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是要與他比槍法?」
沈要從容不迫的說罷,便信手開了一槍。
硝煙散去,遙遙渺渺的人聲再度傳來:「中滿環!中滿環!」
梁耀聞聲,眉目驟然一凜,更搶先道:「實在是好槍法,今日大哥當真是遇上對手了!也不枉蕭大帥辛苦選出你來,只可惜……至於子窈喜不喜歡,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沈要淡淡道:「不勞費心。我對着人腦袋開槍會更准一些。」
——竟是火花四濺,相視無一處順眼了。
沈要嘴上硬着,心下卻是軟的、虛的。
他也只會這些打打殺殺的了。
洗手做羹湯,做不好,蕭子窈不喜也不說,他的心才是靶子,千瘡百孔的被她打穿。
他原也是擁着她的,思及此,便不敢再親近了,唯恐被拒之千里。
沈要於是緊緊的閉上了嘴。
誰知,蕭子窈倏爾揪住了他的衣角,只輕輕的一擰,道:「呆子,想不到你也會有這樣瀟灑的模樣。」
沈要一愣,一時半刻反應不及,卻直覺頸間微熱,蕭子窈便附耳貼近了。
她那柔軟的一呼與一息撩撥至極。
「真不愧是我的人。」
蕭子窈笑道。
於是再比。
沈要槍法不俗,梁延卻也不落下風。
他到底也是經歷過摔打的,吃過了苦,便有鐵骨。
一連十槍,雙雙打平。
梁延面露精光,道:「死靶子沒意思,我們玩活的!」
說罷,便招來了下人,只吩咐牽馬過來,再將籠中的飛禽走獸帶到。
不刻,四人面前,四箱竹籠一字排開,一箱麻雀,一箱仔鹿,一箱鬣狗,一箱土狐。
儘是些靈敏又謹慎的野物。
梁延拂手說道:「這些是我差人從林子裏設網子捕來的,待會兒全數開籠放歸,一刻鐘後,你我騎馬追趕,看誰獵回的最多!」
蕭子窈驚道:「雪天地滑,泥土地、石子地全都凍硬了,馬還怎麼跑,豈不是要將人摔下來?」
梁延笑道:「子窈若是怕,大可以在此等候,就看看他能獵回多少殘羹瘦肉。」
蕭子窈心下一緊,正欲上前攔上沈要一攔,卻見他已然牽馬去了。
馬匹釘過雪掌,稍有阻力防滑之效,可蕭子窈還是放心他不下。
沈要一舉翻身上馬。
他很自若,只遊刃有餘的踢了踢馬肚子,那駿馬便飛奔了起來。
只待跑過了一圈,終於又繞了回來,准準的停在了蕭子窈的眼前。
沈要沉聲道:「六小姐,您喜歡什麼,我就獵什麼。」
蕭子窈啞了啞,卻是眉目彎彎的笑。
「你獵什麼,我就喜歡什麼。」
話畢,復又柔柔的看着他,「呆子,別給我丟臉。」
沈要定定的頷首。
梁延不屑一顧的打斷道:「子窈,恐怕不能讓你如意了。」
梁延跨上了鞍子,面若冰霜,只一揮手,下人們便紛紛的大開了籠門。
頓時,鳥獸四散而逃,直奔枯林而去。
梁耀掐着點鐘,一刻一滿,便一聲令下。
風馳電掣之間,馬刺銀鈴一響,兩騎絕塵衝出。
如此,蕭子窈的眼光便牢牢的黏在了沈要的身上。
梁耀抿着唇,久站不休,倏爾說道:「子窈,我總覺得好似在哪裏見過沈要。」
此話無端,蕭子窈聽罷,神色驟然一變。
「穿軍裝的人大多都很像,梁延與沈要也很像。」
蕭子窈有些冷然。
她慎之又慎的睇了睇眼。
卻見梁耀揣着袖爐,溫文爾雅的含笑着。
「不是這種像,是臉面的像。」
梁耀重音道,「他的臉很讓我覺得面熟,大約是在我出國前……我好像見過他,不會錯的。」
「那你且說說,是在哪兒見的他?」
梁耀落落的擲出了幾個字來。
「在我大哥的營里。」
他皺一皺眉,略略的顯出幾分苦惱的模樣。
「我臨行前,正好去我大哥的營里拜別,便湊巧瞧見了沈要,應當就是他。」
話畢,更饒有趣味的笑了笑,「畢竟,軍營里竟然會有眉目長得那般深邃英俊的人,實在教我印象深刻,難以忘懷。」
梁耀興致盎然,仿佛是在回味一場精彩絕倫的戲碼。
蕭子窈聽罷,倏爾嗤笑出聲。
「梁耀,你什麼時候喜歡看男人了?怪不得那會兒左右念叨着不敢看觀音,更左右不敢看我,原來是去男人裏面搜尋物色了。」
蕭子窈陰惻惻的諷着他,毫不留情。
其實,她大可不必與梁耀鬧得這般難看的。
雖不成眷屬,可到底是有過一段痴心的慕戀的。
然,蕭子窈最恨有人對她的人評頭論足,更遑論離間挑撥、又潑髒水。
眼下,蕭家與梁家本就形如水火、防如鐵壁,依着梁耀的這一番話,便是扣了一頂高帽子給沈要了。
蕭子窈容不得旁人指摘沈要,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於是指摘梁耀。
梁耀登時面色鐵青。
他斜着眼睛睨過來,笑得有些僵。
「子窈,我這是好心相勸。我不喜干戈,父親與大哥便當我是外人,我也不參與他們的謀略,我只在乎你。」
蕭子窈拖長了聲音,哦了一聲。
「可我已經不在乎你了。現在誰對我好,我才在乎誰。」
梁耀駁道:「唬弄你吃那麼甜、那麼膩人的小米粥,難道就是對你好?」
蕭子窈不看他,只遠遠的望着那枯林,眼中映出的卻是桃花潭水。
「我是故意不告訴他的,我就是想看看他會有多傻、多可愛。」
她搓了搓手,有些冷,聲音是輕輕的。
「他自己就很喜歡吃甜的,所以才把他喜歡的東西獻寶似的獻給我。之後又以為我也喜歡吃甜的,所以才放很多很多的糖給我,生怕甜得不夠。」
「我若是告訴他,我不愛吃甜的,那他便會抓破腦袋的又去琢磨別的法子。難道非要酸甜苦辣咸全都試一遍?累不死他呢!他好笨的,我捨不得。」
蕭子窈愈說,梁耀的臉色便愈沉。
他像是藏在暗處的殺人魔,眼瞳陰鷙無以復加,雖是一張翩翩君子的臉,卻生得一顆黑腐爛敗的心。
索性,蕭子窈始終不曾多看他一眼。
也許,又似是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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