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上班的我們 第306章 自由的代價
「出事了。」林浩嚴肅道，「下午的時候。」
「怎麼回事？」我驀然緊張。
「黃子文又跑了。怪我……」他抱歉地看着我，「司葭，下午黃宏耀和他老婆叫我去家裏商量起訴你教唆未成年人離家出走的事兒，我們正在書房裏談着這事兒，我剛說到這事兒在法律上並沒有足夠的依據，再說，在黃子文離家出走期間，你們也沒有聯絡過，連道德上都譴責不了，想要勸他們放棄的時候——管家匆匆忙忙跑進書房對我們說，車庫裏有台車子不見了，剛剛被人開走了。我們幾個匆忙跑進他房間尋人，窗戶打開着，他又從二樓跳窗跑了。這回還偷走了家裏的賓利車鑰匙。」
我整個表情就像在聽故事似的。
「你們沒把人追到？」我着急地問。
「對。」林浩無奈地咽了口唾沫，「發現的時候已經跑了有一會兒了。」
我沉默了一瞬。
「你們不該關他的。他是個大活人，真要走，沒人攔得住。」我憂心忡忡地說。
「你說的大部分都對。」
我轉頭看向林浩，林浩說：「這裏不包括我。這是老黃家的家務事。」
我點點頭：「他們會報警抓黃子文嗎？」
「上次都沒有報警，這次更不會了。」林浩告訴我，「上次只是怕離家出走的消息走漏，有損宏耀集團的臉面。可這次，黃子文是無照駕駛，萬一出了事故，真報案了，他是要被拘留的。」
我蹙緊了眉頭。
黃子文當真這麼倔，還是說，他想要的就是黃宏耀送他進監獄？
我驀然想起當日他說的那些話——這個家就像個監獄。
「現在……」林浩有些難以啟齒地說，「司葭，他們反倒希望你能勸一勸黃子文，叫他別再干傻事，只要回來，什麼事都好說。」
「這個忙……我幫不了。」
我氣憤地扭過頭去。這算什麼？當初你們懷疑是我教唆黃子文出走，對胡叔叔一通刁難，現在，又叫我去勸黃子文回家？
我有些恨黃家人，他們一個個都有兩副嘴臉。
林浩嘆了口氣：「你拒絕也很合理。不過……萬一，黃子文這一次無路可走來投靠你呢？上一回是他朋友幫了他，黃宏耀派去的私人偵探調查了他所有的朋友，現在那些朋友都避之不及，還有哪一個會再幫黃子文？」
說到這裏，林浩停頓了一下，目光有些銳利地打量我：「司葭，你能保證黃子文不會來找你嗎？」
「那又如何。」我生氣地說，「所以，你們會再懷疑我一次，再次覺得是我教唆黃子文的？」
「話不是這麼說。」林浩轉身按住了我的手背，「司葭，你別激動，我並不是那個意思。我想，如果你能做做樣子，或許會對你有利。」
「我不會做這麼沒骨氣的事。」我斷然拒絕，抬手去按掉安全帶的卡扣。
林浩拉了一下我的胳膊，用求饒的語氣說：「司葭，求你了。不然，我也幫不了你。」
「我不用你幫。」我決絕的說，林浩壓住我的手，重的像鐵鉗，他的目光如炬。
「司葭，有些事我一直沒說……你說你是糊塗，轉錯了賬，轉到舊銀行卡上，可是你舊卡綁定的手機號，還是原來那個，你不該第一時間就收到了轉賬信息嗎？你這樣都不能發現自己轉錯了，立刻去銀行凍結？還有……黃子文租住的房屋裏有一張電競椅，外包裝盒上寫的收件人是史高飛，你的手機上不是也有這個聯繫人嗎？」
我愣住了。
片刻後，「你偷看了我的手機。」我憤怒道。
「抱歉，我不得已的。」林浩痛苦地說，「那天在我家，我想撥電話，卻拿錯手機，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手機屏幕沒有鎖，而且正好停留在微信頁，對不起，我看到了那個叫史高飛的人給你發的消息。」
那天，我安頓完林浩，給李馳發了個消息，就去洗手間。
手機停了一會兒才自動鎖，難道真這麼巧，當時恰好林浩就看到嗎？還是，這根本就是他做的一個局？
「你沒有證據。」我混亂地刪掉了微信，再下載重裝，一切都會抹去了。
我努力做出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可我終究不爭氣地落下了眼淚。
「你去告密吧。」我不顧林浩的阻攔，拽開車門。
林浩側身過來，迅速將車門拉住，他的掌心覆在我的手背上。
「司葭，我不會。」林浩溫柔地對我說，他眼睛直直地看向我，「以前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承認，我也懷疑過你，把你往狹隘的男女關係上想，可是今天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你是真心想幫黃子文，想幫他脫離這個家。是不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我的眼淚就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他是第二個，他是第二個懂我的人。
除了李馳……
我有些難過地抬起手肘，壓着眼眶，我不想在除李馳之外的男人面前暴露我的脆弱。
「是。」我抖動雙唇，艱難地吐出這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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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麼幫他？」林浩沉下語氣。
我靜了靜，然後實話實說：「我不知道這一次他會不會來找我，告訴我他在哪裏。他回家後，我們便再也沒有聯繫過。」
「那好。如果他向你求助，我是指你不能提供幫助的情況下，記得還有我。」林浩握住我的手，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我的臉頰，看了片刻，他鬆開了手。
我的手背一松，只因他剛才握得很緊。
「林浩。」我又握回他的手，「我們是朋友吧？」
林浩一愣，目光又聚焦到我們手指相握之處，他苦笑着說：「我們現在也只能是朋友吧？說實話，我不甘心只和你做朋友。不過……這不妨礙我幫你。」
我為話里的意思感到不好意思。那天他偷窺了我的秘密，而我，不也偷窺了他的。
只是，我沒想到，他會坦然地對我這麼說。
「有什麼辦法可以讓黃子文永遠掙脫這個家？專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問。
林浩思考了片刻，說：「也不是沒有……只是……」
「只是什麼？」
「要付出很多代價，不知他願不願意如此。」
「從古至今，為了自由的代價，總是很高。」我忙說。
他笑了，有些包容的，眼神就像看一個小孩子：「司葭，你不是個平常的女孩子。追求普通女孩的那一套，對你都沒有用，我以前不服氣，現在很羨慕那個傢伙。那個，我曾經覺得他樣樣都不如我的傢伙。他身上一定有我沒有的東西。」
我低下頭。
「不過十八歲的決定，在日後有相當的概率會後悔。」林浩嚴肅了語氣，認真說，「如果可能，我想和黃子文談一談。確定他真的想要這麼做，我才會幫他。」
我舔了舔嘴唇：「這會不會對你有傷害？」
「你一個弱女子都不怕，我一個男的又怕什麼。」
「我是說，你的職業生涯會不會因此沾染麻煩？」我隱約感覺到他想做的是什麼。
「那你呢？你怕被拖累，怕丟了工作嗎？」
「沒來得及怕。」我苦笑着，當時當地，我哪裏深想過，我只是為了黃子文的一句話「我想過如果今天逃出來被他們抓回去，我就準備好死了」，他的匕首不是為了脅迫誰拿的，是為了解決自己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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