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我便想起他說的他朋友李森欠了外債讓他背鍋的事。
我問:「你那朋友找到了嗎?」
「好久沒聯繫了。」李馳長嘆了口氣,「說起來,從他躲債開始就聯繫不上了。以前那電話號碼早不用了。」
然後,他還低聲嘀咕了句什麼,我沒太聽清楚。
「那法院的人也拿他沒辦法?」我問。
李馳看看我:「找不到人已經做缺席審判了。再說他名下的酒吧資產也給查封了。現在酒吧已經被拍賣出去了,應該能還上大部分債務。其他的,我估計那些債主也就算了。」
我擰了擰眉:「我還以為現在網絡這麼發達,人要是躲起來,肯定能找到呢。這事兒,警察叔叔也不管?」
李馳噗嗤笑出來:「你知道一個蘇州市每年有多少案子要查嗎?其中重大刑事案件,就是出人命的那種,就有多少?警察叔叔哪那麼有空呢。為了抓一個老賴出動警力,你當演電視呢?像李森這種欠債百來萬的,連上高鐵站的電子公示屏都沒資格。」
我皺了皺鼻子,術業有專攻。警察的後代果然知道的多。就像剛才他說什麼「花木蘭」的時候,我給糾正了是「漢朝的光烈皇后」,他也是一頭霧水。
「怕啦?」他見我沉默,安慰了我一句,「不過現在外面到處都有攝像頭,比過去不知安全了多少了。」
「但是。」他又話鋒一轉,「你要是晚回家,最好還是叫我來接你。」
我以為他說的是明天補課的事,我說:「補完課,黃子爵都會開車送我的,你放心吧。」
「哦。就是開雷克薩斯那傢伙。」李馳略擰了擰眉。
我覺得他像是有點不高興,卻又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
他收回手臂,折在腦後,看着天花板繼續發呆。表情卻不似剛才那般輕鬆愉快,我怕他賴着不走,便輕推了推他:「李馳,你該去睡覺了。」
他沒動。
他忽然一個翻身壓住我,吻起了我的臉和脖子,手也有些不規矩地動來動去。我有些害怕,小聲地喊了一句:「李馳。」
他停住了,微微支起身體看着我,他的目光很灼熱,但表情卻是嚴肅的,他沉默了一瞬,滾動了一下喉結,低聲說:「明天我去接你。你記得把定位發給我。」
說完這句話,他坐起來,掀開帘子,他沉默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後面。
……
「司老師,假期里還安排補課嗎?」
快下課的時候,黃子文一臉期待地看着我。
我有些猶豫地說:「我國慶那幾天有些事兒。」
說着,我便低頭整理包包,順便把他借我的書還給他。
「書,看完了?」
「嗯。」
「怎麼樣?」黃子文問我。
「挺好看的。不看到結局根本猜不到兇手。作者的構思實在精巧。」我很官方地回答。
黃子文有些輕蔑地笑笑,又問:「就這?」
他又要考我啊?我心裏吐槽了一句,但這回我就學乖了,朝他攤攤手:「不然呢?」
「我覺得女人真可怕。」他永遠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將整理好的包包放在一旁,把手機握在手上,一邊心裏想着李馳應該沒這麼快過來,一邊對黃子文說:「我洗耳恭聽。」
黃子文說:「這部劇里的男人犯罪多少有點不得已的苦衷吧,比如,將軍、醫生、警長還有僱傭兵……」
我略點點頭:「除了那個傭人和富二代之外,確實如此。」
「可是女人就不同了。女人可以假借愛的名義去害人。看似是道德的守護者,其實卻可以為了一己之私隨意踐踏道德。極度虛偽。」黃子文的話說得很不客氣。
我聽後大為震撼,但這還沒完,他還有更犀利的評價:「因為女人天生是弱者,所以才具有迷惑性,讓人低估了她們的惡。還有,女人天生會利用女人的優勢去迷惑男人。這一點很可怕啊。」
我皺了皺鼻子,鄙夷道:「你小小年紀,不要這麼偏激了。你以為你很懂人性嗎?你可別忘了,你母親、你外婆也是女人呢。」
「唉~」他少年老成地嘆了口氣,「所以,男人才吃虧啊。一出生就被女人所控制,終其一生都在女人掌控之下生存,還一直被蒙在鼓裏,被女人打着愛的名義所蠱惑。可悲啊……」
我忍不住笑出來:「這麼說,你既然這麼討厭女人,應該會終身不娶嘍?」
他認真看着我說:「正因如此。這世上真正值得娶的女人並不多。所以,我得好好甄別。不能隨便落入女人的圈套之中。」
我已不是第一次聽聞黃子文驚世駭俗的觀點,自然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而且因為回家心切,我甚至好心地祝福了他一句:「那祝你願望成真。終身不受女性所制挾。」
他忽然笑了,笑得春風明媚,介乎少年與男人之間的純真,但眉宇中又帶着一絲不經意的少年老成。
黃子文說:「你國慶是不是回老家?你家裏住蘇州哪裏?」
我想都沒想就說:「蘇州老城區,姑蘇區。」
但脫口而出之後,我才恍然意識到,我剛才似乎沒有告訴他我國慶是要回老家,他又是如何猜到的。
「回蘇州也不用七天吧?」他像是看穿我的心事,直言道,「我們7號安排一次補課。行不?」
「啊?」我抽了抽臉皮,他又在命令我了。
沒等我想到反駁的話,黃子文又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給我,說:「看看這本吧,你會同意我的話的。」
我接過來,看了一下書的封面,放回書桌上。封面上是兩個小人手拉手。
他說:「7號我們可以繼續討論一個話題,貧窮容易滋生罪惡,還是富有更容易滋生罪惡。還有,我準備參加春考。複習時間真的不多了。」
他一股腦兒說的都是「7號你必須趕回來給我補課」的理由。
我想要反駁的念頭,被他的理由堵得嚴嚴實實,一時間只能張了張嘴,又閉上嘴巴。
這時候,我手機振動了一下,我看了一下微信留言。
李馳:還沒下課嗎?我在門口等半天了。要不我進來等?
我:馬上。
回完這兩個字,我背上包,說:「那好吧。就7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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