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山整理了一下最靠近門邊的床鋪,抽出一張毯子鋪了上去。
這裏的氣溫也還行,現在是七月,加州的白天相當炎熱,晚上稍好一些。
不過以江林山的體質,不管是炎熱還是寒冷,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直到深夜,另外三個人才陸陸續續回來。
他們對突然出現了一個新面孔並沒有特別在意。
似乎一天下來顯得非常勞累,沒聊幾句,就各自上床休息。
江林山半躺在床上,嘴裏嚼着桑葚,腦子想的是接下來的行動。
當前的問題當然是獲得簽證,這個問題對別人來說很難,但對他來說卻很容易,哪怕他現在是非法入境。
這裏是一個移民國家,只要你是一個有用的人,那就能留下,當然,前提是他們覺得你有用,你才有用。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這句話全藍星通用。
「你在幹什麼?」突然有人輕喝道。
喝問的是挨着他床鋪的另一個人,這人四十來歲,據說來到這裏已經七年多,算是安定下來的人之一,只不過不知為何,還住着多人宿舍。
不是說到處都是大豪斯嗎?
「吃東西啊。」江林山覺得莫名其妙。
「不准吃東西。」那人繼續道,說實話,這要求有點蠻橫。
「我大老遠來到這裏,晚飯都沒吃,吃點宵夜怎麼啦,你要不要吃?」
「不准吃了,大半夜的,別人都睡覺了,而你在黑暗中咀嚼食物,我瘮得慌。」
江林山一想也是,他從善如流,說了聲「好的」,就打算把桑葚收起來。
「吃的啥,分我點?」
沒想到還有人睡不着,另一人突然出聲問道。
「桑葚,聽說過嗎?」
「桑葚?乾的?從國內帶過來的?」
「確實是國內種的,不過不是乾的,是新鮮的。」
「胡說,你光走線都走了兩個多月,身上還有國內的新鮮水果,你當我傻?」
「嘖,信不信隨你,你就當我是偷偷在華人超市買的吧。」
江林山遞了一把過去,連最初制止江林山那個中年人也遞了一把。
「咦?還真甜,很新鮮,就算是華人超市也沒有桑葚,更不會有這麼新鮮的。」
那人越吃越上頭。
這種從大洋彼岸的故土結出的特有水果,味道純正,鮮嫩欲滴,飽滿多汁,酸酸甜甜,似乎勾起了他的一絲懷念。
吃着吃着,他突然說道:「確實是這個味道,兒時的味道,不過現在這個更加飽滿,更加甜爽。」
江林山笑道:「當然,華夏近年對這種水果進行了多次改良,有很多優良品種,這是最好吃的幾種之一,產量也很高。」
「啊,現在連這種小眾水果也開始改良了嗎?」
江林山對此就不同意了:「怎麼能說小眾呢,桑果古已有之,以前不作為主要水果,其實是為了要用葉子養蠶,對果實就不那麼重視了。」
「現在生活水平上來了,很多以前不待見或者顧不上的農業品種都納入了改良課題。」
那人聽着江林山的侃侃而談,忽然睡意全消,他問道:「還有啥不待見的水果?」
江林山思索了一下道:「比如說沙棘果,這是一種生長在沙漠裏的沙棘樹的果實,口感偏酸澀,只有沙漠當地人會摘來吃一些,本來是不能和常見的水果競爭的,但偏偏也讓沿海地區的人嘗上了。」
此時就連最後一名臨時舍友也醒了,儘管明天還要進行繁重的體力工作,但嘴裏吃着故土而來的獨特水果,江林山身上還有着華夏人特有鄉音和氣息,都莫名的想聽他多講講國內的情況。
「沙棘果我聽說過,但這玩意不好擺上水果攤賣吧?」
江林山點點頭:「確實是這樣,沙棘果確實在推,現在也是剛起步,問題和困難不少。」
「為什麼?難道這就是國內一貫的行政命令強行推廣的產物?」
那中年人一副「我早就猜到是這樣」的「清醒」言論。
江林山道:「所以我們要學會思考,思考一個問題不能過於片面,就拿沙棘果為例,有沒有政策在推?確實是有的,但為什麼要推?」
「難道不是某些人為了政績,好大喜功?」
「哈哈,說為了政績也不完全錯,但我們回到問題的本質,沙棘是沙漠地區特有的植物,它耐旱,可以種來防風和固沙,我說一句,全世界只有華夏在認真搞沙漠綠化,你們同意嗎?」
幾人沉默,這是不爭的事實,遠的不說,阿霉莉卡不就有很多沙漠,但要是讓國會或者州財政撥款治理沙漠?
想想就荒謬,有這個錢,不如多生產武器呢。
「搞沙漠綠化,就要防風、固沙、種草、種樹,有些地方,還要做草方格,治沙人不但又苦又累,收入還低,專項撥款又很有限。」
「那怎麼辦?有人就將其改良,將沙棘果做成沙棘飲料、果醬,還研究釀酒、制茶工藝,是不是讓它變得更有價值?不但提高了當地收入,還發展了一系列食品加工業?創造了新的工作崗位?」
「你買飲料的時候,每買一瓶沙棘飲料,就是在為沙漠添一分綠,這是不是一種全社會參與的方式?」
「這樣的政績,有原罪嗎?」
「由此帶來的農業技術、產業、種植業、食品加工業、商業的鏈路走通,最終會反哺到治沙人身上,而治沙帶來的環境改善,又反哺回消費者身上。」
「你說,這樣的『行政措施』,它應該不應該?」
「當然,」江林山笑道:「我只是那麼一說,具體情況還要具體分析,當思考沒有答案時,就要去求證,而求證的過程,要看實踐結果,所以你可以說這是一種實踐方面的嘗試,具體好不好,要看最終的數據和成果。」
江林山兩手一攤:「國內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我們幾乎在嘗試所有的方法,包括你們現在吃的桑葚也是這樣,這些方法有好有壞,有成功有失敗。」
幾人都愣住了,沒想到這個剛走線來的小年輕,在南加州的第一個晚上,就給他們上了一課。
「這貨到底是不是來資本主義世界搞錢的?」
眾人心裏都升起了這個疑問。
喜歡我家荒地竟被列為軍事禁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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