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是在問裴望渝,其實更像是在問他自己。
裴望渝內心毫無波瀾,慢半拍收回視線,「你什麼都不用做,現在這樣挺好的。」
握住小手的大掌猛然縮緊,陸彥翀不可抑制地感到一陣畏懼,那種弄丟了滿眼是他的人是不是這樣的感覺,他不知道,但他很清楚地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在飛快地流逝,他握不緊,抓不住。
「我答應你。」陸彥翀聲音低沉,「無論發生什麼,不會用肖婧晗威脅你。」
得到肯定的回答,裴望渝心裏鬆了一口氣,「可以的話,回曼萊讓我去見見我哥吧。」
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的拇指微微頓了頓,陸彥翀餘光掃過,即便是這樣的視野,他也能看到那張側臉露出來的死寂。
「好,還有其他的嗎?」
裴望渝搖頭,下一秒,她又欲言又止。
陸彥翀察覺到了,「只要是能讓你開心的,都可以說,我都答應你。」
如此千依百順的陸彥翀讓裴望渝有些恍惚,好像時間倒退回了三年前,甚至更久。
那時的陸彥翀就是這樣,溫柔且有耐心,永遠不會拒絕她說的每一句話。
只是,夢終究要醒,時間也沒法倒退,那些傷痕和回憶一樣,抹不掉的。
裴家所在的南屏村四面環山,這兒遠離市區卻也落得清靜,裴宏的茶廠及原料地都在這兒,當初他跟蘇雲微帶着裴勵城搬到這兒,就是看中了這兒的地理環境。
雖一開始交通不便,可這兒的環境種茶種咖啡卻是極好的。
裴宏帶着積蓄留了下來,在這兒修路建廠,早些年的效益是不怎麼好,隨着時間的發展,他的小廠在裴家出事前的幾年,每年穩定在四五百萬的純利潤。
裴家出事之後,裴宏的小廠也跟着擱置了下來,後續怎麼樣裴望渝沒問過,也不用問,她跟裴勵城能不能從陸彥翀手上脫身還尚未可知,身外之物就更加無所謂了。
經過村口的民宿,再走幾公里就是裴家,在此之前還會經過裴宏的渝溪茶廠。
目光掠過,黑暗籠罩之下,模糊了從茶廠方向傳出來的荒涼。
這樣也好,要是白天看到清楚的滿目瘡痍,她心裏應該會更難受吧。
見她久久側着頭捨不得收回視線,陸彥翀又覺一陣鈍痛。
當初火災發生之後,沒等到裴勵城回國廠里便亂了套,接着又是秦安婷的事,陸彥翀一怒之下將裴家的所有清理的乾乾淨淨。
渝溪茶廠已經荒廢三年了。
不過裴家賬上的錢他沒動,阿淮給收了起來,裴勵城的財產倒是被他捐的一分不剩,除了留在裴望渝那兒的小二十萬。
又是一個親手挖的坑。
「樺楓集團要在這兒弄個產業園,到時重新規劃你家茶廠這塊地,你想回...」
裴望渝收回視線,「不用了。」
人都不在了,再規劃翻新,也不是爸爸在時的樣子。
陸彥翀絞盡腦汁地想要彌補,裴望渝卻無欲無求,早知道當年就少揮幾下鋤頭省得現在坑太深,這苦果真不好咽。
南屏村的拆遷到了收尾環節,拐過最後一個彎,記憶里的房屋變成了一堆堆廢磚殘瓦。
裴望渝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幕,依稀能分辨哪兒哪兒是誰的家,直到車在一棟整體完整,卻佈滿火燒痕跡的建築前停下。
心臟猛地停止跳動般窒息,裴望渝下意識攥緊了雙手,所有回憶一股腦地朝她湧來...
「渝渝兒,快來,瞧老爹給你帶什麼了!」
裴宏提着一個泡沫箱子在門口叫她。
箱子裏裝着北州沒有的那種嬌氣小櫻桃,他特意開車到幾百公里外的鄰省給裴望渝買的。
每年只有清明前後才能吃到。
「渝渝兒,吃快點,你媽媽馬上回來了,別讓你老爹晚上跟你哥睡,他磨牙。」
院子裏的石桌旁,裴宏賊兮兮地幫裴望渝撕開番茄醬,不過八九歲的小貓一口漢堡一口薯條,腮幫塞得鼓鼓的。
「裴宏!你又給閨女買垃圾食品!」
「裴宏!你兒子為什麼會出現在廠里的麻將桌上!」
「小微,你聽我解釋...」
「渝渝兒,老爹對你好不好?晚上幫老爹打個掩護,老爹贏錢又給你買肉夾饃。」
「爸爸,那叫漢堡包。」
...
「渝渝兒,給老爹開門...」
「渝渝兒,老爹去給你遛鴨了啊...」
「渝渝兒...」
...
「小鬼頭,快幫哥擋下老爸的金箍棒!」
「臭鬼頭,你又跟老爸告狀!」
...
「閨女,快跑別管媽媽...」
「閨女...媽媽愛你...」
......
裴望渝怔怔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以往的一幕幕浮現,無數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眼淚模糊視線的剎那,倒影出一片火紅的亮光。
那是她這輩子都不願意回憶的場景,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永遠也不要再回到這裏,哪怕這裏藏着她這輩子最最最溫暖的回憶。
可是...沒有如果...
忍住身體的顫抖,她抽回被陸彥翀握住的手,啞着聲音說:「我想一個人進去看看,你能在外面等我嗎?」
喜歡放棄十年暗戀,腹黑陸總他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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