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華的課上,章港直接走進教室,打斷譚華講課,對着譚華耳語幾句,譚華皺着眉頭,點點頭,然後搖着頭離開教室。
學生們不明所以,一百多雙眼睛看着章港。
章港站在講台上,以居高臨下的眼光俯視着學生,沉聲說道。
「昨天晚上的事情,大家應該都知道。這件事情,同學們要相信學校,需要大家做的是不說不談不論。尤其是校外人員和不明身份人員的詢問時,做到微笑不說話。」
一位男人舉手,章港黑着臉讓他說。
男生站起來,說道。「老師,請問學校會怎麼處理,結果是公開公示還是其他方式公佈,能否提前對我們說學校的態度。」
章港板着臉,說道。「學校領導還在研究,研究決定後會全校公示。」
男生嘆氣說道。「章老師,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每一次都是學校公示,最後呢,不了了之。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也不是學校處理的方式。」
「我是新聞系學生,立志成為一位新聞工作者。我身邊的同學出了事,您讓我們不說不談不論,等學校結果。這是不是表明,學校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態。天下之眾,王法昭昭,豈能堵一人兩人之口。」
「我了解過譚小天一貫以來的行徑,知道學校對他的『袒護』。可是,現在受傷的是身邊的同學,躺在醫院的還有新聞系的兩位學長。您讓我們無動於衷,今日的他們,是不是明日的我們。」
「『若今日我冷眼旁觀,他日禍臨己身,則無人為我搖旗吶喊』。先生之言,過了幾十年,還是令人振聾發聵。」
「學校成了藏污納垢之地,我們這些學生算什麼呢?譚老師,如果不說不談不論是學校和您的態度,我個人罷課是我的態度。在公示未出之前,我個人絕不踏進教室。」
謝圖南拿着書包,背在背上,腳步輕輕的離開教室,全然不顧章港的阻攔。
學生們一個個拿起背包,拿着書,默默起立,一個接一個離開教室。
古藺端坐着,目送一個一個離開的同學。
其他三人默然坐着,看着古藺不說話。
等到所有人離開教室,古藺起身拍手,掌聲在空曠教室里迴蕩。
章港無奈的雙手撐着講台上,聽到聲音,抬頭看到古藺。
古藺說道。「章老師,謝南圖同學說的對,『學校成了藏污納垢之地,我們這些學生算什麼呢』。」
「我一直致力於遊走在同學之間,和所有人保持友善關係,慢慢的失去了自己的色彩。我慶幸我的分數只能報財大新聞系,這段時間我學到很多。」
「章老師,我是我們班的班長,這一次,我選擇和同學們站在一起。如果學校公示不是公平公正處理,我願意退學,離開財大。」
古藺說完,昂頭挺胸離開教室。程明三人大笑着跟着在古藺後面離開。
教室外,陽光明媚,溫暖的陽光灑在新聞系學生身上,為他們身體浸入一點點溫度。
不知道何時,學校網站上多了一篇名為《何人為我吶喊》帖子,帖子詳細記錄了譚小天仗勢欺人的多起事件,以及學校不了了之的處理方式。
不同的是,這一次多了新聞系的罷課意外。
三個班級罷課是開始,逐漸演變成整個院系罷課。新聞系學生要求學校公開處理打架事件,決不能再次不了了之。
譚峰憤怒掛掉電話,李道幸災樂禍的諷刺,每一句都扎在譚峰心口窩裏。
譚小天這個名字,譚峰是知道的,雖然兩人都姓譚,譚峰不喜歡這個姓譚的紈絝子弟。
新聞學院全體學生罷課,公然對學校施壓,這一點讓譚峰大為光火。而譚小天的惡劣行徑,也讓譚峰火冒三丈。
李光華來到譚峰辦公室,見譚峰臉色不善,小心說道。「校長,新聞學院的事情要趕緊處理,不能再讓事態擴大。」
譚峰問道。「你的意思是?」
李光華斟酌字句,緩緩說道。「學生要公開公平處理,我們就公開公平處理。」
李光華見譚峰臉上沒有反應,接着說道。「群體性打架鬥毆,直接報警,讓警察過來處理。第三方處理結果,要比學校直接處理更有說服力。」
譚峰問道。「警察來了就能公平公開處理?」
李光華心下大定,摸清譚峰態度,他直接說道。「警察在學生心目中的形象是正向的,以警察作為第三方,學校無條件配合支持,不論結果如何,學校都不會捲入其中。」
譚峰想了想,嘆氣說道。「水深火熱之中,誰也不能置身事外。譚遜什麼態度?」
李光華說道。「譚院長的意思是聽學校的,學校怎麼處理,他都沒意見。」
譚峰冷哼一聲,不滿說道。「沒意見是最大的意見。他真的沒意見,就不會出現今天這種情況。」
李光華嘆氣道。「事事計較般般錯,退步思量事事難。不論如何,先保住學校,撇開學校以後,再處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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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峰想了一會,無奈說道。「儘快處理,不要再出問題。」
李光華點點頭,起身離開譚峰辦公室。
章港和溫易來到醫院,看到被打的不成樣子的三人,尤其躺在床上的張記,心中不不由感嘆。這絕對是他當院長以來,新聞系最能打的學生。
一個人追着八人跑,把人堵在校門前不敢出來。一個人打十幾個社會上的混混,雖然受傷很重,也可以說是戰績輝煌。
醫生說三人受的是皮外傷,沒有內傷和重傷。之所以把三人包起來,是限制他們活動,免得崩開傷口。
三人見到溫易,想要站起來,溫易趕緊上前阻止道。
「躺着就行,躺着就行。受傷了,好好養傷,不要崩開傷口。」
唐銘說道。「謝謝院長關心,我們受傷很嚴重,確實不方便起身。」
溫易錯愕看一眼唐銘,笑着說道。「醫生對我說了,你們受傷很重,需要在醫院靜養。我這次過來,一是看望你們,二是想問問你們,打架的原因。」
唐銘回答道。「譚小天追求歐陽菲同學,歐陽菲同學上課時坐在我旁邊。譚小天以為我是歐陽菲男朋友,找人堵我。張記是仗義相助,然後被打了。」
溫易點點頭,唐銘說的和他了解的信息出入不大。
「你們在醫院好好養傷,不要着急出院,醫藥費也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另外,這件事情引發了新聞系所有學生罷課,學校很重視,一定會秉公處理,你們在醫院等消息就行。」
唐銘問道。「院長,請問學校會怎麼秉公處理。譚小天毆打學生不是一次兩次,每一次學校都是小事化了。我們三人的態度是絕不私下解決,不論是賠償還是保研,我們都不需要。」
溫易笑着說道。「唐銘同學,你是成績優異的好學生,吃苦耐勞,勤學踏實。相信學校,學校肯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答覆。」
唐銘咧嘴說道。「院長的意思我是好欺負的人嘍,吃苦耐勞,勤學踏實,言外之意就是拿錢了事,接受私了?」
張記插嘴說道。「唐銘同學,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溫院長是我們新聞系的院長,我們都是他的學生。溫院長肯定不會欺負自己學生,絕對不會做虧心事。是吧,溫院長。」
溫易被兩人一唱一和說的憋氣,淡淡一笑,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讓我的學生吃虧,也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交代。」
溫易說完,章港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和溫易一起離開。
張記躺在床上問唐銘。「如果學校堅持私了,你怎麼辦?」
唐銘想了想,語氣堅決說道。「我會用我的手段討回公道。低頭而已,但願他們能承受我低頭的代價。」
張記滿意笑笑,笑容牽動傷口,嘴裏嘖嘖吸氣。
李峰看着滿臉陰沉的唐銘,有些害怕,說道。「唐銘,你不要這種表情,怪嚇人的。」
唐銘錯愕問道。「我臉上表情很嚇人?」
李峰點點頭說道。「陰沉可怖,特別嚇人。」
唐銘笑了笑,說道。「能夠被看出的陰沉可怖不嚇人,嚇人的是你看到的笑容,卻永遠不知道他笑容背後的城府。」
房門再被推開,古藺提着水果走進病房,程明、何勁、陳明輝手裏都提着東西。
古藺笑着解釋道。「進醫院時看見溫院長和班主任,等他們走了我們才進來。」
張記說道。「來就來了,買什麼水果。一會帶走,我們三個人包的像是粽子,沒法吃水果。」
程明豎起大拇指,佩服之情溢於言表,說道。「記哥,還是你厲害。這次一人打十五,雖敗猶榮。」
程明輝打斷程明說道。「閉上烏鴉嘴,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幾個人打打鬧鬧,將唐銘和李峰擠在一角。
李峰小聲問道。「唐銘,你說會不會有同學來看我們?」
唐銘想了想,說道。「不會。」
李峰遺憾說道。「真失敗,被打住院,一個同學都不來看我們。」
唐銘笑笑說道。「朋友不需要太多,一兩個真心朋友就夠了。」
古藺說道。「學校壓力很大,已經報警,讓警察介入調查。不過,這是學校的偷天換日之計,讓警察當做第三方,撇開學校責任。最後的結果,肯定是學生息怒,你們無事,小天受點小罪。」
張記說道。「這是最好的結果,除了我們三人,所有人都滿意的結果。」
古藺感慨道。「胳膊擰不過大腿,譚小天家裏背景太強。這事對他來說,只是一件小事。雖然難聽難受,也是事實。」
唐銘插嘴問道。「你的信息準確嗎?」
古藺看着唐銘說道。「信息絕對準確。」
唐銘想了想,問道。「張記,事情因我而起,你怎麼說。不論你想要什麼結果,我都可以給你。」
張記想了想,說道。「『知其不可為而安之若命』。唐銘,這次算了。打鐵還需自身硬,自身不硬,依靠外力是不長久的。讓學校處理。」
唐銘點點頭,鄭重說道。「好,我欠你一個人情。」
說完後,唐銘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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