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心中早有預感,但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薛錦畫心中仍不免泛起一絲失落之情。她曾對趙宇軒抱有期待,以為他多少會對這個孩子有一些感情。然而還是她高看了他。
趙宇軒的本性就是自私自利、冷漠無情的人,這一點她早就應該看清楚。
「我會做好準備的,畢竟凡哥兒是侯爺您親自帶回侯府的,而且我們侯府與莊親王府還有姻親關係,那明天我們一同去送凡哥兒吧。」薛錦畫語氣平靜地說道。
一個要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生兒子被送到別人家,另一個則要送別自己的親孫子,這對他們母子來說無疑是一種痛苦和無奈。
趙宇軒皺起眉頭,顯然並不想前往。而一旁的王氏也面露難色,尷尬地說道:「我最近頭部有些不適,明天可能無法過去了,還是由你們去吧!」
薛錦畫注意到,趙宇軒原本垂着的手此刻已微微握拳,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侯爺,難道您明天也不願意前去嗎?」薛錦畫毫不留情地問道,不給趙宇軒任何退縮的餘地。
趙宇軒心裏一陣糾結,他其實並不想去,但面對妻子的質問,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時,薛錦畫繼續說道:「王爺今兒特意派人來說,感謝侯爺把他的嫡孫帶回來,讓侯爺明日務必過去呢!」她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堅定和不容置疑。
趙宇軒還在猶豫的時候,薛錦畫又道:「王爺想必是很看重這個孩子,聽說是為了凡哥兒一個名正言順的嫡孫身份,王爺還特意去宮裏求了皇上,要了一道聖旨,太子殿下明日也會過去。」
聽到這裏,王氏一驚,忍不住插嘴道:「太子殿下也要過去?這……這也太給莊親王府長臉了吧?」
薛錦畫點點頭,解釋道:「當然了,娘,世子爺當時也是戰死沙場,咱們聖上對莊親王府也一直很愧疚,所以當王爺提出要過繼子嗣的事情,聖上當然要給足面子了。」
趙宇軒皺起眉頭,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無法拒絕這次邀請,但內心卻充滿了不情願和牴觸情緒。
王氏也深信不疑,經過這樣一番觀察,她認為自己的親孫子前往莊親王府是正確的選擇,這並非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
她堅信,只要侯府能夠崛起,再接回她的親孫子只是時間問題。
「宇軒呀!那明日你就過去吧!」
如果能夠藉此次機會攀附上太子,那麼即使他不找族裏的關係,他也有機會為自己謀劃一個好前程。因此,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行,我明日一定過去。」
趙宇軒心中打着小算盤,然而這些想法對於薛錦畫來說卻是透明的,仿佛隔着肚皮就能聽到。
她下定決心要讓他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當天晚上,薛錦畫便前往了凡哥兒的房間。
此時的凡哥兒警惕地看着薛錦畫,雙手緊緊握着拳頭放在身體兩側,不過還是顯得小心翼翼。
薛錦畫看到凡哥兒這個樣子,心裏忍不住嘆息一聲,放柔聲音道:「凡哥兒,明日我跟侯爺把你送到莊親王府去,從此以後你就是莊親王府的嫡長孫了。」
凡哥兒哪裏知道莊親王府在哪?又哪裏知道莊親王府的嫡長孫是什麼?他只知道薛錦畫說完這些話後,就是要趕他走,瞬間就大吵大鬧了起來,「不要,我才不要去,我被帶來這裏,這裏就是我的家,我才不要走。」
櫻花皺起眉頭,對着凡哥兒說道:「小少爺,這裏呢!是侯府,你雖然是侯爺帶回來的客人,可你跟侯爺到底是沒有血緣關係,如今侯爺已經給你找好了去處,你應該感恩才是,為什麼還賴着不走?」
凡哥兒年紀尚小,但他卻能聽懂櫻花所說的話語。他的臉色氣得通紅,怒氣沖沖地反駁道:「什麼叫我懶着不走?分明是你們才懶着不走!別以為我不知道,侯爺根本就不喜歡這個所謂的夫人,你為何還要賴在這裏?明明就是你佔據了別人的位置,現在還想要趕我走!」
櫻花着急起來,連忙說道:「小少爺,是誰教你說的這些話?侯府對你有恩,你怎能如此肆無忌憚地亂說?」
薛錦畫深知這孩子上輩子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因此對於他說出這樣的話並不感到生氣,反而平靜地問道:「凡哥兒,那麼你告訴我,我究竟佔據了誰的位置呢?」
「當然是……」凡哥兒正準備興高采烈地說出口,然而當他看到薛錦畫的眼神時,立刻閉上了嘴巴,「你……你休想從我這裏得到任何信息,我絕對不會告訴你的,哼!」
這孩子確實很聰明,年紀這么小就已經如此難以被套路了。
「哼,我不想再和你多說廢話,我現在就去找侯爺,看他如何處置這件事情,我就知道你對我就不是真心的,一定是在騙我。」
凡哥兒說着就跑了出去,櫻花說道,「小姐,這小少爺太不懂事了,我這就去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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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錦畫微微搖頭,輕聲說道:「罷了,隨他去吧!我想此次侯爺應不會再縱容他的性子。」
櫻花心中仍有些擔憂,不禁開口道:「小姐,雖說這些日子您待小少爺算不上全心全意,但也從未虧待過他。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位小少爺似乎生來便對您懷有敵意。」
薛錦畫心中一震,前世她曾全心全意地教導過他,然而凡哥兒的反抗與牴觸,她只當是孩童頑皮所致,未曾想這其中或許早有端倪。
想來定是薛晴兒與趙宇軒給孩子灌輸了錯誤的觀念,否則一個年幼的孩子又怎能如此?
「明日凡哥兒便要前往莊親王府,我只想體體面面地送他過去。哪些話可說,哪些話不可說,你應當清楚了吧?」
櫻花面露愧疚之色,低頭認錯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錯,口不擇言,還望小姐恕罪。日後我定會謹言慎行,絕不再犯。」」
…………
凡哥兒出去後,只覺得心底里委屈極了,他一邊抽泣着,一邊快步跑到趙宇軒的房間。
「嗚嗚…爹爹,嗚嗚… 那個可惡的女人說要將孩兒送走,說明日就要讓我去莊親王府,這是不是真的?」凡哥兒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眼下雖然無人,但是趙宇軒還是被凡哥兒的叫喊聲嚇了一大跳。他皺起眉頭,滿臉不悅地衝着小廝就訓斥道:「 怎麼看人的,要是被人看見可如何是好?」
小廝一臉無辜,低頭解釋道:「侯爺,小的剛才攔了,但是小少爺又哭又鬧的,我怕到時候會驚動更多的人,所以才放他進來的。」
最關鍵的是自己想攔也攔不住呀!
趙宇軒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你下去吧!」
等小廝走了之後,趙宇軒這才抱起凡哥兒,輕聲問道:「凡哥兒,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了?」
凡哥兒緊緊抱住趙宇軒,哽咽着說道:「嗚嗚嗚嗚…爹爹,爹爹,大夫人說明日要將我送走,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嗚嗚嗚……」淚水順着他的臉頰滑落,滴落在趙宇軒的衣襟上。
趙宇軒沉默着,他並不想欺騙凡哥兒,於是開口說道:「是的,凡哥兒,明日我就要送你去莊親王府。」
凡哥兒聽到這句話,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哽咽着說道:「爹爹,不要,嗚嗚嗚……我不要過去,你明明跟我說過這裏才是我的家,說我可以名正言順的住在這裏,成為這裏的主人,可是……爹爹,這是為什麼呀?你為什麼要送我走?」
凡哥兒出生後,由於薛晴兒的身體狀況不佳,再加上薛家擔心她的名聲受損,因此凡哥兒一直由趙宇軒養在外面。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安穩的家,卻又要面臨分別,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趙宇軒輕輕撫摸着凡哥兒的頭,安慰道:「凡哥兒,你聽爹爹說,這只是暫時的,現在爹爹還不能認回你,但你放心,你這次去了莊親王府後,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跟娘親在一起了。」
凡哥兒一聽說可以跟自己的娘親在一起,眼睛不由得亮了起來,開心地跳了起來:「爹爹,你說的這是真的嗎?」
「當然了,凡哥兒,這次去莊親王府就是將你認回去,以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你娘親在一起了,再也沒有人阻攔了。」趙宇軒笑着摸了摸凡哥兒的頭說道。
凡哥兒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開心地問道:「 爹爹,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呢?」
趙宇軒看着凡哥兒期待的眼神,微笑着回答道:「很快,我們明天就出發。不過,有一點你要記住,就是在外人面前還不能說我是你爹爹,等爹爹將事情辦好了,就可以把你跟你娘親接回來了。」
凡哥兒乖巧地點點頭,心裏滿是歡喜和期待。雖然他還是有些捨不得,但想到能見到娘親,便不再哭鬧。
「爹爹,我知道了!」凡哥兒緊緊握着趙宇軒的手,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
趙宇軒看着眼前懂事的兒子,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愧疚之情。但他深知,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們的未來着想。只要度過這個難關,一家人就能團聚了。
然而,趙宇軒並沒有意識到,這次的離開將會是一個無法回頭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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