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一個人在嗎?」
病房門被人推開,甘甜聞聲回頭,葉母和葉思灼一前一後進入病房。
甘甜把平板上的綜藝暫停,向葉母解釋:「護工去吃飯了。」
「你吃過了嗎?」
葉母說着,走到病床邊,俯身確定葉慕青的狀態。
甘甜在這兒待着除了看綜藝就是看小說,過程中吃了不少零食,搖搖頭,「還不餓。」
「你這孩子,少吃點零食,正餐要吃。阿姨煲了豬骨湯,我給你帶過來了,等會兒餓了記得喝。」
葉慕青這兩天狀態明顯好起來,葉母和其他人都把這歸結到甘甜身上,關心逐漸多了幾分真心。
甘甜露出對長輩的客氣笑容:「謝謝阿姨。」
葉母看了眼表,「那我先走了,我晚上還有個飯局,有事給我打電話。」
送走葉母,甘甜回到自己的「地盤」,自顧自地看起綜藝,一點眼神都不分給坐在她對角線上的葉思灼。
葉思灼也不看她,面無表情地把她當空氣,手噼里啪啦地在鍵盤上打字。
要不是甘甜去衛生間的時候,無意瞥到他是在回復工作郵件,她真覺得葉思灼打字的那個手勁,像是在罵她。
葉思灼確實在罵人,但不是在罵她。
設計部交上來的設計稿完全是一坨大寫的——
改了之後是鑲了金邊的——
他放下手機,疲憊地摁摁被荼毒的眼睛,一睜眼,對面是對着綜藝笑得齜牙咧嘴的甘甜。
他心揪了一下,正要起身離開,葉母就像知道他這個時間耐心會到極限一樣,掐着點發來消息。
梁女士:【記者在外頭蹲着,給我待夠兩小時再出來。】
葉思灼品牌的信任危機被有心人引導擴大,把葉氏集團牽涉進來,這幾天股價剛剛穩定下來。集團想趁機發幾篇紅稿,穩定一下大小股東。
葉思灼呼出一口氣,半抬的屁股又坐回去,不耐煩地把手機撂到桌上。
甘甜詫異地看對面一眼。
屁股痒痒也別拿手機撒氣呀。
她默默地把平板往自己的方向挪了一點。
葉思灼的手機又「叮咚」一響,他壓着火拿起手機看一眼。抬頭看了眼甘甜的方向,噼里啪啦地對着屏幕打字。
那狀態,一看就在罵她。
甘甜嘴角抽了抽。
要說她壞話就說,別這麼明顯好不好。
葉思灼擰起眉,站起來,把擱在門口桌子上的保溫桶拿進來,放到甘甜面前。
「我媽讓我提醒你一聲,別忘記喝,等會兒涼了。」
這不是兩人在甘南之後第一次見面,但卻是第一次單獨待在一處空間裏,也是第一次說話。
葉思灼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散漫,但哪怕是第一次在葉家見面,他也沒用這種沒有感情的語氣跟她說過話,好似她們是陌生人。
甘甜感覺他上幼兒園的時候,肯定是那種吵架之後會廣而告之班上所有其他小孩,「我和xx鬧翻了」的性格,不管不顧。
這幾次見面,不僅兩家父母,但連探病的席時安和譚錦都偷偷問過她和葉思灼發生了什麼不愉快。
甘甜一律裝傻。
「不餓。」
單獨面對他,甘甜傻都不想裝,視線緊盯屏幕。
「行,那扔了。」
葉思灼嗤笑一聲,拎起保溫桶往外走,沒兩分鐘後回來,手上空空如也。
還真扔了。
浪費糧食。
甘甜不滿地別過臉,感覺眼前的綜藝都不好看了。
兩人沉默地度過剩餘的時間,兩小時一到,葉思灼起身。
甘甜如釋重負地鬆口氣,希望他快點走,不料葉思灼轉身在她面前站定,眼底情緒浮沉。
甘甜看不懂,也不想琢磨,假裝興致盎然地盯着面前的屏幕,其實根本笑不出來。
一張銀行卡被葉思灼無聲地放到桌面上。
「密碼是六個零,裏頭是我手上的全部流動資金。」
甘甜錯愕地抬起頭。
「明天會有律師來找你簽轉讓協議,我的股權、基金、房產……七七八八加起來,應該差不多能抵上葉家給你爹媽的,你可以賣了還給我媽。」
甘甜的情緒七上八下,跟坐跳樓機一樣,腦子裏亂成一團漿糊。
她不懂葉思灼這種英雄行徑到底是在做什麼,好像有白騎士綜合症的是他不是廉肅。
「葉思灼你幼不幼稚?」
「嗯,我幼稚。」
葉思灼不打算解釋什麼,隨意應了。說他自我感動也好,幼稚無聊也罷,他一向隨心,想做就做。
對自己坦蕩,但對別人不是。他就是擰巴,嘴和心不是一家人。最心口統一的一次,也只是對她說我飛兩千公里來見你,是因為我想你。
他就這樣,也只能做到這樣了,甜言蜜語讓別人說給她聽吧,他真心想算了。
分開之前為喜歡的女人花點錢嘛,正常。
甘甜沒看那張卡,冷靜地拒絕:「不用了。」
葉思灼笑了下,「不是快擁有自由了嗎?別放棄。」
她有自己實現自由的方法,不需要別人的傾家蕩產來為她犧牲。
況且她再也不想花一分錢去填甘家那口無底洞了。她跟葉家取消婚約,轉頭就能被賣給別人,又不是沒經歷過,再等待誰給她一筆錢贖身嗎?
甘甜堅定地搖頭。
「不用,你嘴太毒,花你的錢我良心不安,感覺出賣了靈魂。本來可以一直心安理得地討厭你,收了你的錢就不能那麼坦然了。」
葉思灼被她三言兩語氣笑,「賬都不會算,越活越蠢了?少罵我兩句少討厭我一點能坑我這麼多錢,不划算?不更能讓你開心?」
「你會算賬?每次分手你都把錢全給對方,你是人間散財童子?」甘甜輕聲回復。
「分手?」葉思灼哂笑,「我以為你純玩呢。」
甘甜點兩下頭,一副「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的樣子」,「行,你要這麼說,我也認可。」
葉思灼火轟地一下竄到天靈蓋,他覺得自個快要待不下去了。
為什麼總是這樣,想平心靜氣地最後交流一次,把她的糟心事解決了,怎麼又說着說着變成這樣。
葉思灼真是想不通。
他臉整個紅透了,一言不發地向外走去。
甘甜提醒他:「卡。」
葉思灼頭也不回:「不要就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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