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欽差馬大人便陪同着那位名門之後肖大元帥一同啟程了。
嘴上說是單刀赴會,但肖大元帥身穿整齊的盔甲,帶上了所有能帶上的護衛,整支隊伍看上去陣容整齊,威風凜凜。
臨近我軍大營時,欽差馬大人便派出了手下的一名傳令兵,縱馬飛馳,先向我報個信兒,好讓我有所準備。
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麼好準備的。當今聖上,真命天子我都見過了,也絲毫沒有緊張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大不了當場拔刀相向,小爺我也絲毫不怵。
因為我自己也感覺到:我們也沒必要再示弱裝下去了,應該是快到了雙方互相攤牌的時候了。
於是我命人去請來了秦大哥,仍然與我一同穩坐中軍帳中。
差了軍師宋琦和傅青山將軍出門迎接。
這一次倒是沒有提前安排刀斧手。因為接待的宗旨只有一個:隨機應變,見機行事。
這也算是我與那位名門之後首次面對面地正面交鋒。
他若是謙恭客氣,表現的彬彬有禮,我自然也會以禮相待。
他若敢仗勢欺人。擺臭架子犯渾耍橫,小爺我只會比他更橫。
因為我現在心中,經有了比以往更充足的底氣,頗有點兵精糧足,財大氣粗的感覺。
都不用我提前打招呼,不是從哪裏得到消息的高懷德、牛大寶二人,都不約而同地手持自己的寶貝兵刃,匆匆來到了我的軍帳中。
好似傳說中的哼哈二將一般,一左一右站在了我和秦大哥的身後。
名義上是保護我們倆,實則這倆愣頭青都憋足了一口氣,準備隨時動手。
我回身微笑着望了這二位小將一眼,看着他倆臉上那異常嚴肅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
轉頭輕聲吩咐了一句:「你倆可都給我聽好了,沒有得到我的命令,你倆誰都不許貿然出手!」
他二人心領神會地微微點了點頭。
場面上的事交給軍師宋琦,我很放心,他自會把握好火候,不卑不亢。
終於,門帘一挑,軍師宋琦先邁步走了進來,隨機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
我四仰八叉地靠在座椅上,連屁股都懶得抬一下。
肖大元帥在欽差馬大人的親自陪同下,終於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個頭挺高,身形挺拔,身上有一股威武之氣。
緊跟在他二人身後的,是呼啦啦闖進來的一堆護衛。
看到這些人,我忍不住咧嘴笑了。
我若真想收拾你,就你帶的這些酒囊飯袋,估計都用不着我親自動手,我身後的那兩位哼哈二將就把他們解決了。
肖大元帥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幾眼,卻是耐着性子,沒有勃然變色。
他大約心裏也清楚:這是小爺我的地盤,一上來就惹惱了我,自己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況且剛進入我軍大營時,他就先認真觀察了兩廂站立的士卒。不論怎麼說,肖大元帥都是統兵的將領,這方面的行家。
一看那些士卒的精氣神兒,他就暗暗吃了一驚。這些士卒們盔甲整齊,手中的刀槍耀眼,再加上陣容整齊如一,絕非那些草寇可比。
對於我表現出的傲慢無禮,這位胸懷寬廣的名門之後直接選擇了無視。
他站在原地對我抱拳拱手道:「劉將軍,我們終於見面了。」
見他如此彬彬有禮,我也有些不好意思過於托大了。只好站起身抱拳還禮,開口說道:「這位就是肖大元帥吧?您來的太過突然,我未能出門遠迎,失敬失敬。
請您二位先入座品茶。因為當今朝廷早已停了我營中的軍餉,我們全營上下都是飢一頓飽一頓的。二位入營時應該也看到了,我軍的將士,個個餓得皮包骨頭,東倒西歪。
為了歡迎二位的到來,我們盡其所能準備了些粗茶淡飯,到時候二位大人就勉為其難,湊合着吃點吧。」
我說完這幾句話,那位肖大元帥與欽差馬大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下眼神,卻都沒有吭聲。
肖大元帥心裏說:我見到的那些兵士個個都滿面油光,膀大腰圓。這也能叫餓的皮包骨頭,東倒西歪?這個傢伙可真敢說。你敢說我也得敢信才行啊!
看來面前這個刺兒頭小子明顯不是什麼善茬啊,一張嘴就準備給我設置障礙,提條件了。我自己得先小心點兒,不能輕易落入他提前挖好的陷阱中。
二人落座之後,我便命人奉上茶來。
欽差馬大人端起茶盞,裂開大嘴微笑着望了我一眼。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等着看熱鬧的嘴臉。
介紹完我身邊的秦大哥與肖大帥認識之後。我也悠閒的端起茶盞,不慌不忙的輕輕吹了一下,等着對方先開口。
肖大元帥又打量了我幾眼,不動聲色地開口說道:「前些時日就聽說劉將軍身體不適,因忙於剿匪耽擱了。否則我早就來登門拜訪了。
看你如今的氣色,恢復的還不錯嘛!」
我呵呵笑道:「托大元帥的福。前些時日的確是身體小有微恙,現在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上馬揮刀,斬殺敵寇完全不成問題。
當年跟隨義父轉戰漠北之時,不小心中了冷箭,險些命歸黃泉。其實當時我已經過了奈何橋,和閻羅王稱兄道弟,舉杯暢飲了。不過也就是從那一次開始,我們有了一些交情。後來他回回都能放我一馬。」
肖大元帥輕輕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接着他開口說道:「你我都是行伍之人,都喜歡圖個乾脆利索
本帥這次來就想當面問一下,劉將軍可否願意帶領手下弟兄們一起重新回歸大順的懷抱?如果你能親口答應,我回去之後即刻上奏朝廷,親自替劉將軍多多美言幾句。
我連忙笑着抬手回答道:」這位欽差馬大人,為此事也不辭勞苦的來我軍營好幾趟了。我與他也說的很明白:揪出並嚴懲陷害我義父的兇手,這是我軍回歸的前提條件。
因為在這軍營之中,至少有七成還是南宮大營的老人。我個人受點委屈,蒙受點兒不白之冤也就罷了。
身為義子,我必須為義父大人昭雪冤情,否則我手下那些老弟兄們,他們絕不會答應!一怒之下將我撕成碎片也不好說。」
肖大帥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些陳年舊賬就先不提了。我們都應該向前看。哪怕不是為你個人的前途,就算是為了這些手下弟兄們的將來,你也該從長計議。
從古至今,公然和朝廷對抗的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我毫不在意地嘻嘻笑道:「既然是好兄弟,大家自然同心同德。誰也不會沒事兒吃飽了撐的公然對抗朝廷,那還不是迫不得已嗎?
大元帥如果能上書朝廷,先補上所欠的軍餉,即刻恢復我軍的糧草供應。倒也不是完全不能考慮。
我不都說了嗎?我和這這些手下弟兄們都餓的皮包骨頭了,一直在生死的邊緣掙扎求生。」
正說着那位傅青山將軍一腦門子熱汗地走了進來。
我抬手指着他說道:「就拿你們見到的這位傅將軍來說吧。朝廷在停了我們的糧草、軍餉之前,他還勉強能吃飽肚子。那個時候他的腦袋沒有這麼大,脖子也沒有那麼細。
自從沒吃沒喝之後,他的脖頸生生細了三圈,腦袋卻越憋越大了。」
不明所以的傅青山將軍很配合地微微點了點頭,又縮了縮腮幫子,表示自己真是餓成這樣的。
蕭大元帥無語的抬頭望了一眼滿面紅光的傅將軍,只得咬着牙,一聲不吭地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他本人雖然從出生至今日,從來沒有挨過餓。但是首次聽說飢餓能使一個人滿面紅光,脖子變細,內心還是頗有一些驚訝的。
就算明知是謊言,此時也不能當面拆穿。
而這一切只是為了顧全大局。
「如此看來,劉將軍還是深明大義,有意向重回大順懷抱的。這樣我回去之後也好給朝廷有個交代。畢竟當年的南宮大營,還是為朝廷立過汗馬功勞的。我也不願與你們兵戎相見。
如果貴軍在此次剿匪行動中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就更有信心了。」
肖大帥兩眼望着我說道。
我很舒服的身體後仰,敲着面前的桌案說道:「洪家軍匪寇,我們已經和他們打了多年的交道了。我義父出事之前,我軍正在對其全力打壓。
若不是因為義父為奸人所害,他們可能早已不存在了。
如若肖大元帥能為我的義父平冤昭雪,將戕害他的奸人繩之以法,讓他們統統人頭落地,幫我們出了這一口惡氣,我軍自然會出手助你一臂之力。」
肖大元帥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沉不住氣了。
他心裏說:面前這個傢伙總會如此冥頑不化?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明知道我做不到,還故意為難我。這是逼着我要與他當面翻臉嗎?
看到對方一臉不開心的樣子,我感到十分開心。
開口說道:「肖大帥自養小尊處優,家境優沃,應該讀的書比我多。
」凡天下禍篡怨恨,其所以起者,以不相愛生也,是以仁者非之。」這是先秦墨子兼愛篇中的一句話。
我有時空閒時候也會胡思亂想。跟隨義父大人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剿了這麼多年的匪,各地的匪患未見消除,反而是越來越多了。這到底是為什麼?
病根兒出在當今朝堂之上。
聖上與朝臣,皆缺乏愛民之心。他們高高在上,從未把天下百姓的生死當回事。如果將數百年的大順王朝比成一棵參天大樹,它從根上已經爛了,早晚都會倒下。
我們的浴血奮戰,百般付出,只是給了它苟延殘喘的機會,讓天下的黎明百姓承受更多的生不如死,痛苦磨難。
與其如此,不如順應天道,反推它一把,換一片嶄新的天地,讓天下的黎明百姓都能過上好日子。」
聽完我說出一這番話,面前的肖大元帥臉色鐵青,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這等於是當着他的面,大逆不道,赤裸裸地喊出了造反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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