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宸濠繼續說道:「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情必須要告訴太后。」
張太后將目光徐徐投向朱宸濠,隨後開口問他:「什麼事?」
朱宸濠拿出一張畫像遞給張太后:「太后看看此人是誰。」
張太后從朱宸濠手中接過畫像,然後將其仔細觀察起來。
畫中是一個翩翩少年,他玉樹臨風、英姿煥發、器宇不凡。
張太后不禁喃喃自語:「為何哀家覺得這個少年如此眼熟?」
朱宸濠微微一笑:「太后再仔細看看,此人是不是長得很像楊氏。」
經過這番提醒,張太后終於想起了什麼,只見她大驚失色:「是他!」
朱宸濠意味深長道:「對,就是他,時隔多年,他又回來了。」
張太后又問:「這幅畫像從何而來?你又如何知道他回來了?」
朱宸濠低聲回答:「我的手下曾在無意中偶遇了一個輕功劍法高超卓絕、身份行蹤神秘莫測的白衣少年,當他們回來向我稟報這件事後,我感覺此人非同尋常,因此便命人把白衣少年的樣子畫了出來,而在看到畫像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他,他終於還是回來了。」
聽了朱宸濠的一番話,張太后頓時想起昨日朱雲可對自己說過的尋找白衣少年一事,心中也明白了張詩妍要找到的那個輕功劍法高超卓絕、身份行蹤隱秘莫測的白衣少年,正是此刻寧王提到的他。
想到這裏,張太后又反問朱宸濠:「莫非他已經來到了京城?」
朱宸濠點了點頭,而後對張太后說道:「應該是的。」
張太后問道:「時隔多年再次現身,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朱宸濠發出低沉的聲音:「這個問題太后自己心裏應該很清楚,太后想想當年你是怎麼對待他們母子的,也許現在他就會怎麼對待你們母子。」
張太后心中大驚,但她表面上仍故作平靜:「皇上即位多年,如今早已根基穩固,僅憑他一個人,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
朱宸濠卻輕輕搖了搖頭:「請恕我出言不遜,若是皇上不幸駕崩呢?」
此言一出,張太后的震驚之情更加難以言喻:「你說什麼!」
朱宸濠詳細解釋道:「雖然皇上即位多年,根基穩固,但至今尚無子嗣,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皇上駕崩,那繼承皇位的人很可能是他。」
張太后冷笑一聲:「你休得胡言!皇上正當壯年,又怎麼可能會駕崩?」
朱宸濠慢條斯理道:「皇上現在的確正當壯年,壽終正寢肯定是不可能的,不過萬一有人想殺他,那一切就不好說了。」
聽到這句話,張太后的面色變得異常凝重,而她良久沉默不語。
朱宸濠又反問張太后:「請太后再想一想,來儀閣行刺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發生,他又為什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現身?」
張太后緩緩開口道:「你是說來儀閣行刺和他有密切關聯,他之所以會選擇在此時現身,就是趁機為了奪取皇位。」
朱宸濠對張太后輕輕頷首:「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張太后於是問他:「那依你之見,此事應該如何處置?」
朱宸濠則不慌不忙:「我有一計,可保太后母子和大明江山無虞。」
張太后用複雜的眼神看着朱宸濠,同時輕聲對他說道:「說說看。」
乾清宮中,鳳姐正在服侍正德用早膳,二人在用膳之餘還不時地卿卿我我,一副好不甜蜜、羨煞旁人的光景。
可就在正德和鳳姐你儂我儂之際,一人突然來到了他們面前。
正德面露詫異之色,他立刻站起身來對那人說道:「母后。」
原來那人正是張太后,只見她面色平靜地看了正德和鳳姐一眼,之後一言不發地走到座位旁並準備坐下。
正德連忙上前扶住張太后,讓她穩穩噹噹地坐在了座位上。
待張太后坐好後,正德不禁詢問:「母后今日怎麼突然過來了?」
張太后則反問正德:「怎麼,哀家今日就不能來乾清宮?」
正德對張太后笑着說:「母后想什麼時候來乾清宮都可以,不過您若是提前派人通知一聲,兒臣也便好早做準備。」
張太后再度反問道:「早做什麼準備?莫非是又把她藏起來?」
說罷她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鳳姐。
正德露出微妙而不失尷尬的笑容,一時間沉默不言。
而張太后接着對正德說:「若非今日突然到訪,也許哀家到現在都不知道皇上竟然金屋藏嬌。」
正德連忙向張太后介紹起來:「母后,這是侍奉兒臣的鳳兒。」
少頃,正德對鳳姐示意了一個眼神,鳳姐心領神會,她立刻向張太后跪拜行禮:「奴婢鳳兒,拜見太后,恭祝太后萬福金安。」
張太后沉默片刻,隨後對鳳姐淡淡地說道:「起來吧。」
鳳姐旋即叩首:「謝太后。」
說罷她慢慢站起身來。
張太后一邊端詳鳳姐,一邊輕輕說道:「長得倒是如花似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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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對張太后躬身行禮:「太后謬讚,奴婢誠惶誠恐。」
張太后沒有再對鳳姐說話,她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早膳,之後緩緩開口道:「今日的早膳也不錯。」
正德何等聰明,他連忙順着張太后的話說:「母后,今早御膳房準備了上好的參湯,我讓鳳兒去為您盛一些過來。」
張太后不緊不慢地點了點頭,卻沒有開口說話。
鳳姐連忙對張太后行了一禮:「奴婢這就去為太后盛湯。」
說罷她轉身離開花廳,並且前往御膳房。
這時張太后詢問正德:「鳳兒是哪裏人氏?又是如何進宮的?」
正德連忙回答:「啟稟母后,鳳兒乃京城人士,祖籍山西大同,她入宮已有多年,之前一直是為宮女,最近才被兒臣召來侍奉。」
少頃,正德又說道:「此事兒臣未及時告訴母后,還請母后見諒。」
張太后表情淡然地看着正德:「哀家想聽皇上說實話,而不是看你在這裏欺瞞我。」
正德於是對張太后說:「兒臣不敢欺瞞母后,之前兒臣微服出宮,在民間一戶百姓家認識了鳳兒,兒臣心中喜歡,因此便將她帶回宮中。」
張太后輕輕嘆了一口氣,而後語重心長道:「看來,皇上心中並沒有我這個母后,今日竟數次對我陳以謊言。」
正德故意露出茫然的表情,同時輕輕問她:「母后此話何意?」
「她是京中來儀閣有名的花魁,人們都叫她鳳姐,而你也是在來儀閣認識她的。」張太后徐徐開口,目光中透着冷淡與睿智。
正德面露驚詫之色並反問她:「母后是如何知道的?」
張太后發出意味深長的感慨:「這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是發生過的事情,終究會被別人知道的。」
正德漸漸恢復平靜,繼而開口說道:「所以母后全都知道了。」
張太后點了點頭:「沒錯,來儀閣行刺案我已經全部知悉,發生了如此嚴重的事情,皇上竟然都沒有告訴我這個母后。」
正德立即解釋道:「兒臣是怕母后擔心,所以才沒有告訴您。」
張太后則慢慢搖了搖頭:「皇上以為不告訴我就可以讓我不用擔心,殊不知我現在聽說以後反而更擔心了。」
正德連忙寬慰張太后:「母后不必擔心,如今案子已破,真相大白,幕後元兇伏法受誅,其暗中僱傭的殺手亂黨也被一舉殲滅。」
張太后卻並不這麼認為:「皇上所看到的案子告破、真相大白、幕後元兇伏法受誅、殺手亂黨被一舉殲滅,不過是別人製造的假象而已。」
正德於是反問張太后:「母后的意思是元兇主謀另有其人?」
張太后微微頷首,同時一本正經對正德說道:「正是。」
正德不禁問她:「如果元兇主謀不是李光俊,那又會是何人?」
張太后一字一句地說道:「元兇主謀不是別人,正是負責查探此案的陸彬。」
此言一出,正德頓時大驚失色:「什麼!」
但正德很快又恢復平靜並反問道:「母后何以如此斷定?」
錢寧來到朱宸濠所住宅院的後門外,他警惕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在確認附近沒有其他人後,他才邁步走進宅院。
宅院之中,不少人對路過的錢寧行禮致意,錢寧則頷首回應。
來到偏廳後,錢寧看見朱宸濠正怡然自得地坐在這裏品茶。
於是錢寧向朱宸濠行禮致意:「拜見王爺。」
朱宸濠面色平靜地看了錢寧一眼,然後低聲說道:「你來了。」
錢寧說道:「依照王爺吩咐,宮中人多眼雜,為避免被他人發現,我與王爺分頭行走,另外順便去乾清宮打探了消息。」
朱宸濠隨即問他:「怎麼樣,太后去乾清宮了嗎?」
錢寧回答:「太后的確去了乾清宮,此刻應該正在與皇上交談。」
朱宸濠徐徐點了點頭,並且面露微笑:「好,很好。」
錢寧則閃過一絲猶豫的眼神:「王爺,太后會按您說的去做嗎?」
朱宸濠氣定神閒且不緊不慢地對他說:「她會的,為了她的寶貝皇帝兒子還有皇位,她一定會按我說的去做。」
張太后面露思索之色:「這要從行刺發生當天、皇上微服出宮慢慢說起。」
正德沉默片刻,之後對張太后行了一禮:「兒臣願聞其詳。」
張太后卻問正德:「皇上那日為何想要微服出宮?」
面對母親的提問,正德一時語塞,臉上也露出難色。
張太后繼續對正德說:「皇上不說我也知道,是陸彬向你提到京中出了一位名叫鳳姐的花魁,皇上心中大感興趣,因此決定去看看。」
正德緩緩開口:「母后所言絲毫不差,兒臣的確是這樣想的。」
張太后面色平靜道:「其實陸彬從一開始就預謀好了,而這正是其計劃的開端,他有意對皇上提起鳳姐,成功激發皇上的興趣,並最終讓皇上決定微服出宮。一旦皇上出宮,陸彬策劃的行刺就能成功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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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旋即反問:「母后何以認定陸彬就是行刺案的元兇主謀?」
張太后細細分析起來:「那日皇上微服出宮的事情、以及出宮後的行程只有陸彬一人知道,而當晚發生在來儀閣的行刺則是部署周密、實施有序,若非刺客提前知道消息並做好精心準備,行刺絕不可能發生。」
停頓了片刻,張太后話鋒一轉:「那麼問題來了,刺客又是如何提前知道消息的?除了陸彬泄密以外,只怕沒有更合理的解釋了。」
正德說出自己的看法:「當日微服出宮之事兒臣的確只告訴了陸彬一人,但是他考慮到兒臣的安全,所以命李光俊率人兵不解甲,在暗中加以保護,而李光俊也因此掌握了我的行蹤,並讓刺客提前在來儀閣準備。」
張太后冷笑一聲:「這不過是陸彬的一面之詞,如果李光俊真的率人在暗中對皇上加以保護,那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前來救駕,然而他卻是在陸彬放出十萬火急令、且在行刺發生許久之後才趕過來的。」
正德則說:「李光俊想要兒臣死,所以他才會故意救駕來遲。」
張太后微微搖了搖頭:「皇上能想到這一點,難道他陸彬就想不到?為何他事後不但沒有調查李光俊,反而依然對其信任有加?」
聽了張太后的話,正德不禁面露深思之色,一時間沉默不語。
張太后接着說道:「現在仔細想來,陸彬的嫌疑比李光俊更大。」
正德繼續為陸彬解釋:「可陸彬畢竟及時趕來救駕,並殺死了數名刺客。」
張太后不以為然:「皇上武功高強,如果刺客想要行刺成功,那就必須一擊即中,但皇上避開了最開始的致命一擊,之後刺客想再殺死你便難如登天,陸彬看見行刺失敗,於是索性出手營救皇上,他殺死刺客並讓自己受傷,如此不但能殺人滅口,而且可以博取皇上憐憫,甚至還能消除自己的嫌疑,這真是一石三鳥、妙計無雙。」
正德臉上仍然帶着不相信的表情:「但李光俊參與來儀閣行刺、以及謀害雲中鷹之事證據確鑿,陸彬更是大義滅親,並親手將李光俊就地正法。」
張太后慢條斯理道:「李光俊確實直接參與了來儀閣行刺和謀害雲中鷹的行動,但他只不過是陸彬的幫凶和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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