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經完全墜下,天幕染上夜色。
靜謐的藍河自西向東流淌,河水上倒映着月光和星輝。
河岸邊的釣台上,吳昌鼎穿着練功服,沉心靜氣地釣着魚,浮標在河水裏靜靜豎立。
吳昌鼎除了練武,最大的愛好就是釣魚,夜釣更是有一番風味。
此時,穿着青衣的僕從輕輕走來,附在他耳邊說了什麼。
吳昌鼎捏着釣竿的手微微緊了一下,他掀開了眼皮,「你說王業叛出了王家?」
僕從點頭,「王家家主是這麼說的,說是跟了一個年輕的小子跑了。」
「哼。」
吳昌鼎不辨喜怒地哼了一聲,「他叛不叛王家我不管,我讓他和顧申斌去帶回那個寧天,他們帶了都快一個月了,還沒把人帶回來,真是廢物。」
雖然沒有太大的語調起伏,但僕從明顯感覺到吳昌鼎是怒了。
他趕緊低着頭,大氣不敢喘,生怕再招惹到吳昌鼎。
這時候,吳昌鼎忽然又想通什麼,眯了眯眼睛,「你說,王業叛出王家,會和他帶回來那個寧天有關係嗎?」
僕從哪裏知道,他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會長會長!」
安靜的夜色里,忽然有人嘶啞着嗓子,驚恐至極地大喊起來。
這一聲直接驚走了吳昌鼎的魚,他眉毛頓時皺了起來,怒斥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大叫着「會長」的來人,此時已經跑到了吳昌鼎面前,他一身襯衫幾乎濕透了,好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這都是他背後滲出來的冷汗。
他見着頗為不悅的吳昌鼎,冷汗流得更快了,一張嘴都失去了顏色,變得蒼白無比,「會、會長不好了,吳少、吳少出事了。「
他幾乎是一個字一抖地說出這句話。
吳昌鼎似乎見怪不怪,直接道,「天賜又幹了什麼荒唐事?你們直接報出我名號就好,在西北沒有我壓不下的事。」
吳天賜年輕的時候有過孩子,可惜早早病死了,而吳天賜是他的老來子,得來不易,所以他一向寵愛,以至於養成了吳天賜無法無天的性格。
「不過天賜年紀也不小了,還整天惹是生非,也讓我操心,我是該管管他了。」
一如往常,吳天賜不在意地說着,隨後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到十一點了,他有些不悅,「時間這麼晚了,天賜怎麼還不回來?」
「他又去哪裏野了?你們去把天賜帶回來。」
吳昌鼎吩咐完,那個來報信的人卻一直沒說話,也沒動,就那麼站在原地,身體跟抽搐了一樣抖動。
吳昌鼎終於覺察到有些不對,他放下手裏的魚竿,一股威嚴的氣勢升了起來,沉聲道:「你抖什麼,天賜出了什麼事?」
那個報信的人牙齒不停地打顫,「吳、吳少他、他和林先生的、屍屍體,在門口停着」
轟!
聽到這句話,吳昌鼎身邊轟然爆發一陣恐怖的氣流,那是屬於至尊才擁有的「勢」。
剎那間,颳起了凜冽的大風,呼呼作響,猶如鬼哭。
藍河兩岸邊的粗壯垂柳,在風裏瘋狂搖擺,原本靜謐的藍河也像沸騰的開水一般,沸騰滾動。
「你再說一遍!如果你敢騙我,我要了你的狗命!」吳昌鼎雙目圓睜,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在吳昌鼎周圍的十米之內,一切生物的生機盡數斷絕,草枯、蟲死、大地粉碎。
來報信的那個人早就嚇得魂不附體,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顫抖着聲音道,「會、會長是真的,你去,你去門口看看吧」
吳昌鼎瞬息消失。
藍河別墅的門口,此時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兩具屍體,蓋着一層白布。
呼啦啦,一陣狂風頓起。
吳昌鼎出現在門口,他一眼就看見了白布之下的一雙腳,穿着一雙黑色的手工皮鞋。
一瞬間,他的雙眼暴凸,其中血絲滿布,猙獰可怕。
認出來了!
這雙鞋子,這雙鞋子是天賜的!
不!不可能!
他的兒子,他唯一的兒子,他寵愛無比的兒子,怎麼可能死了!
整個西北,誰敢動他的兒子!!!
吳昌鼎的胸膛劇烈起伏,一股股粗氣從喉嚨里喘出,他一步一個腳印走過去,每一步都在堅硬的地面上深深印下痕跡。
到了白布處,吳昌鼎顫抖的手遲遲不敢去掀開。
如果不說他為人的好壞,其實吳昌鼎也只是一個老父親。
嘩啦!
終於掀開白布,吳昌鼎安靜了一會兒,下一秒,他所站立的地方裂開了深深的縫隙,他怒氣之大,直接深深撕碎了瀝青地面!
白布之下的兩具屍首,正是林九龍和吳天賜。
一個左肩和左臂直接消失,一個歪着腦袋,明顯是脖子斷了。
他的徒弟,他的兒子。
吳昌鼎睚眥欲裂,只感覺自己胸口被人重重一拳,血都要從嗓子裏嘔出來,他的老臉憤怒到變形,咆哮出聲,「誰!!!」
「是誰敢殺我兒!!」
「我要讓他不得好死!!!」
「我要把他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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