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齊照辦,裝作沒有看到鬼鬼祟祟帶着食物的那些人徑直走到弓箭手們面前道:
「老大說了,門外那些人定然翻不起什麼風浪,你們不用在這裏守着了,都回去休息吧。」
弓箭手們有些不放心,「可門外足足有三萬人,若不守着他們狗急跳牆怎麼辦?」
孟齊悄悄給他們使了個眼色,用門外的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
「我們可是有將近三十萬人,難不成還怕了他們區區三萬人不成。」
「再說了,他們還想重新求收留呢,肯定會夾着尾巴做人,怎麼可能狗急跳牆,別瞎操心了。」
弓箭手們心領神會,「好,我們聽從老大的命令。」
弓箭手們退下,偌大的門口連個當值的人都沒有。
外邊的人聽的是滿臉不服氣,「什麼叫夾着尾巴做人,他們也太侮辱人了,大哥,我們今晚一定要讓他們後悔!」
「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
黃冰警惕的小聲提醒,這裏畢竟是的人家的地盤,很容易隔牆有耳。
將領們有些焦急,「暗號都發出去這麼久了,為什麼一個過來的人都沒有,他們不會真的完全不顧這麼多年的情誼吧。」
有人比較悲觀,「俗話說得好,有奶就是娘,人家現在吃喝不愁,哪兒會管我們。」
孟齊呵斥道:「都閉嘴,現在燈火通明的,他們想要過來不被人發現定然需要些功夫,急什麼。」
這麼一呵斥,大家便垂下頭不再說話。
慢慢地,營帳中的燭火一盞盞滅去。
天地逐漸融進漫天雪花中,鼾聲四起,整個營地陷入沉寂。
萬籟俱寂時,一眾鬼鬼祟祟的身影小心翼翼朝大門口摸去。
「大哥,你看,來人了來人了!」
翹首以盼的眾人眼中閃過驚喜的神采,他們紛紛抖落身上的積雪站起身扒拉在大門口上。
只見映襯的雪光下,裏邊莫約有一百多人正揣着吃食走了過來。
黃冰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好啊!不愧是我黃冰的兄弟,我就知道不會看錯他們的。」
那些人把東西遞出來,眉宇間滿是小心,還不忘四下看看有沒有人注意到這裏。
「黃將領,我們能做的有限,只能偷着帶點吃的給你們了。」
黃冰接過食物的手一頓,不過很快恢復了笑意,「怎麼就你們一百多個人,其他人呢?」
這些人如實道:「他們不願再節外生枝,已經睡下了。」
黃冰臉上的笑意差點沒掛住,「他們難道都忘了以前在戰場上是誰護着他們的嗎。」
這些人嘆一口氣,「大家都記得,可大家也都有家人,除了是您的兄弟,我們還是家中老娘的兒子、年幼孩子的父親。」
這樣極端的環境下,大家也只是想活着而已。
原本黃冰他們也可以活着,是他們自己選擇不要的呀,他們一直堅定的站在他身後那麼久,夠了。
黃冰深呼吸幾次努力平復着自己的暴脾氣,他儘量露出一個和善的笑。
「委屈你們了,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吧。」
以往,這些人作為跟隨黃斌的人在軍營里享受了不少便利,那時三十萬大軍,他們總是被格外優待的人。
可世事變遷,他們現在遠不如以前只能羨慕他們大口喝酒吃肉的那些普通將士。
甚至他們吃飯做事都得看這裏每個人的臉色,這樣的落差其實對他們來說其實很難接受,但是為了生存又不得不忍氣吞聲。
眼下這麼一句關心的話,頓時勾起這些人深埋在心底的悲憤。
他們紅了眼眶,「兄弟們不委屈,只是我們現在人微言輕,縱然想幫你們也無能為力。」
黃冰等的就是他們這句話,聞言眼中露出算計道:「不,你們有辦法幫我們,只需要你們做一件事!」
「什麼事?」
黃冰從懷裏掏出一包藥粉,「這東西本來是老將軍準備對付敵軍的,我一直好好收着,眼下既然他們不給我們留活路,我們也沒必要再顧及他們同胞的身份。」
眾人震驚,「這……這是毒藥?」
黃冰點點頭「不錯,你們偷偷把這毒藥放進火頭軍做飯的水缸里,到時候只要他們一死,這裏就是我們的天下。」
他的眼中帶着狠毒。
他也不想這麼做啊,可誰讓姓宋的那個女人那麼不識抬舉,誰讓其他人那麼趨炎附勢。
那一百個人沒有第一時間去接毒藥,動了動嘴唇有些心虛道:「黃將領,這會不會太過了?」
「過?她把我們幾萬人趕出來讓我們只能眼睜睜等死就不過嗎?現在不是她們死就是我們亡。」
黃冰進一步給他們洗腦,「你們不必有負擔,他們本就是來路不明的私屯兵馬,大概率是要造反的逆賊,我們除掉他們那是名正言順天經地義。」
「可這是足足幾十萬人的性命……」
裏頭的人下意識想要拒絕,這和上陣殺敵不一樣,這些切切實實是他們的同胞,而且說起來還真是救了他們一命。
若不是她們,他們早就和馮將軍一起被饑寒交迫的凍死了。
他們這麼做,那不成了農夫和蛇里的那條蛇!
要是被人知道了絕對會戳脊梁骨,他們自己也會良心難安。
黃冰看出他們的排斥,低聲誘哄,「你們不用想太多,只需要把這包毒藥放進他們做飯的水裏即可。
等我們佔領了這裏,以後好酒好肉都是我們的,你們不僅不用再看他們臉色,還是我們所有人的大功臣!
待大雪融去,我們定能回京求皇上給你們加官進爵。」
黃冰一步步拋出了誘人的條件,同為將士,他最知道什麼能打動這些人的心。
這些人神色猶豫,內心幾經折磨,自私和貪念最終還是戰勝了道德。
他們接過藥包,「那好吧,我們試試看。」
外邊的三萬人面上頓時顯現出喜色,他們無不生出希望,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將營地里儲存糧食的雪窖據為己有的場景。
黃冰雖然也很高興,不過還是繃住了情緒。
他看了看四周道:「你們快回去動手,明天早上他們吃早飯的時候,就是他們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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