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醫院門口,幾個老人站在柳河村村口。
李振寧站在門口。
「還沒來嗎?」蔣二喜不滿道。
李振寧搖頭:「等下你別用這樣的脾氣和人說話,知道不,文茵不是我們的孩子,她的事要她的直系親屬來。」
「昨晚上就通知了,現在也不過來,看看現在都幾點了,下午1點了,就在隔壁鎮子,你還我個說法,說他忙?這種親戚是什麼親戚?真的該死。」
蔣二喜罵咧咧。
李振寧哭笑不得。
「那是文茵那孩子的親戚,她父親那邊的人都離開了,剩下的沒人了,最近的就是她的舅舅,大舅舅。」
李振寧自語,他微微搖頭,這是別人的家內事他不好去摻和。
就在這時。
一個體態有些胖,大肚子的中老年男人走過來。
他眉頭深深的皺起來。
李振寧看到立刻認出來他,以前柳文茵的母親過世,這個老男人來過一次,參加了她母親喪禮然後就離開了。
「你好。」
李振寧上去搭話。
老男人心情不是很好,但是也還是有禮貌的上前握手。
「哎喲,麻煩你們了。」他笑呵呵的從口袋取出幾根煙遞給李振寧他們。
見狀。
他們有抽煙的接過來,沒抽煙的就沒接。
李振寧拎着老男人向着醫院內走去:「因為考慮到你忙,然後醫院的一些手續什麼的,我們能幫的都弄好了,那邊現在要家屬簽字才能去處理後續的事情,喪禮那些的。」
「關於喪禮的話……」
「喪禮就不辦了,那些都是錢,而且錢這些現在很重要不是,喪禮到時候還得花錢很多,現在咱們也不能那麼老封建了,我就不弄這個了。」
老男人笑着道。
「不辦嗎?」
李振寧怔愣,然後沉默了。
喪事,一向是許多老輩人重視的事情,哪怕是現在的孩子,年輕人對喪事不太在乎,但是在面對喪事時也會表現出絕對的尊重不會去指手畫腳。
這是刻在骨子裏的一些東西。
喪事的存在,是封建的殘留,可這樣的事情很多人都不願意看着它消失。
喪事的存在是對死者的尊重,卻也是生者能通過這件事的處理,來讓自己能有緩衝,度過失去親人的痛苦,心裏有所慰藉。
紀念和尊重亡者的儀式,自古以來就承載着深厚的文化內涵和社會意義,它不僅是對逝者生命歷程的回顧,也是對生者情感的撫慰與安頓。
喪事在過去很繁瑣,可是隨着時代推移被簡化,可是不管如何,它從未被廢棄過,許多老人不在乎自己生前如何,卻在乎自己死後能否風光,這其實也側面說明重要性,以及不可替代的儀式。
「那……」
李振寧點了點頭:「也可以的。」
他臉上有一些擠出來的笑容,他其實不是沒有受過教育的人,他有過文化教育,並且還是上了大學,這也是為什麼他在村里被尊敬的原因。
但是他受過教育,卻從沒有去摒棄過一些傳統。
有些傳統是陋習。
比如婚鬧,他不太支持,但是有些事情他很支持。
只是這事牽扯到了別人的家事,他也不太好說什麼。
「關於墓地的選擇,我們也給你找到了一些,文茵這孩子在我們村子很多人眼裏都覺得是好孩子,很討人喜歡,所以我們大家都打算能幫忙就幫忙。」
「墓地,那是免費的嗎?」
老男人脫口而出。
隨即,他又趕忙改口,似乎覺得自己這話說的不太妥:「墓地現在要不少錢吧?」
「要一些。」
李振寧說道,他話語說完就立刻補充:「這錢你不用擔心,我們不是說了嗎,文茵我們看着長大,村子裏的人都想幫忙,我們可以湊錢,補貼點,這墓地不花錢的。」
他知道一些人不看重這個,或者說哪怕是在乎,但是現在墓地很多,動輒都是以萬計算,很多家庭拿不出來,都是把死者放在了靈堂。
靈堂指的是類似一個很大的柜子,上面每一個格子都擺了骨灰,這樣子的地方。
「這要不得,這些錢要不,你們湊一下,我有個門路,我到時候放在靈堂吧。」
老男人笑呵呵道,看起來比較隨和。
聽着這話。
在場的人對視。
「嗯,也行。」
李振寧深吸一口氣。
他們一行人進入醫院,然後開始辦理各項手續。
期間,他們從老男人的交談中得知對方的名字,叫做林德順。
林德順辦理的一些手續。
「對了,文茵那孩子,他們家的房子你們能幫忙下嗎?」
「這肯定可以的。」
李振寧微笑道。
「我們有時間就去掃掃房子,給房子通通風,這房子確實長時間不住人容易壞。」
「不是不是。」
林德順擺手:「我是說賣了。」
他笑着說:「房子賣了好,現在房子會貶值早點變現會好一些,你們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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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寧面色一僵。
「說起來還要讓你們幫忙下,文茵那邊都有哪些財產?我這邊要去處理的話,要找那些部門?你們有門路嗎?這個鎮子我不熟。」
林德順拿出來香煙再次遞過來。
李振寧面色難看。
「房子你不能賣。」
就在這時,一道女性聲音傳來,聽着很年輕。
幾人都是看去。
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走來,她戴着無框眼鏡,年紀和柳文茵差不多,在三十出頭的樣子。
「你沒有資格分財產,文茵的財產已經交給我來負責,她的財產還有她家裏所有的財務,都會在明寶成年後都屬於明寶,也就是文茵的孩子,你作為她的大舅不能去分任何的財產。」
女醫生走過來,她看着林德順的眼中都是充滿了厭惡。
「你說什麼?」
林德順臉色很差:「還有你誰?」
「我是文茵的朋友,文茵早在生前就立了遺囑,按照法律你會成為明寶的第一監護人,但是也只是監護人,明寶的去留,文茵已經做了安排,還有你不能去動任何文茵的財產。」
女醫生拿出自己的明信片遞了過來。
林德順接過來明信片,臉色難看,而明信片後面還有一份複印的遺囑白紙黑字寫得明白。
「你在胡說八道,我不認為這個遺囑是真的,而且你一個外人,我是文茵的舅舅。」
「你可以說我胡說八道,那就去和我打官司。」
女醫生冷靜道:「我隨時等你的律師函。」
「你……」
「你你你,你什麼呢。」
李振寧蒼老的聲音忽然傳來。
他指着林德順:「那個孩子生病你沒看關心過,現在她死了,你張口就要賣了她的房子,你是打算把錢轉到自己的名下,這樣孩子成年可能都拿不到那些錢,有你這麼做親戚的嗎!」
「我就沒見過你這種賤人,一個大男人,成家立業了,還要謀別人財產,還是自己的親外甥女,你是人嗎!喪事我們很給他辦,什麼都不需要你,墓地我們也會幫,你走,別讓我在村子看到你,看到我就讓村子的人打死你,什麼東西!」
李振寧手指顫抖,說到最後他口中咯了一口痰。
「he……」
林德順想要說什麼。
「tui!」
李振寧直接就吐出去痰在地上:「你信不信不讓你走出這個鎮子,滾,沒有見過你這種親戚,你要是敢拿明寶的財產和錢,我這老人,死都拉你墊背。」
「操你媽的!」
李振寧怒罵。
林德順臉上露出兇狠之色。
但是很快他就慫了,看到了醫院的保安在朝這邊走過來。
他看着女醫生:「行,那我也不會在文茵的火化文件上簽字,沒親人簽字,我看她怎麼火化。」
他說完甩手就向着外面走去。
「文盲。」
女醫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文茵把什麼事都託付給了我,連同她死後火化也是,不需要親屬來簽字。」
林德順轉頭看去。
看着李振寧衝過來要朝他繼續吐痰。
林德順罵了一聲:「神經病。」
他晦氣的朝着遠處走去。
…
辦事大樓的門口。
林德順走了,走的臉色很難看。
他氣沖沖的走出去:「該死的,來這邊受了一肚子,本來還以為能拿到……」
林德順眉頭深深皺起。
突然。
林德順打了一個噴嚏,他看着周圍。
「檀香味?這醫院什麼情況,沒消毒水卻有這個味道。」
他口中咕噥。
行走間,他的經過門口時旁邊有三道身影站立,他們散發着淡金色光暈,一人紅底黑邊古袍,兩人古代差役的服飾,他們安靜站在那邊,後兩者目光幽幽注視。
「城隍大人,此人惡徒罪行應得惡果。」
陰差鬼神幽幽出聲。
他們齊齊看向站在前面他們中間的城隍大人。
許宴平望着正在找自己車子的林德順,正在打開車門的林德順。
「他屬於鄰鎮,不屬於我的城轄地。」
聞言。
陰差鬼神對視,皆是有遺憾。
香火鬼神都有自己的屬地管轄,通常不會逾越對方的轄地辦案,無規矩不成方圓,香火鬼神之間亦是敬畏分明,比如香火鬼神之一的土地公。
土地公不同的土地公不會跨界,這片土地的土地公不會隨意的進入對方的土地,從而行使自身的神威。
「不過做點小小的意懲戒不是不可以。」
許宴平威嚴的臉上有笑意。
他看着上了車的老男人:「善會有善報,惡自當有惡報,你們去他出轄地之前給他一點小懲罰,此事不算逾越,最終的惡果他自未來會食之。」
兩位陰差冰冷的臉上悄然間,一抹笑意浮現。
他們對視,皆是能看到同僚臉上的笑容。
「是,城隍爺。」
他們躬身行禮。
兩者微微一踮腳,身形砰的一聲化作兩道淡金黑色長霧,拖拽尾煙向着那駛離的汽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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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宴平站在原地。
看了幾眼後,收回視線。
他將目光望向辦事大樓內。
不多時。
一輛載着靈柩的靈車從面前的醫院大門駛出,經過許宴平身邊。
「我也該回去了。」
他身影幽幽消散,宛若風化的風沙。
一縷風吹拂,兩邊的綠化帶上樹木樹林沙沙作響,清脆柔和。
…
同一刻。
林德順開車。
他越想越氣:「該死的,文茵那個死孩子竟然哪找了委託,是覺得我會看上他們家那點錢嗎,真以為我稀罕,哎,那些錢要是能拿到,能做很多事情,他們家有兩三套房子我記得,還有不少存款。」
「之前聽說有上百萬,還是十幾二十萬,可能不止。」
一想到這裏,林德順鬱悶到了極點。
他車開到紅綠燈下。
紅燈。
「差一秒就能搶過去,來怎麼感覺諸事不順,晦氣啊!」
林德順拿起一瓶礦泉水喝,他喝完後紅綠燈也開了。
他踩油門。
他沒有注意到後視鏡中做了兩個身着黑色役袍的身影,他們在對話。
「怎麼懲罰,什麼懲罰好?」
「我來。」
坐在林德順背後的陰差冰冷臉上有陰惻惻笑容,他伸出手朝着主駕駛的林德順眼睛蓋去。
林德順忽然感覺視線一黑。
一瞬間,他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加速。
就在這時!
他發現方向盤抓不穩,如果他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是方向盤上有一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副駕駛後面的役袍身影坐在副駕駛上,一隻手抓着他的方向盤。
在交通攝像頭的拍攝下,就看到一輛車瘋了一樣猛地拐彎,朝着一邊的綠化帶大樹衝去。
嘭的一聲——
林德順的車子撞到了大樹,前車蓋子扭曲,撞得實際上不嚴重。
車內的安全氣囊彈出來,將林德順直接砸暈了。
林德順額頭破皮了。
有一些血流出來。
在昏迷間,他迷迷糊糊看到了兩道身影站在車外,他們在說話,看着他們的身影,林德順毛骨悚然,那身影穿着古代的差役服飾,像是鬼怪異志傳說中陰差。
有話語聲響起。
空靈、幽幽,冰冷讓人發寒的聲線。
「是他嗎?」
「他的壽元還沒有到,能帶走嗎?」
「無情冷血,城隍爺庇護的孩子,柳文茵拜城隍大人為尚父,死後遭此人覬覦財產,連外甥遺留給自己3歲孩子的財務都覬覦,這樣人提前帶走不無不可。」
「如此甚是,那這次就帶走他一部分壽元,若後續未曾醒悟,帶走他的妻女與小兒子,一同帶走。」
「你比我還要狠。」
「城隍爺庇護的孩子,城隍爺的乾親都敢欺負,帶走又能如何。」
「可以,只是這事我們不能讓城隍爺知道,是我們替城隍爺出這口惡氣。」
「自然,若非他陽壽還有那麼一些,我現在就帶走他,呵呵呵呵……」
陰惻惻的聲音在林德順的腦海中響起。
他驚恐到了極點,尿直接嚇出來了。
但是他發現自己想要爬起來尖叫,卻叫不出來,他醒不過來,仿佛被困在了一個冰冷的幽冥,根本不能動。
……
喜歡世間不平,怪異作祟,誦我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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