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引着年輕公子走到沈家院門口。
「公子,這就是你要找的沈氏的婆家,也姓沈,不過沈氏的丈夫在沈氏嫁進來沒多久就死於意外了,沈氏的婆婆也癱瘓了,所以沈氏在沈家的名聲不太好,總被她婆婆叫掃把星,日子過的並不算好,甚至有些糟糕,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我也是來這個村子沒有幾年,公子請自便。」
老者正是上次跪求陸昌新的老頭,剛才正好在村口撿糞遇見了這位公子問路,就熱情的帶着人來了。
年輕公子從身上拿出一兩銀子塞給老者。
「老人家,辛苦你帶路並告知我詳情,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萬請老人家收下才是。」
老者雖然看上去很清貧,但是並不貪財,他抬手輕輕推出銀子,搖搖頭道:「公子,我並不是貪財之人,銀子於我而言不過是能讓我的生活富足一些罷了,但是於我的精神毫無用處,公子若是再無別事,老朽告辭。」
老者拱拱手,一手提着糞耙,肩上背着糞簍,落寞離開。
年輕公子想伸手阻止到底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是他玷污了老者高潔的品質吧,年輕公子把銀子收好,朝着院子裏看去。
因為先前萬星墨把沈家的籬笆門給推飛了,所以此時沈家的院子是沒有院門的。
「請問有人在嗎?這裏是沈家嗎?」年輕公子站在門口朝屋裏喊了一聲。
沈老太正在炕上歇斯底里,拿着三個兒媳婦發火,馬氏傷了後腦勺,在自己屋裏躺着休養,馮氏此時還昏迷不醒,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眼看着就這兩天的事了。
李氏腳受傷也走不了,在灶房裏準備晚上的年夜飯,甘氏見沈家的男人都跑了,她也不想被沈老太當出氣筒,也早早躲進廚房去給李氏幫忙。
沈老太在屋裏把三個兒媳婦輪番罵一遍,可是沒有一個人搭理她。
此時甘氏聽見有人喊,趕緊出來看一眼。
「你找誰?」甘氏見是一個年輕公子,身上穿着一身厚錦緞腰間掛着一塊玉佩,頭上戴着一頂兔毛圓頂棉帽,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股文質彬彬的氣質。
沈進遠看見有人出來,趕緊拱拱手道:「請問夫人,這裏可是沈家?」
甘氏第一次被人稱為夫人,臉上閃過一抹嬌羞,趕緊整理了一下粗布衣裙,理了一下頭髮,聲音矯揉造作道:「公子,這裏是沈家,不過我們家男人都不在,不便請公子入內,還請見諒。」
沈進遠聽聞,趕緊朝後又退了一步,朝着甘氏行了一禮。
「是在下冒昧了,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幫我叫一下沈氏?我打聽到她嫁給了石子村沈家的沈老大,不知夫人家可否有這個人?」沈進遠說完,眼神充滿期待的看着甘氏。
甘氏一聽對方竟然要找那個掃把星,頓時臉色一垮,也不裝了。
「你找錯門了,我們家沒有這個人。」甘氏說完扭頭進了灶房,留下沈進遠在原地呆愣片刻。
「這......這人怎麼變臉比翻書還快?」沈進遠嘴上嘀咕一句,但是心裏卻起了疑惑。
明明剛才那位老者說的很清楚,他長姐就是嫁入了這家,他怎麼會弄錯了呢?
可是沈家院子裏沒有一個人影,也無人替他解惑,他抬眸看了一圈,發現沈家隔壁的院子裏有好些人正在忙活打掃,一片歡快祥和的景象,和眼前這個沈家的冷清形成鮮明對比。
沈進遠趕緊走到萬家門口叩了幾下柴門。
院子裏正帶着幾個小子幹活的萬老四聽見有人敲門,趕緊放下手裏的活計過去開門。
萬老四此時袖子高卷,露出了一截小麥色的胳膊,臉上還有稀薄的汗水,臉色紅潤,雖然成婚了,但是看上去依然是少年模樣。
萬老四打開柴門,看見門外站着一位年輕公子,氣質文靜,相貌不俗。
「公子,請問您找誰?」萬老四探出半個腦袋問道。
沈進遠只粗粗打量了一眼萬老四,便知道這是一個淳樸的農家孩子。
「老鄉,有禮了,我乃來尋親的,想向老鄉打聽一點事情,不知可否?」
萬老四摸摸後腦勺,他也才來這個村子沒有多久,這個村子的人大部分都認不全,可是看着沈進遠大過年的還在外面尋親,這個人肯定對他十分重要吧?就算他不知道還能問村長。
於是萬老四笑着道:「公子請講,我知道的肯定會告訴公子。」
沈進遠趕緊先道謝,「多謝老鄉了,我想打聽一下,你們隔壁沈家是否有一個姓沈的婦人?是他們家的大兒媳?」
萬老四一聽對方問的這個問題他正好會,不過隨即又警戒的看向沈進遠,這個人打聽沈氏做什麼?
「公子,沈氏我確實知道,只不過公子和她是什麼關係?」
沈進遠也發現了萬老四眼中的戒備,心下也有些疑惑,為何一個鄰居對於他長姐的事情這麼在意?又聯想到老者的話,沈進遠的心情有些沉重,難道他長姐在這受盡了白眼和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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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的,沈氏是我長姐,我一打聽到她的下落,就趕來了,老鄉若是知道什麼還請一一告知。」
萬老四一聽是沈氏的弟弟,眼裏露出疑惑的目光,他聽說沈氏沒有娘家人了,怎麼又冒出來一個弟弟?別不是騙子吧?
萬老四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對着沈進遠點點頭後又道:「公子,還請稍等,我去問一下我娘。」
不等沈進遠答應,萬老四就把門給關上了,飛快的往回跑。
萬老太正在屋裏指揮幾個孫子擦家具,雖然家具已經一塵不染了,可是萬老太還是讓他們把每一個角落都再擦一遍,畢竟家裏的地是泥土的,牆面也是土坯的,落灰很正常,幾天不擦就能印個手印在上面。
「娘,不好了,有人找沈氏,說是沈氏的弟弟,稱呼沈氏為長姐,可是我明明聽說沈氏沒有娘家人了,這從哪冒出來一個弟弟?而且看對方的穿着,好像是個讀書人。」
萬老太瞪了一眼四兒子,「大過年的大呼小叫的幹啥?都快當爹的人了還這麼不穩重。」
萬老太先把萬老四給訓斥了一頓,隨即也皺起眉頭,尋思起來。
不過萬老太對於自己想不明白的問題從來不糾結,她只是想了一下就對萬老四道:「先去把人請進來,好生招待着。」
萬老四很佩服他娘的鎮定,此時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趕緊出去把人請進來。
外面還一臉懵的沈進遠看見門關上又打開,只見萬老四一臉笑意道:「公子,我娘說請您進去說話。」
沈進遠看了一眼萬老四,不過也沒有說別的話,他現在急需要知道沈氏的下落,對着萬老四點點頭就側身走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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