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許雙柳一直被秦相離關在馬車裏。
美其名曰:養傷。
許雙柳尋思,昨天他帶着自己翻山越嶺,也沒考慮過傷不傷,為何今天就不肯讓她露面了?
想來想去,只有一項可能,他不想讓自己跟皇上碰面,甚至在回去的路上也不希望間歇的單獨相處。
所以……他是知道了什麼?
許雙柳忽然想起,自己中毒昏迷時聞過的清香和嘴唇溫潤的觸感。
她本以為是自己病迷糊了,有所幻想而已。
但是……
現在毒發期已過,自己竟然連一點毒發的徵兆都沒有。
秦相離幫她解毒了?
絕無這種可能!
首先秦相離並不知自己中毒之事,只要自己和許昊志不提,他也沒契機知曉。
其次,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猜測到了,他又如何有「含山醉」?還製成了解藥,甚至給她解了毒?
想着秦相離的人品和平時對待自己的態度,許雙柳趕緊打消了此想法。
就算天上掉粑粑,秦相離都不可能有這麼好心。
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
以毒攻毒。
鶴頂紅的毒跟紅蓮焚心抵沖,兩毒相遇,負負得正。
合着,兩類曠世名毒是在她肚子裏開會呢?!
難不成,她以後毒發都要磕一包鶴頂紅才算完麼?
想起毒發時的滋味,許雙柳恨不得切腹自盡算了。
她嘆了口氣,掀了帘子往外看。
秦相離騎着高頭大馬在前面威風凜里,只瞧背影都能感覺這人的氣場和威懾力。
許雙柳撇了撇嘴,把帘子放下了。
一路無風無險的回了京城,進京後秦相離就隨皇上進了宮,而許雙柳則直接回了王府。
虞兒已經焦急的等候在府門了。
「王妃,你可算回來了,身子怎麼樣?」
許雙柳一愣,「發生什麼事了?」
「還不是您,我聽說您中毒了,險些去找您。」
許雙柳更莫名其妙了,「我中毒之事,你怎麼知道的?」
消息傳的也太快了吧?
「哎呀,京城之內現在誰還不知道?也不知哪兒傳出來的風。」
虞兒仔細觀察了一下許雙柳的臉色,猶豫半晌道:「那您……現在感覺怎麼樣?」
許雙柳拍了拍胳膊和腿,「我非常好,不過消息傳的如此快,倒是我始料未及的。」
說着,她抬腿往院子裏走。
虞兒小跑着跟上,「可奴婢見您的臉色,仍然十分憔悴。」
許雙柳笑道:「好歹是中了毒,怎麼可能突然間完全恢復如初呢,憔悴是肯定的,你之後幫我多準備些補品補回來就是了。」
虞兒甜甜一笑,「那是自然,您就等着。」
秦相離在武英殿忙至深夜方歸,回房洗漱一番後才問:「王妃如何了?」
暗衛落了下來,「王妃一切都好,現下已經歇息了。」
秦相離點了點頭,淡漠的眸子裏閃着晦暗不明的光,「交代你的事,都安排下去了?」
「是,屬下已經命人把罪證呈至徐閣老案頭,相信明天必見成效。」
秦相離眼中精光一閃,淡淡道:「好,先下去。」
皇上此次行動幫襯的人果然不少,未曾想小皇帝心思深沉至此,才親政沒多久,些許時間而已,就搜羅了朝中許多大臣。
原本秦相離對這些都是睜隻眼閉隻眼,他從未想過不歸政給皇上,權利早晚是小皇帝的,之所以現在未動,一來小皇帝年紀尚輕,自己主持大局難免不盡如人意。
他也不能拿江山社稷開玩笑。
二來,他也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在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的情況下,才順利把權力交接出去。
可他沒想着小皇帝這麼心急,連些許日子都容不得他,已經下了殺心。
既然小皇帝已經露出本性,那他就更不會輕易交權了,否則自己絕無好結果。
這些,本是朝堂博弈,他總能應付得來。
可千不該萬不該,小皇帝不該動了收買將士來剷除他的心。
齊衡再如何,也是為大青國立過赫赫戰功,這麼莫名其妙死了實在是可惜。
而小皇帝見一計不成,居然又生了一計。
他到底是有多恨自己?
其實他早有準備,在小皇帝端上毒酒時,他就已經想好該如何做了。
只是,許雙柳竟然這麼衝動……
想起她,秦相離目光閃了閃。
雖然她是機緣巧合中了毒,可她確實受了烈火焚心之苦,包括許昊志在成婚前為她下的毒,小皇帝都不能逃脫干係。
看來,也該給小皇帝上一課,讓他知曉知曉什麼才是量力而行。
翌日。
朝堂上,徐閣老直接呈上大理寺掌使收受賄賂的罪證。
受賄金額高達百萬兩黃金之巨,其他古玩字畫另算,還有強搶民女納為小妾等等一系列罪狀。
小皇帝先是一驚,還未等開口,刑部侍郎已經站了出來,念了一段刑法律例。
大理寺掌使當堂否認,甚至願意讓刑部連同大理寺一同搜府。
刑部侍郎卻絲毫不給他辯駁的餘地,冷聲譏諷道:「大理寺都是你的人,難道他們還敢搜你的府?就算搜了,你也早就把錢財轉移了,誰敢把不義之財擺在明面上呢?」
大理寺掌使也是執法的,當然懂裏面的漏洞,鏗鏘道:「既無實據,竟敢參奏當朝官員,侍郎大人好大的威風!」
說罷,跪下後讓皇上為其做主。
小皇帝陰沉着臉,瞧着大臣們辯駁,心裏早已想通了其中關鍵。
既然徐閣老敢參他,定是已經掌握了全部信息,至於他錢財藏於何處,想必早就在監視之中。
現在的辯駁只是逞口舌之快而已。
他銳利的視線直接落在秦相離身上。
他總覺得,這件事跟秦相離脫不了干係。
齊衡已經死了,現在大理寺掌使是他最有用的羽翼,若是這條線也斷了……
秦相離神情淡然的站在龍座旁邊,作為攝政王,他可以跟皇上一樣登上九五之尊的台階。
下面吵得僵持不下,場面快控制不住時,他終於悠悠開了口。
「好了。」
下面頓時肅靜。
秦相離掃視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許昊志身上。
「對於此事,丞相大人有何看法?」
許昊志猶豫了一瞬,才站出來。
「臣以為,若無證據,確實無法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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