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摻雜愛意,這一夜荒唐且漫長。
甘甜跌入床榻,透過窗簾縫隙看了眼窗外,天邊泛起魚肚白,灰色稀薄的雲層漂浮高空之上,已經不知道是幾點。
周煥把她圈進懷裏,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四肢八爪魚一樣地纏上來,「睡吧。」
她困得推開他的力氣也沒有,囫圇地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
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兩人都沒反應過來,同款手機同款鈴聲,又胡亂地丟在同一側。被子裏伸出一隻白皙伶仃的手,摸索着拿起手機,看也沒看摁下接通。
「……誰呀?」
鼻音很重的女聲,帶着沒睡醒的啞,平添幾分引人遐想的性感。那邊的人像是懵了,半天都沒發出聲音。
甘甜清醒了一點,揉揉眼睛坐起來,一看屏幕,來電人的名字顯示:傻兒子。
傻兒子?
周煥也醒了,睨了眼屏幕,伸手接過,開了免提放到枕邊,閉眼把甘甜摟進懷裏,深深嗅了兩下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什麼事?」
傻兒子終於敢呼吸了,張嘴就罵了兩句。
周煥冷靜地伸手把甘甜的耳朵欲蓋彌彰地捂住,企圖隔絕他的污言穢語,不咸不淡地對那邊說:「開着免提呢。」
「……」
傻兒子沉默了,然後咆哮,「兒啊,你還記今天早八是陳教授的課嗎?還有半個鐘上課了。」
「不去了。」
他把頭埋進甘甜髮絲里,聲音悶住。
甘甜把他推開,他又黏人精一樣地貼上來,啄吻她的臉。
甘甜不得不用氣音在他耳邊說「我要繼續睡了」,他才意猶未盡地放手,把免提關上,手機貼在耳邊,人跟着倒下去,把弓成蝦米的甘甜按進懷裏。
等了半天,聽筒沒傳出聲音。
那邊不知什麼時候掛了。
男生宿舍3棟,502。
電話掛斷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宿舍里都彌散着一股淡淡的尷尬。
於嘉寅此時無比後悔自己打電話傻逼行為,他昨晚無聊,睡得早,半夢半醒之間聽到其他人回來洗漱的動靜,沒有睜眼確認。
一早上看到隔壁床空着,以為周煥晨跑去了,下意識打電話乞討早飯。
完全沒想到會是個女生接的。
那聲音,甜中帶啞、啞中帶劈,黏黏糊糊的,於嘉寅瞬間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怪不得他撥電話的時候,對面的沈慮似乎想開口說句什麼來着。
應該是想攔他吧。
無奈他動作太快了。
那邊兩人其實也沒在電話里發出什麼太出格的動靜,但那略沉的呼吸聲,自以為小聲的說話聲,密密匝匝的親吻聲。
還有各種衣服摩擦過被子、髮絲摩擦過枕頭細細簌簌的聲音,一聽就是還躺在床上。
尤其是兩邊都很安靜,一點動靜都很明顯。
於嘉寅聽得臉都紅了,心情很複雜,最後果斷決定掛電話。
他揣摩着心裏的滋味,可能這就是怕兄弟過得苦,又怕兄弟開路虎吧。
周煥女朋友聲音還挺好聽的,一聽脾氣就挺好的,大早上被電話吵醒也沒發脾氣。感覺跟他寶寶的聲音有點像,都是那種甜而不膩的女聲,聽着挺舒坦的。
要不給寶打個電話?
算了算了,昨晚上都沒回消息肯定是一回宿舍就睡了,讓她休息。
還是等他見到寶寶了再說。
想想就美。
於嘉寅默默幻想着,嘴都成翹嘴了。哼着歌摸出手機,給「小甘不想肝了」發去微信:
【寶寶~】
【想你,愛你,麼麼你。】
【醒了給我發消息,不收到你的消息我吃不下飯。】
愛意表達完畢,他乾咳一聲,率先打破寢室的僵局,看向沈慮,「他不來了,我們幫他答個到。」
沈慮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指尖沾着黃色藥膏往脖子上抹。
昨晚撓出的傷口沉澱過一夜,抓痕顏色深了許多,每道都夾雜着密密麻麻的出血點,邊緣還有些破皮,看着很嚇人。
於嘉寅看得齜牙咧嘴,湊過去,「你咋這回事?用不用我幫你,你這脖子後頭都沒抹到。」
「過敏。」
沈慮不動聲色地往邊上挪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手,「癢,自己撓的,不用,不擦藥一個禮拜也就好了。」
沈慮患有慢性蕁麻疹,劃痕性的,身體任意部位隨手抓撓一下就會紅腫,幾乎可以在皮膚上作畫。
衣料邊緣反覆摩擦皮膚也會紅腫起來,伴隨癢和刺痛。
他很小心,一般主動去撓只有一個原因。
為了轉移力。
但有人不想讓他轉移。
「你見到周煥女朋友了吧,昨天?」
於嘉寅好奇地問,又看向陽台上正在曬衣服的梁旭松,「你也見到了?」
文學院男生少,梁旭松整個專業就五個男生,他報到的晚,隨機分到他們宿舍。
昨天經管打文學的球賽於嘉寅本來要去參加的,無奈上周軍訓結束那天他一時嗨了,錯誤地估計了操場主席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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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跳的時候又遇到有人穿行,buff相疊,他崴了腳。
梁旭松抖落兩下晾衣架上的衣服,回頭淡淡地看了於嘉寅一眼,點頭算是回應。
這哥們兒話少,就這麼個悶葫蘆樣。
剛認識的時候,於嘉寅覺得這人拿腔拿調有一股「文青味」,還很怕相處不來。後來發現梁旭松日常沒什麼矯情的毛病,就是不太愛說話罷了,遊戲也玩電影也看,沒什麼不合群。
反倒是沈慮,才是寢室里毛病最多的人。不讓碰他的東西,不讓勾肩搭背,以前潔癖,現在好了,還多了個蕁麻疹。
寢室里跟於嘉寅最合得來的是周煥,但他有對象了。
男人一旦有了對象就會對朋友失去很多耐心,沒了很多良心。
想起剛剛那通電話,於嘉寅又嘆了口氣,回頭去看手機。
還沒回。
還沒回。
自從開學起,小甘給他回消息的次數越來越少,間隔時間也越來越長。
雖然知道剛開學大家都挺忙,於嘉寅還是忍不住有點失落。
他瞥了眼手機,不行,得讓自己忙起來,把全部身心放在同一個女人身上的男人會失去魅力。
於嘉寅拿起漱口水,刷牙洗臉一通完畢,又回到位置上。
瞥一眼手機。
再瞥一眼。
還沒回。
他拿起手機,忍不住發過去一條短訊:【還沒醒啊?寶,我想你了。】
周煥洗完澡出來,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一聲。
他直接忽視,頂着濕漉漉的頭髮去喊甘甜起床。
她聽到鬧鐘響,沒反抗,摟着他的脖子被他半抱起來,整個人乖巧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像沒有骨頭的棉花抱枕。
臥室外洗手間的洗手台是乾的,周煥把人放上去,熟練地給她擠牙膏、打濕毛巾,然後把一堆瓶瓶罐罐按照她交代過的順序抹上她的臉。
這時候他有種遠超年齡的成熟和體貼,合格地扮演親密關係中年長者的角色,和昨夜不管不顧的模樣判若兩人。
等一切做完,他耐心地等待甘甜緩伸,雙手撐在甘甜雙腿兩邊的洗手台上,一動不動地看她。
大概兩分鐘,甘甜睜開眼,眼皮在眼窩裏壓出深深一道褶,她自然地掛上他的脖子,笑容甜美地在對方的臉上留下一個真誠的親吻。
兩人都默契地沒提昨晚的事。
該發泄的情緒已經在一夜的肢體糾纏里平息。
臨出門前,周煥去臥室拿手機。
進門的時候聽到手機又響了一下。
一大早,誰啊?
走近時屏幕還是亮的,一長串消息通知砸下來,難以忽視。
看屏保壁紙,是甘甜的。
他剛想伸手去拿,突然聽見身後的動靜,甘甜急急忙忙地從衣帽間裏跑出來,嗲聲嗲氣地讓他幫忙拉衣服背後的拉鏈。
周煥掃了眼床頭櫃,腳步微頓,轉身走向甘甜。
【媽咪:還沒醒啊?寶,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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