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綴華閣里,福慧長公主讓不相干的女眷們退去別的屋裏,僅留下與案情有關的三位樂人,姜若楠牽着福慧長公主的胳膊,也沒離開,目光灼灼的盯着林清。
景悅的話,褚芷儀也點了頭,道:「當時飲月姑娘突然跑過來說前院的大人們都中了毒,大家都嚇壞了,民女膽小,險些從紗簾里衝出去,還是香雪提醒,才讓民女沒有衝撞了貴人。」
劉燁緊緊蹙眉,「你是說是飲月過來告訴你們前院出事了?是何時辰來的?」
褚芷儀:「約麼是巳時末吧。」
林清與劉燁對視一眼,現在雖是春季,草木已經抽芽見綠,但還是有些冷意,所以宴席是定在午時前後開宴,大部門客人上門是在辰時與巳時之間,毒發時約麼就在巳時末前後,也就是說飲月在毒發之後立即就跑到綴華閣報信,比各家的下人都快。
而且柳香雪之前可是說未曾見過飲月。
柳香雪跪在地上,掩下眼底的一絲慌亂,「奴當時被嚇壞了,並未注意到來傳訊的人是飲月姑娘,一時失言,還請大人恕罪。」
林清再次看了眼那塊紗簾,淡淡的粉色,熏着花香,透過帘子去看,只見一片影影綽綽。
她問:「你們是何時從帘子裏出來的?」
褚芷儀回道:「不記得了,飲月報信之後,閣里的貴人都急着去前院,民女當時也怕極了,就跟在大家後面走,只是走到半路所有人就被天祿衛給截了回來,福慧長公主安撫好了諸位夫人和姑娘,而後讓民女三人奏些清心凝神的曲子,但香雪的琴弦斷了,換弦的時候傷了手,只得作罷。」
林清聞言垂眸瞧了眼擺在桌案上的七弦琴,有根琴弦的確是斷了,她拿起那根斷弦,指腹在那整齊的切口撫過,心中若有所思,「先是被水濕了衣裳,又被琴弦傷了手,柳姑娘今日還真是霉運纏身啊。」
柳香雪低眉順眼,「奴身份低賤,能得興進入王府彈琴與貴人助興,乃是奴的福分,心裏緊張之下,難免疏漏。」
林清笑笑,輕輕撥弄琴弦,音不成調,但尚在清脆,是把好琴,「傷呢?」
柳香雪只得伸出雙手。
會彈琴的手果然漂亮,肌膚瑩白,手指纖細修長,指甲鮮紅,點綴着點點金色的光點。
兩道長長的血痕從左手尾指和無名指中央穿過。
林清惋惜的看着這雙好似上天精雕玉琢的手,「柳姑娘這手可惜了。」
柳香雪道:「只是換弦時不當心傷的,待會讓青兒塗上藥膏,養上幾日就好了。」
「青兒?」林清的視線落在柳香雪旁邊的丫鬟身上。
與柳香雪相比,這個丫鬟未免太過普通了,黑黑瘦瘦的,沉默寡言,很容易讓人忽略。
林清視線下移,落在丫鬟青兒的右手上,那拇指與食指中央處有一道傷痕,很淺,只傷了一點皮肉,不見血跡。
「你這手又是如何傷的?」
青兒垂着頭,聲音低沉而沙啞,「幹活時不小心傷的。」
柳香雪道:「青兒幼年時傷了嗓子。」
林清的視線在青兒的脖頸上轉了一圈,沒說話。
劉燁和林清走到一邊,劉燁錘妹思索,道:「如此說看來柳香雪沒有時間作案,莫不是葛怡說謊了。」
林清沒說話,卻有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怡兒不會說謊,香雪姑娘亦是本王同意方才進府,飲月更是本王的貼身丫鬟,林大人和劉大人莫不是找不到兇手,這才準備隨便尋個人充作兇手搪塞本王。」語罷,就見李辰瑄陰沉着一張臉,坐在輪椅上被推了進來的,後面跟着的赫然就是林君柔。
林清簡直嘆為觀止,不愧是女主,又蠢又作,就跟那韭菜似的,割完一茬又一茬,偏偏怎麼作都有人給她收底,就是不會死。
她要是有這能耐早把瑞王按死,保護她的好老闆成為一代明君,然後升官發財幸福一生,哪裏還用在生死線上反覆掙扎。
劉燁不服,直言道:「王爺此話怕是有失偏頗,兇案定案,指認兇手的動機、證據,缺一不可,以律法,掌刑獄,下官求得便是『公正』二字。」
「哦?」李辰瑄沒想到劉燁一個小小的大理寺正竟敢反駁他,臉色更加難看,「劉大人的意思是說本王有意刁難爾等,偏袒真兇?」
劉燁腰背挺直,寧折不彎,「下官並無此意。」
李辰瑄直直的盯着劉燁,像是要把這張臉刻印在腦海里。
林清輕嘆一聲,將劉燁扯到後面,「王爺此言差矣,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兇手可不會將『我是兇手』四個大字寫在頭上,再者說,下官與劉大人是奉陛下旨意尋找兇手,王爺這般說法,莫不是對陛下旨意不滿?」
李辰瑄眸光沉鬱的瞪着林清,「林大人還真是如以往一般牙尖嘴利。」
林清並不接招,「不敢,陛下一代明君,是我朝之福,臣能為陛下分憂,亦是下官的福分。」
林清一套大旗扯下來,李辰瑄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抓着不放,再不情願也只得將話題按下,冷哼一聲,「此事不論,其他事呢。」
林清絲毫不懼,「那要看王爺所為何事。」
李辰瑄:「林大姑娘蕙質蘭心,才華橫溢,林大人又何必為難她,死抓着民間傳聞不放。」
「王爺這話,下官卻是不認同。」林清眸光淡淡,「事件之始,下官不過是奉旨查抄王家,林君柔的身世是王夫人親口承認,有理有據。」
她嘲諷的盯着林君柔,接着說道:「下官將此案送至大理寺審查,合情合理,之後的事情更是未摻和分毫,下官也好奇,為何這麼大一個帽子會繞過王家非要扣在下官的頭上,王爺不妨說說,究竟是誰抓着誰不放。」
林君柔眼裏的淚珠一顆接着一顆落下,那叫一個我見猶憐,「王爺不過是替我說上幾句公道話罷了,林大人又何必這般咄咄逼人,看不慣我直衝我來就是了,又何必侮辱我的父母親人,母親生我養我已是不易,若因此受我連累,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林清都快被氣笑了,王端夫妻已經死了,林君柔需要一個恢復名聲的替罪羊,她林清不願意就是天大的壞人了?
怎麼着,非得地球圍着你轉,男人圍着你舔才叫世界美好唄?
想的這麼美,你咋不上天呢。
紗簾後陪着福慧長公主的姜若楠也看不下去了,一下沖了出來,「林君柔,林大人明明句句在理,你若還要點臉面,就別死皮賴臉待在這!」
林君柔淚眼婆娑,「我不過是為自己講幾句道理,姜姐姐為何這般污衊。」
姜若楠氣的跳腳,「呸,誰是你姐姐,看你這張臉都覺得晦氣,也就永寧侯那瞎眼夫妻放着親生女兒不去尋找,反倒把你這個假嫡女當寶。」
林君柔柔弱的身子晃了晃,好似隨時都能暈倒在地上,「若我認下罪名,一切就能重歸於好,我我認了就是!」說着就要往旁邊的柱子上撞去。
李辰瑄就在一旁,伸手一把抓住林君柔的手腕,感受着那細膩纖瘦的觸感,他知道他的君柔這些時日受了大委屈,竟清減這麼多,心疼之餘,怒火升騰而起。
或許是中毒的緣故,不知為何,他對情緒的控制比往常弱了不少,張口就道:「君柔,你就站在這,誰敢欺辱你,便是欺辱本王,誰敢要你的命,本王便要要他的命!」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視線落在李辰瑄的身上。
「誰敢欺辱朕的股肱之臣,朕便要了他的命!」
此話一出,猶如一道炸雷,眾人向門外一看,李明霄一身明黃,已不知在那站了多久。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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