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魁穩了穩心神,強行壓下胸口鬱氣,溫聲說道:「我們每一家的處境,都是一樣的。甚至,烏索較其他縣城情況更加惡劣。裳兒更是……」
他喉頭一哽,眼中就泛起淚花,「如今身上劇毒未解,性命尚且朝不保夕,還在竭盡全力夾縫求生。」
今日裳兒給了她們銀子,她們若是一直坐吃山空,等銀子用完了呢?
再繼續伸着手來要嗎?
誰又欠她們的呢?!
廖魁看了看站在一旁抹眼淚的桑氏,「廖忠兄弟也有家小,若是大嫂一家全靠廖忠兄弟一力支持,他的家人又該怎麼辦?大嫂可有想過?」
桑氏眼淚嘩嘩往下流:還能怎麼辦?他們一家,就快要活不下去了!
真該讓夫君來聽聽大伯哥這番話。
莊氏擦淚的動作一頓,詫異地看了桑氏一眼。
這表情、這反應,分明之前根本從未想過!
廖魁眼神冰冷,冷冷說道:「以後這陶縣,大嫂和侄女還是儘量少來比較好。若是下次再被秦大當家遇到,只怕他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既然人已救出,堂弟家中事務繁雜,還要借着冬日農閒開荒墾田,不能久待。六堂弟家也還要擺攤,不便叨擾,就此告辭。」
莊氏一臉惶然默默起身,眼巴巴地看着廖魁。
廖魁嘆息一聲,從腰間扯下荷包,將裏面的銀票和銀錁子全部倒了出來,從中挑出一張最大面額的二十兩銀票,交給莊氏,「大嫂,堂弟也有家小,能給的幫助有限。這些銀兩,希望能解大嫂燃眉之急。」
莊氏兩眼含淚,怯生生接過銀票,小聲道了聲謝。
廖魁朝莊氏一揖手,吩咐春生,「你送莊夫人她們回余梁,一路上注意安全。」
春生拱手應是。
廖施扶着莊氏先出了門。
廖魁在後面喚住桑氏,遞給她十兩銀票,「廖忠兄弟一向耿直,若他,執意如此,這些銀子,弟妹可拿着傍身。」
桑氏頓時淚如雨下,哽咽地道了聲「多謝大哥。」
田氏一溜小跑追上來,附到桑氏耳邊低聲說道:「你可千萬別犯傻,這些銀子要自己留着,不能給大哥知道。」
說完還推了桑氏一把。
桑氏抹了把眼淚,小聲回道:「我知道,多謝弟妹。」
春生租了馬車,騎馬一路護送三人回余梁。
回到居處,廖雯、廖瑜等人趕緊圍了上來噓寒問暖。廖施胡亂擺擺手,隨意應了一句,「哎呀我沒事。」
拉着莊氏的手就往屋裏走。
莊氏被她拽得一臉莫名,「施兒,你慢些,何事如此匆忙?」
「母親您來,施兒有事要與您商量。」
進了屋,廖施關了房門,坐到莊氏身邊,小臉微紅問道:「母親今日,見了那小公爺,覺得此人如何?」
莊氏大吃一驚,難怪在路上,就看着女兒的臉色有些不大對勁,一雙眼睛也是轉來轉去,竟然想的是這一樁?
她迅速捂住廖施的嘴,小聲說道:「你想做什麼?那可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若在以前,像謝翊這種無權無勢被權力邊緣化的貴公子,根本不在廖施夫婿人選範圍之內。
可她們如今是罪籍,罪籍除非聖旨特赦,否則就只能做一輩子低等人,連做妾都不能!
廖施眼睛一轉,撒嬌地推着莊氏的手臂,「哎呀母親,您就說怎麼樣嘛。」
莊氏嘆了口氣,「確實器宇不凡。」
廖施羞澀道:「京城中人常說,這位小公爺在國公府並不受寵,他的婚事至今也無人問津。」
「您說,原本一個毫不起眼的人,為何會突然奉旨出現在邊城?還跟廖家棄婦走得這般近?」
一個棄婦,能有什麼東西,值得身份尊貴的國舅爺不遠千里,從京城來到這裏?
莊氏心念電轉,小聲問道:「莫非是,毒?」
廖施輕輕拍了拍手,「母親您想,太子巫蠱案已經過去,皇上雖已近知命之年,龍體一向康健。怎會突然之間就將朝政交給二皇子?」
這些是她在流放路上,偶然聽廖魁和廖華裳提起過。當時並未在意,如今一想才覺異常。
莊氏一愣,「你的意思是,皇上或許,也中了毒?」
「只有這種可能才能解釋,小公爺為何突然來烏索,還跟廖華裳走得這般近。母親也知道,他們兩人,原本並無交集。」
兩個本無交集的人,突然之間走得這般近。
除了兩人有共同的目標,難道還會有別的可能?
廖施言辭鑿鑿,輕聲說道:「如今世人皆知,廖華裳身中奇毒。皇上只有中了與她一樣的毒,才會想到派謝翊來烏索,協助廖華裳尋找解藥。」
「等找到解藥,先由廖華裳試吃有效,再由謝翊帶解藥回京。」
莊氏恍然點頭,「有道理。」
她接着又道:「可這跟謝翊的婚事有什麼關係?」
廖施兩眼發亮,小聲問道:「倘若,我們也替廖華裳尋找到一種解藥呢?」
莊氏還是有些不明白,替廖華裳尋解藥,跟謝翊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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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施只好細細解釋道:「有了今日之事,我們以後,不好再去陶縣。若是尋到了解藥,我們又沒有銀子,便只能請小公爺過來一趟。」
只要謝翊出現在余梁,走進他們家門,以後的事就好說了。
廖施眸光閃閃,「聽聞,這位小公爺年過二十,一向獨來獨往,若非對女色不感興趣,就是重情重義、潔身自好之人。」
之前廖施在陶縣時,也曾試探過謝翊。謝翊對她不假辭色、轉身就走,說明此人並不貪戀女色。
這樣的人,一旦與女子有了肌膚之親,就絕不會始亂終棄,定會負責到底。
莊氏也想到了這一點。
她神色有些猶豫,「這,這樣,好嗎?」
這種事,無論成敗,女子的名聲算是完了。
大戶人家最忌諱這個。
廖施嘟着嘴,撒嬌地晃着莊氏,「哎呀母親,女兒這般籌謀,可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今日之事您也看到了,我們如今毫無倚仗,誰都能欺負到我們頭上來。」
「一個目不識丁的村婦,都敢對女兒大打出手。區區邊城下賤莽夫,也敢肖想本小姐。」
她冷冷說道:「以往在京城,廖華裳每次去我們府上,哪次不是卑辭厚禮。如今不過多花了她幾兩銀子,日後我們若是脫困,又不是不還。才只給二十兩,打發叫花子一樣。」
「區區庶支之子,竟也敢對母親出言訓斥、大呼小聲。母親可是廖氏宗婦,按輩分也是他的長嫂,他們不奉養也就算了,對母親言辭之間亦是毫無敬重之意。」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眼下咱們需得靠着他們家救濟?若是能得小公爺庇護……」
廖施聲音嬌嬌柔柔的、甜沁沁的好像浸足了水,「看他們誰還敢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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