瑲訣唇邊的笑容漸盛,連眉眼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
「放心,不會不還你的,只是在此之前,你得先回答本王幾個問題。」
洛苓輕挑起半邊眉來,見他眼底笑意收斂了些許,沒有方才的吊兒郎當,洛苓佯裝若無其事收回手。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無非就是那幾個,她自然會告訴他。
洛苓轉身移步走至窗前,娓娓道來。
「很久以前,在海的深處,有一位龍族公主。她天真爛漫,如海底的明珠,見過她的人,無一不喜愛。有一天,她夢到了一個自稱『穿書者』的女孩。女孩對她說,她要取代她。」
「那時,公主以為那只是個夢,所以並沒有在意。後來,這位小公主在她滿千歲的生辰宴上暈去,醒來之時,她手上長出一朵幽黑的彼岸花,叫黑花咒。」
洛苓平靜地訴說着她的故事,過去種種如一幅幅畫浮現在眼前。
瑲訣聽着她講的故事,不知不覺坐到桌前。
洛苓的故事還在繼續:「好像從那日起,危機便悄然靠近。種種刺殺,接踵而至。公主意識到不對勁,開始逃離大海,可是她發現,大家對她的記憶好像越來越模糊,甚至不記得她。」
聽到此處,瑲訣倒茶的動作頓了一下,因為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三年前,他在街道上行走,碰上一個許久不見的人,他喚了那人的名字,那人卻沒有搭理他,徑直從他身前擦肩而過。
那時的他以為只是時間過得太久,兩人生疏了也是常理,現在想來,好像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瑲訣抿了口茶,轉眸望向她。不知為何,他竟從她的背影上看到了許多道不清的情緒。
想起在龍宮,身邊的人對她避之不及,大打出手的那日,洛苓感覺的心臟被人刺了一刀,徹心透骨的痛。
此刻,冒牌龍女在龍宮享盡榮華,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而她這個正牌龍女,卻飽受委屈,每天提心弔膽不說,還要躲避追殺。
從前,她是蒼凌海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如今,她是被世間遺忘的人,甚至不敢用自己的名字,唯有用她人的容貌,她人的名字,才勉強讓人記住她。
洛苓收回心緒,繼續道來:「公主為了逃出大海,拼命過,掙扎過,求助過,都無濟於事。」
「故事的最後,公主夢裏的女孩出現了,她奪走了公主的身份,穿着公主的衣服,戴着公主的首飾,成為了真正的公主。而原來的那位公主,也因為黑花咒的最後一次發作而身亡。」
「臨死前,沒有人記得那位公主,沒有人知道她是誰,人們認識的,只有取代公主的那個穿書者。」
窗外的夜風輕輕吹過,帶動着窗欞發出細微的響動。今夜月色迷人,故事卻不迷人。
聽故事的人,只當它是故事,無人知道,這是洛苓的前世。
「竟是這般,本王明白了。」瑲訣放下茶杯,抬手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故事裏,那位公主的悲劇,皆是因黑花咒而起,本王想,若我們將黑花咒破除,是不是就能改變我們的悲劇?」
「沒錯,就是這樣。」
洛苓落座在他對面,見他添好茶水,淡然自若地探出手將茶水拿走,還不往道聲謝,才遞到嘴邊慢條斯理地輕抿一口。
看完全過程的瑲訣明顯怔了一瞬,盯着她的臉,悠悠地道:「你就這麼毫無防備地喝了,萬一本王下毒了呢?」
「茶你喝了,杯子你也用過了,你總不能給自己下毒吧。」洛苓說這話時眼皮都沒抬。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洛苓身上,為她披上了一層銀白色的光暈。她的眼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能看穿一切虛偽和謊言。
瑲訣心中一動,此刻的他忽然覺得,他看不透這個人。
洛苓並不知道瑲訣內心想的是什麼,起身即告辭:「我說完了,叨擾多日,告辭。」
瑲訣似又想起什麼來,在她推門之前及時喊住她。
洛苓雖有不解,卻也復而回頭。
他起身離座,緩慢踱步而來,清晰的腳步聲里透着一股子悠閒自在之意。考慮到兩人的身高差異,微低下頭,與她平視。
「你是不是忘了還沒告訴我,黑花咒的破除之法,小蛇妖?」
當初,洛苓是為了更好地做任務,才在自己的真身上做了障眼法,在別人看來,她就是修為低微的蛇妖。
怎麼從他嘴裏說出小蛇妖三個字,她就覺得有些刺耳。
洛苓總覺得跟他待在一塊,混身都不自在,好似一個不小心,所有心思皆被他看穿。
給完他答覆,急急逃之夭夭。
……
翌日一早,天微微亮。
洛槐將一幅畫送到冥羅司,紫棠猜測是她要找的人的畫像,不厭其煩收下。
不過,她今日怎的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隔着簾帳都能感覺到氣息不定,跟要死了一樣。
莫不是之前她的手下下手太重了?
害得她大病一場?
紫棠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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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道她跟洛苓有仇後,她看洛槐就極其不順眼。
洛槐也搞不懂自己的身體是怎麼回事,昨夜睡得好好的,到半夜就莫名其妙混身難受,四面八方被烈火灼燒一般,她疼得命都去了半條。今早還是強撐着起來將畫畫完。
找到洛苓,主角之位,她勢在必得!
她不知道的是,她要找的洛苓,方才跟她就只有一牆之隔。
畫像紫棠只草草掃一眼,轉頭直接塞給洛苓,像是什麼不值錢的東西一樣。
「你都虛弱成這樣了,偏偏還接這個生意。」
她算是看出來了,洛苓今日狀態是真的不樂觀,面色慘白,嘴唇也蒼白得失去血色,眼神都透露着疲憊之意。
「小傷而已,無礙。」洛苓輕聲安慰紫棠。
她當然知道洛槐今日為何虛弱成這般模樣。
上次初次見洛槐時她自己做的手腳,致使她每每受傷,她身上的痛苦會轉移到洛槐身上一半,而昨夜恰巧是黑花咒第一次發作,她的痛轉移到洛槐身上大半,她能不虛弱嗎?
紫棠沏了壺熱茶,親手倒給洛苓一杯,看着她語氣嚴肅道:「她要找的人我查過了,蒼凌海根本沒有這個人,不止蒼凌海,其他地方我也查過。」
洛苓自暇哦了聲,從她手上接過杯子淺嘗一口。
她滿不在乎的模樣,貌似一早便知這個結果。先前兩人便妥協,誰也不過問對方的來歷以及過往,現下,她倒是有些好奇洛苓的身份。
喜歡龍女她只想搞任務,無關大局通通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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