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車上,我還是氣喘吁吁的,我體育課跑步的運動量都沒有剛才騎自行車的那幾分鐘大,誰讓我後面跟着個像是從原始叢林中穿越而來的野人呢。
我生氣地看看面前這傢伙,果然是野人,氣都不喘。
就連這一點都讓我感到生氣。
此時,我們是在車廂連接處的位置,這裏沒有窗戶,還搖晃得厲害,因為地上有個圓形的金屬轉盤,只要一有拐彎或者車子加速或者減速的時候,都會左右轉動那麼一兩下,我努力拉住扶手,後背倚着車廂才能勉強站穩。
但好在這裏人少。
李馳五指攤開,一掌撐在車廂壁上,略俯首虎視眈眈看着我。這個姿態從旁人角度來看應該略有些曖昧,他利用身高優勢將我整個人罩住,但從我的角度來看,他對我保持着紳士的距離,甚至還沒上回他貼着我的後背站着來得親密。
所以,我敢怒不敢言。
他的目光像是會代替他說話,被他盯着一會兒,我實在受不了,清咳了一下,略微乜了他一眼說:「你到底想幹嘛?」
他冷笑一聲,問:「你剛才跑什麼?」
「你剛才追什麼?」我不服輸地反問。
「我追是因為你跑。」
「我跑是因為你在追我。」
我冷哼一聲,想到我們像兩個白痴似的重複這沒營養的話,又感到有些滑稽。
我不免聯想起,上次我這麼不顧一切地反駁還是小學生的時候。
「你白痴。」「你白痴。」「你有病。」「你有病。」「你最有病。」「反彈。」「再反彈」……
當我腦子短暫地開了個小差的時候,李馳忽然安靜了,他用那種深邃的目光看我,用最嚴厲的語氣對我說話。
「是啊。我是在追你啊!」
我腦袋嗡的一下,半張着嘴看他。
一秒之後,他忽然捧起我的臉,快速的親了我一下我的嘴巴。
快到什麼程度呢?我甚至沒來得及反抗,他就已經得逞了。
我的唇上還殘留着他嘴唇堅硬和粗糙的質感,可是我的腦子是蒙的,就像被人控制的木偶,提線不在我的手上。
他又一次認真地對我說:「我是在追你啊。那你讓我追嗎?」
我羞愧地捂着臉,覺得渾身都像燒灼了似的。在沉默許久之後,我沉沉地喘了幾口粗氣之後,我的情緒才略微冷靜下來,我的理智仿佛才重新回歸我的大腦。
我就當自己被狗咬了,我這麼勸說自己。總之,我不可能和李馳在一起,這是我早就打定主意的事。
我拿掉手掌,在劇烈的晃動中,反手緊握住扶手,因為緊張我覺得自己的手勁很大,指關節都發白了。
我鼓起勇氣抬頭看着李馳,他整個人又酷帥又溫柔還帶着點野性,可是我是不會被他迷惑的,因為我剛才已經下了「水泥封心」的決定。
我警告他:「你別再過來了。你再靠近我,我就會恨你的。」
他愣了一下,鼓了一下鼻孔,像在壓抑着情緒。
我認真且一板一眼地說:「李馳,你誤會了,我根本就不喜歡你。」
他的表情瞬間灰了一度,半張着嘴似乎受到了打擊似的。
我殘忍地盯着他受傷的眼神說了下去:「不是因為你昨天對我開了玩笑,我才這麼說的。是我一直以來都是把你當朋友。包括今天,我說要借錢給你,也是把你當朋友,並沒有你想的別的意思。」
李馳擰眉咬着嘴唇,半晌沒有說話。
不僅沒有說話,連個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像個八大銅人那樣的武僧似的,穩穩地站在車廂里,臉上逐漸失去了表情。
那一路,我也沒說話。我說的已經夠多了,也夠清楚了。我在心中數着一站站,準備在4號轉10號的站台換車。
這一站停下來的時候,我對李馳說:「我要去換車了。」
李馳像是慢動作似的點點頭。
隨後,我便下車了。下車後,我回頭看到他正在遠遠地尾隨我。
我心裏是說不出的感覺:他到底是對我死心了呢?還是沒有死心?亦或者是備受打擊之後,猶如行屍走肉般地慣性尾隨?
我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時間的確不允許我再有過多的思考和停留,我顧不上管他,只自顧自踏上下一列開往培訓工作室的列車。
誰知我上了車,找了個地方拉住站好之後,竟看到李馳也上了車,他沒有靠近我,在車門邊靠着站定,面向我,眼神說不清的陰沉。
我微撇過臉,躲開他那讓人心煩意亂的眼神。
他到底想幹嘛?
就這樣,我們之間保持着不尷不尬的距離,雖然我沒看他,但我感覺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我的方向。
再下車的時候,他快走幾步跟上來,和我說話。
「司葭。」
「我上班快遲到了。」
「那錢,你不必借我。」
我站定,看着他。
「我不拿女人的錢。」他雙手插兜,恢復了冷漠。
我深吸了一口氣,擰起了眉頭,心裏想着,是否自己面臨着「魚與熊掌不能兼得」的狀況,因為剛才我拒絕了他,他覺得受辱失掉了男人的尊嚴,所以「不食嗟來之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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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馳。那車……」
我剛開口說了這幾個字,忽然想起我昨晚和胡之菲藏車的那件事,學着李馳的樣子舔了舔牙齒,說:「……那車,你非要賣嗎?」
「除非……」他剛說到這裏,我抬手制止他,「這是你的自由。」
他差一點被我無所謂的態度所激怒,我看到他微微聚攏雙眉,眯起了眼睛。
他忍耐了一下,說:「我送你到補課機構。」
我裝作無所謂地說:「也好。如果你身邊有人要補習的話,你可以推薦過來。」
說到這裏,我想到什麼,又補了一句:「你該不會來我上班的地方推銷健身卡吧?」
「如何?」他對我聳了聳肩,「倒也不是不行。」
我心裏罵了一句,你個老六,沒有這樣報復的吧。但隨即又一想,自己生這個氣做什麼,推銷健身卡是他的工作啊。
我看看他:「你又沒帶包,你那些廣告單又沒在身邊,你怎麼宣傳?」
他輕嗤一聲:「真要想推銷,還能被這個給難住啊。我手機裏面存着廣告,找個小複印店印出來就行了。」
我瞬間對他有些佩服,有些刮目相看。
我在想,我上次知道傅恆是這麼個人的時候,我抱着胡之菲痛哭了一上午,哪還有心思搞事業啊。
「那你這店離這裏好遠,有人會去嗎?」
他嬉皮笑臉地一勾嘴唇:「你這會兒又關心我了?」
我抿直嘴唇,覺得自己再多說一句,之前扮演的鐵石心腸都白費了。
他自嘲地聳聳肩:「我開玩笑的。」他隨即又切換表情,冷靜地說:「那健身房是全市連鎖的,就算辦了卡不在我們這家店消費也是一樣的。我只管拿銷售佣金就是了。」
我聽了以後,心念一動,覺得他和胡之菲才是同道中人,他們想問題都這麼變通。
而在李馳說這話之前,我卻壓根兒沒想到,還可以這樣操作。
喜歡不想上班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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