們應該先穩定公司的動盪局面吧?」
「你懂什麼?」方赫面色陰鬱,「這混亂就是他們倆一手造成的,只要他們還活在世間,攻擊我們的力量就不會停歇,唯有殺死他們!」
「可是……」
「馮峰,只要你成功解決蘇千瓷和生石銘,我就把方氏科技的股權交給你。」
貪婪的神色在馮峰的眼底一閃而過。
「我會立刻去做的。」
方赫輕輕搖頭,聲音如同暗夜的低語,「不,還不是時候。」
「你需找到一個神秘的契機……設法讓蘇千瓷與生石銘一同踏上命運的旅途!」
方赫的目光猶如狼視,馮峰稍加思索,立刻領悟了其中的暗示。
他尚未來得及示意,一名護士匆忙闖入,「方先生,有訪客!」
話音未落,三人穿過門戶步入室內。
方赫凝視他們,語氣冰冷,「方赫,我們已解讀出你弟弟方明哲在宴會中的密語,我們懷疑你牽涉一樁兇殺陰謀,請你配合我們調查。」
方赫面色陰鬱,「警官,我身負重傷,此刻真的要帶我離開嗎?」
來者的目光落在方赫殘缺的手臂上,「手臂斷了?」
方赫擠出一絲笑容,「昨日不慎所致。」
「不慎?」
「的確不慎。」
方赫說這句話時,牙齒幾乎要咬碎。
蘇千瓷未報案,如果他率先暴露手臂是被蘇千瓷砍斷的,警方必將追蹤到他們曾試圖謀害蘇千瓷的事實。
預謀兇殺與導致重殘,罪責天差地別。
況且,此事未必會直接指向蘇千瓷。
於是,方赫只能默默承受斷臂之痛。
警察淡笑道,「抱歉,方先生,高層命令我們必須將你帶回局裏訊問。」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着想。」
所謂的安全!
他們顯然藉此切斷他與外界的所有聯繫!
即使方赫心中充滿憤怒,也無法與警察正面衝突,只是在被帶走前,他緊緊盯着馮峰,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馮峰憶起方赫提及的方氏科技公司的控制權。
他的內心瞬間燃燒,富貴險中求,看來方家即將隕落,若能取得方赫被捕前的轉讓協議,他便能合法執掌科技公司。
馮峰眼中閃爍,嘴角勾勒出一絲微笑。
……
方氏集團的攻勢突然中止。
蘇千瓷整日忙碌,應對方氏瘋狂企圖泄露生石銘被捕的消息,公關部如同面對大軍壓境,全力以赴防止消息外泄。
其他伺機而動的公司也在真假難辨地試探,蘇千瓷從未經歷如此長時間的高度集中,大腦疲憊不堪。
直至特別助理猛然推開房門,興奮地告訴蘇千瓷,「夫人,方氏不知為何突然停止了向媒體發佈消息!」
蘇千瓷一怔,「真的?不會是又有詭計吧?」
「這次是真的!」特別助理快步進屋,「剛剛,方赫和方院長都被警方帶走了,看來您早間發佈在網絡的那段視頻起到了作用!」
蘇千瓷看着特別助理手中的平板,一直關注醫院動態的人剛剛發來一條信息。
方赫和方院長都被帶走了...
看起來,帝都的方家已被神秘力量牢牢掌控,方赫、方院長,自然也無法逃脫制裁。
蘇千瓷心中的巨大石塊落地,整個人如釋重負,嘴角勾勒出近日的第一個璀璨笑容。
助手同樣歡欣鼓舞,「方赫和方院長被捕,是不是意味着盛司銘大人即將重獲自由?」
想到已有八個日夜未曾謀面的盛司銘,蘇千瓷心中湧起濃烈的思念,但想起他的秘密隱瞞,她語氣中帶了些許冷意,「最好還能讓他們多困一陣子!」
助手略感驚訝,看向蘇千瓷的眼神多了些深邃的揣測。
女性的心思,他懂得!
蘇千瓷被他注視得頭皮發緊,「你還不趕快去處理事務?」
助手不禁笑出聲,「我立刻去取幾位副官擬定的契約,供您過目。」
蘇千瓷:「……!」
瞬息間,蘇千瓷後悔了。
還是希望盛司銘能儘快歸來。
她真的不適合扮演這個領袖角色!
夜幕降臨,蘇千瓷離開公司,與蘇星河共進晚餐。
「帝都的方家已遭掌控,方赫、方院長及方明哲都被捕了。」蘇千瓷臉上綻放出豁達而愉悅的笑容,食慾大增,「警署想必掌握了大量罪證,他們必定難逃法網。」
蘇星河同樣喜悅無比。
兄妹倆開啟一瓶魔法香檳,他為蘇千瓷斟滿一杯,複雜的心情化作一句,「我一直以為只有我在尋找殺害雙親的線索,沒料到,竟是你的配偶替我們報了大仇。」
蘇千瓷看着他一飲而盡,驚訝道,「蘇星河,你也有今天哪。」
她曾以為蘇星河永遠驕傲而易怒。
「少貧嘴。」蘇星河靠回椅背,英挺的眉眼低垂,流露出一絲頹廢的慵懶,「我沒能幫上什麼忙。」
蘇千瓷咀嚼着菜餚,說道,「如果不是我們握住了蘇衡的要害,事情不會進展如此順利,況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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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憑盛司銘一人難以成就這一切,孟家與盛家不同,孟家四位涉足政治,一位涉足商業,你與孟家的聯繫錯綜複雜,本就處於高壓之下,能做的有限。但盛司銘不同,他在江城勢力強大,調查之事對他來說並無太大障礙。」
蘇千瓷輕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這是團隊協作的結果,你不必過於自責。」
蘇星河無力地應了一聲。
見他提不起精神,蘇千瓷環顧四周,俯首靠近蘇星河耳邊悄聲道,「我把方赫和方院長的一隻手臂折斷了。」
蘇星河:「?」
他原先鬆弛的背脊瞬間挺直,凝視着蘇千瓷,「你剛才說什麼?」
蘇千瓷複述了一遍,挑眉問道,「如何?聽到仇人失去了臂膀,你是否感到一絲快慰?」
「快慰個毛線!」蘇星河咬牙,「方赫那個混蛋又對你做了什麼?」
蘇千瓷:「……」。
"蘇千瓷!告訴我真相,蘇族的秘密!"
此時,蘇千瓷的魔法通信石振動起來,她連忙接聽,"別打斷,我正接收重要訊息!"
"先告訴我真相!"
蘇千瓷輕輕挽住他的手臂,快速解開了魔法石的防護咒。
"蘇千瓷!你以為能隱瞞多久!"
"悉聽尊便。"
在蘇星河的咆哮中,那頭傳來如泉水般清澈的男性嗓音,顯得格外動聽。
蘇星河的動作瞬間停滯,低頭凝視着蘇千瓷手中的魔法通信石。
一個未知的信號。
不對,那聲音,為何與她妹夫的如此相似?
蘇千瓷眉頭微蹙,試探性問道:"是聖石銘嗎?"
電話那端傳來熟悉的笑聲,"除了我,誰還會在這個時刻找你?"
蘇千瓷再次審視手中的魔法石,仍有些恍惚,不禁問出聲:"你已從禁閉之地逃脫?準備回家了?"
"尚未,明日正午十時,我方能自由。"
明日就能重獲自由。
蘇千瓷坐在那裏,未動分毫,"嗯......"
她顯然未料到聖石銘會如此快解脫束縛,就像一隻被安撫過的炸毛小獸,安靜而順從。
蘇千瓷覺得自己的回應過於冷漠,又勉強補了一句,"那我明日去接你。"
"好,我會在解放時刻等你。"聖石銘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溫暖。
明日正午十時。
蘇千瓷切斷了通話,看着沉默不語的蘇星河,"你在看什麼?"
只聽蘇星河一臉疑惑,"你們夫妻就是這般交流的嗎?"
多日未見,經歷了如此重大的變故,卻隻字輕描淡寫!?
這正常嗎?!
蘇千瓷將魔法石收進口袋,眉飛色舞地嘟囔着,"有的話必須面對面說,隔着法術石有何意義?你懂什麼,單身巫師。"
蘇星河被蘇千瓷的話氣得倒仰,"蘇千瓷!我難道不是你親哥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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