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鈺被領着出來,就看見外面等待的男人。
男人輕倚在拐角,聽到聲響,緩緩抬頭,身後的燈光打在他的後腦勺,讓他的頭髮絲看起來都像是在發光。
他沒有多言,從身後拿出一頂黑色鴨舌帽遞給她。
秦鈺大概猜到了一些,乖乖戴上腦子。
出警察局,秦鈺就察覺到暗處有好幾雙眼睛。
陸靳淵貼進,用身體擋在秦鈺面前。
陸靳淵很高,兩人又離的很近,秦鈺仰頭只能看見他的後腦勺,以及那一層薄薄的黑色煞氣。
秦鈺眉心輕蹙,她感受到了一絲怪異的氣息。
她悄悄掐了個訣,想要一探究竟。
卻
沒反應?
秦鈺驚,又掐了一個。
然
結果一模一樣。
靈氣打入陸靳淵體內後一點兒的波動都沒有,甚至她還看見陸靳淵還疑惑地撓了撓後背。
秦鈺:
剛上車,秦鈺就感覺到一陣黑影襲來,下意識的抬手一擋。
「啪!」
「啊!」
一先一後,兩聲。
前一聲清脆,後一聲熟悉。
「陸花零?」
陸花零捂着痛臉,一臉委屈,「大師,這見面禮太痛了!」
秦鈺:
前排的陸靳淵手握空心拳輕抵住唇,抿唇而笑。
「大師,你在裏面還好吧?有沒有被欺負?你要是被欺負了只管說,我告訴我我小叔叔,讓他幫忙收拾他們!」
秦鈺和陸靳淵同時沉默。
陸花零後知後覺,「不用我告訴,我小叔叔就在。」
「陸花零。」秦鈺叫他。
陸花零眼前一亮,像極了一隻甩着小尾巴哈巴狗,「我在呢我在呢!」
「閉嘴!我想靜靜!」
陸花零「噢」了一聲。
車裏這才安靜下來。
解決了頭疼,秦鈺不死心地又調動靈力。
「噗呲」
靈氣在碰着陸靳淵發出很輕微一聲熄滅生。
然後,就聽見沒心肝的某人在一旁喃喃自語,「咦?你們誰放屁了?」
車裏空間就那麼點兒大,他這一聲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
陸靳淵臉色陰陰的。
秦鈺扶額偷偷看了一眼這傻子,閉眼。
司機直接把車開到了陸靳淵的住處——景方山頂的莊園。
秦鈺被警察帶走的時候是下午,出來的時候夜幕已經黑了。
大致是在山上,離天空比較近,整片夜空就像是被水洗過一樣純淨透亮;繁密的星辰在頭頂一閃一閃的,像一隻只可愛的小眼睛
盛夏時分,蟬兒不知疲倦地鳴叫着,唱盡了夏日裏的哀歌。
景方山上四處都是未被開墾的土地,天然的樹木一長就是幾百年;靈氣充沛得讓人骨頭都發癢。
秦鈺發自肺腑地感嘆,「這裏,真好看。」
陸花零就像是憋了一肚子的話中終於可以說了,他吸了一口,「那是當然!這整片山都是我們陸家祖上傳下來的!這整片山頭的植物動物都是最原住民。除此之外,還有專人定期來維護這山裏的植被!為的就是保證景方山的天然性呢!」
秦鈺點頭,誇讚,「陸老先生還真了不起!」
陸花零一臉驕傲,像是秦鈺誇了他似的,「我爺爺可是環保使者呢!」
陸花零還想繼續說,車停了。
「陸花零,爺爺在樓上等你。」
剛下車,陸靳淵就無情宣佈。
陸花零的臉堪比馬戲團的小丑,一下子七十二變。
「小叔叔,你這樣不太道德吧?」
雙腿不由自主的往外面靠。
身體卻在下一秒撞進了一個銅牆鐵壁。
他捂着自己撞痛的肩膀,可憐巴巴央求,「能不能在大師面前給我留點面子?」
就看見下一秒,銅牆鐵壁的男人直接像拎小雞仔似的把陸花零甩到了肩頭。
陸花零臉色得如鍋底,他單手托腮,一邊衝着秦鈺擠出笑來,用着最愉悅的語氣說道,「大師,你別見怪。我家裏的下人一般都是這麼歡迎我的。」
一邊,壓低聲音衝着銅牆鐵壁的男人低吼,「阿豪,你這個月獎金沒了!」
阿豪無所謂地看着他,「隨便!反正我也不是在你這兒領的工資。」
顯眼包離開,夜裏就只剩下秦鈺跟陸靳淵兩人。
淺淺的月色滴落在秦鈺的肩頭,看得陸靳淵有些許的錯愕。
「清風觀的人在到處找你,我這裏相對安全。你也可以繼續你的直播。」陸靳淵如是說。
秦鈺和他並肩而站,直接問出了她的疑惑,「為什麼你身體裏的煞氣暴增了?」
鎮煞符雖然治標不治本,但是也不至於讓這煞氣瘋長成這樣吧?
陸靳淵慘澹一笑,「我這條命本來就是偷來的,已經多活了十年了,我很知足了。」
秦鈺不喜歡他這樣消極的言論,好看的眉形緊緊皺着,敏銳的直覺察覺出一絲不對勁,她問,「陸靳淵,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着我?」
她看向陸靳淵的眼睛,試圖從那裏找出一抹說謊的痕跡,但是那裏深邃如潭水,根本就分辨不出什麼。
陸靳淵仿若聽到了什麼笑話,他輕笑着勾唇,身後的山河都為之失色。
「我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值得我隱瞞的嗎?」
秦鈺不知道怎麼說,總感覺現在的陸靳淵有些不一樣。
她凝神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堅定道,「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你命不該絕。」
末了,她又望了一眼他毛髮之上的那些黑色煞氣。
陸靳淵隱隱有些動容,只一瞬,他哂笑着搖頭,「謝謝你安慰我。」
陸靳淵臉上是化不開的心死。
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不是沒有希望,而是看到希望後的絕望。
秦鈺不想讓陸靳淵在經歷一次這殘忍,轉移話題,「把手給我。」
即使不能從根本上解決,稍微幫他化解一下還是可以的。
陸靳淵想到了秦鈺第一次給他畫鎮煞符的樣子,也是這般情景。
秦鈺嫩白小巧的手心朝上,陸靳淵骨節分明,修長的手背向下。
秦鈺糾正地把他的手翻了個面。
卻在剛碰到陸靳淵的時候,一抹煞氣借着兩人相碰的肢體一溜煙上了秦鈺的身。
秦鈺臉色巨變,她就地坐下,掐訣封住幾個大穴。
秦鈺的體質特殊,林長秀曾經說過,她的身體是世間極好的容器,可以容納萬物。
但是唯一的禁忌就是:不可同時容納兩種相剋的物。
靈氣和煞氣,兩者便相剋。
若是不能及時處理,這煞氣就會像毒藥一般腐蝕掉她的軀體。
秦鈺閉着眼,黃豆大小的汗珠從她的額頭冒出,又一點點的滑落。有到衣衫上的,也有到草地里的。
陸靳淵臉色擔憂地守在秦鈺身側,替她驅趕夏夜裏不長眼的蚊蟲。
此刻,二樓。
陸沉背對着陸花零,卻偶然發現樓下的一幕。
「爺爺,有簟秋大師保護我,我真的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你就答應讓我跟着簟秋大師去見識世面吧!」
陸花零沒有聽見陸沉開口心裏尋思:難不成爺爺被他說動了?
他趁熱打鐵,繼續道,「爺爺,你之前不也很喜歡簟秋大師嗎?你還讓我幫着介紹小叔叔和簟秋大師認識來着。」
「簟秋大師?」
陸沉炯銳的目光緊緊鎖住打坐的女孩,細細揣摩着這個名字。
陸花零生怕他不記得,立馬補充,「對對對,就是上次您在網上為小叔叔求過卦的那位!她不僅算卦非常準!而且捉鬼起來也非常有厲害!我手機里還有她捉鬼的視頻呢!」
陸沉的視線從樓下拉回來,他悠遠的眸子落在陸花零身上,「真有你誇的這麼厲害?」
「當然了,當然了,不信你看!」
陸花零點開了一個群。
這個群是秦鈺粉絲建的,沒事就會發一些秦鈺捉鬼超燃的剪輯視頻。
陸花零隨手點開一個。
陸沉看着秦鈺的招式,光亮的眸子裏閃過驚艷。
「你可知她師出何門?」
聽到陸沉語氣里波動,這讓陸花零仿佛看見了轉圜的餘地,他立馬點頭,「靈山派。」
爺爺皺了皺眉,這個他想像的答案出入太大了吧?
「我怎麼沒有聽過這個派?」
陸花零撓撓頭,「簟秋大師說她和他的師傅住在靈山的靈山觀上,她是靈山派弟子。」
陸沉兩眼一摸黑,怎麼聽都覺得他這個孫子在說繞口令。
他頭暈的晃了晃手,「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
「拿我跟着簟秋大師的事兒?」
「再商量!」
見陸沉不是一味的拒絕,陸花零見好就收,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一個勁兒衝着陸沉飛吻,「爺爺,最愛你了!」
陸沉不禁失笑,「這臭小子!」
等房門關上,陸沉臉上的笑殆盡。
他看向樓下,越發覺得眼熟。
他輕哼一聲。
這哪裏是什麼靈山派!
這分明就是百年以前失蹤了的那個!
躲了這麼久,終於肯露頭了是吧?
陸沉靜靜看着。
倏地,一道白光從秦鈺胸口發出。
陸沉震驚地微微張嘴。
那、那是!!!
長夷太劍!
——
秦鈺「噗」得一口黑血吐了出來,頭頂懸着的長夷太劍受到了感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去。
只見那團黑血中有什麼東西掙扎的動了兩下,然後當着兩人的面湮滅了。
秦鈺忍不住輕嘆了一聲。
真是好劍!
「你好些了嗎?」
陸靳淵的聲音遠遠傳來。
她抬頭,陸靳淵隔她有三米遠。
「你離我那麼遠做什麼?」
「我不知道這些煞氣會轉移。」陸靳淵語氣里有微微的歉意。
秦鈺揮手,語氣輕鬆,「我也是沒有想到。」
一般的煞氣,感應到她體內如此純淨的靈力,躲都來不及,怎麼還會想着往她身上撲呢?
除非
是同源。
相互吸引。
她拔出地上的長夷太劍,當着陸靳淵的面晃了晃,「有長夷太劍在手,你那煞氣不敢靠近我了。」
聞言,陸靳淵向前走了兩步,但是終是沒有勇氣靠近。
「天色已經很晚了,我讓下人領你去住處。」
說完,他向着反方向離開。
不一會兒,有下人來為秦鈺引路。
進了房間,秦鈺剛給手機開機,鋪天蓋地的短訊、未接來電以及豆芽私信涌了進來。
未接來電是蘇晉的。
未讀短訊是戚懷柔的。
手指停在最新的一條未讀短訊上,想了想,點了進去。
「鈺鈺,都是媽媽不對。媽媽知道錯了,媽媽不求你原諒,只是希望你照顧好自己。」
秦鈺心口麻了一下。
剛想關閉短訊聊天框,又一則短訊闖了進來。
「秦鈺,是你自己要離開的,既然離開了就別回來了!爸爸媽媽已經被你傷透了心!你就算看在他們生了你一場的份上,別回來打擾他們的生活了!」
秦鈺勾了勾唇。
關閉聊天框。
蘇念心若是把對付她這點兒的小心思用在正途上,會是個好人。
她點開豆芽私信,很大一部分都是罵她的,當然還有一部是關心她的。
嫌一個個私信報平安麻煩,秦鈺直接就發了一則動態。
簟秋:「平安,勿念。」
簟秋:「圖片」
配圖是秦鈺畫的安心符。
動態一發出,私信就亮了。
葉浦明:「大師,清風觀沒有繼續為難你吧?」
簟秋:「目前還沒有」
簟秋:「你能把你知道的有關清風觀的事情告訴我嗎?」
秦鈺不喜歡彎彎繞繞,直接打直球。
那頭愣了好久,許是在思量要不要說,也許是在想着怎麼組織語言。
葉浦明:「我在清風觀修行三年了也還是個邊緣弟子,知道的可能不多。」
簟秋:「你撿你知道的說就行。」
葉浦明:「清風觀每年都會在山下招弟子。但是他們招弟子的門檻很奇怪,他們不看天賦不看能力,只一點:必須要是無父無母無牽無掛之人。」
秦鈺皺眉:這樣的人,即便是突然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葉浦明:「我當年非常痴迷清風觀,於是就花錢買了個小乞丐的身份進去。」
葉浦明:「但是進去以後,我才發現並不是像我想像的那樣。我們每天主要的事情就只是燒水劈柴誦經」
葉浦明:「大概是三個月後,我們誦經的場地變了,從小禪院變成了金碧輝煌的內殿」
秦鈺擰眉,想到了那尊元始天尊金象。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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