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哈!」
陳暉潔奮然一聲平地清雷的巨嘯,震得連只能咬牙守在外圍的盾衛們都錯然一愣。
她獨特的源石技藝,攻擊卻突然明顯到一看便一目了然的程度。
雙手發力,將意志灌注在赤紅的劍刃,一口氣劈向塔露拉的正臉。
這種手法相當粗暴,卻完全貫徹了赤霄劍法的意圖。
不捨不得,不棄不立。
全心全意只想着劈開眼前的阻礙。
連一直擺出遊刃有餘姿態的塔露拉也大驚失色,面容因為恐懼而扭曲。
不,真的是這樣嗎?
只見人群中塔露拉唇角微勾,露出一個釋懷且天真無邪的笑容。
閉上雙眼。
只有一條活路。塔露拉在千鈞一髮之際選擇停止反抗,完全放棄任何防禦。
停止了。
時間似乎停止了,赤霄劍懸停在塔露拉的頭頂。
颼。
赤霄劍再度逼近塔露拉的咽喉,削過銀髮,血絲一線飛逸,卻再無寸進。
得手了——雙方都如此確信。
失敗了——雙方都同時領悟。
在彼此都確定能夠殺死對方的戰鬥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交錯。
塔露拉的眼中只有陳暉潔。
陳暉潔的眼中只有塔露拉。
小陳猛退數米,雖然速度並未減緩分毫,但赤霄劍的氣勢已經衰落。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少女呼吸急促,脊背冒出的冷汗浸濕衣服。
隨着劍術日益精湛,她已經許久沒有花過這麼長的時間死斗。在龍門,沒有罪犯能有這樣的本事。
「為什麼……為什麼不還手?」
陳暉潔痛苦地看着她的敵人,她的姐姐,整合運動的領袖。
「原因當然只有一個,暉潔……我不想再與你戰鬥,不想再傷害你了。」
一抹令人懷念的聲音傳來。
抬眼看去,少女的眼神一如往日,有如暗夜星辰般溫柔閃耀,柔和的注視着氣喘吁吁的陳暉潔。
「你的劍術氣勢驚人,耀眼奪目令人驚嘆。這些年你成長了,長成了。但你為什麼總要與我的同胞們作對?阻擾他們奪下龍門,令我傷心?你為什麼不能到我的身邊來?你難道不想知道是什麼把我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聽得出來,塔露拉這番話倒是真心實意。
「當然!我想知道……我怎麼會不想知道!我想知道這些年發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我想聽你親口對我說。」
陳暉潔殷切說,仿佛半睡半醒地沉浸在夢幻當中。
好像塔露拉又從侵害龍門的幕後黑手,侵略烏薩斯的急先鋒,欺騙同胞的背叛者變回了二十年前她的姐姐。
那個從陰溝地獄裏將她照亮——
耀眼的太陽。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現在我們都是感染者了,為什麼我們還不能站在一起?我們的重逢難道不是件令人開心的事?」塔露拉高聲質問。
焦躁感逼迫着。
轉瞬即逝的溫情結束,陳暉潔看着塔露拉,眉頭越來越緊。
停頓了一下,陳暉潔搖了搖頭。
「不……你搞錯了。」
塔露拉的笑容僵結。
赤霄歸鞘,陳暉潔深深吐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慢慢站了起來。
「我想知道,是因為我想阻止這些事情再度發生。我想知道,是因為我要判斷你的行為,揣摩你的動機,比照你的案例。我想知道,是因為我要認清你現在所做。我想知道,是因為我要看清有多少罪惡捲入其中!」
塔露拉面色鐵青,說不出話來。
「至於你,塔露拉……或者說是,科西切……我不管你是誰。我來,是來履行我的職責的。」
沒有意外,陳暉潔選擇再一次舉起赤霄。
「我已經看到你到底錯到什麼程度。不經審判就奪走生命,背叛同伴的信任,引導感染者走向深淵——無論你是誰,你只是一個草菅人命的陰謀家。」
「我的劍不會讓陰謀家逍遙法外。」
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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