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沒像平常那樣聽到她聲音就回頭,翠兒心裏有些不安。
又靠近了兩步,小心翼翼道,「芸香姐姐,謝小姐怎麼樣了?」
芸香停下手裏動作,「你怎麼知道的?」
翠兒心裏咯噔一下,笑容僵冷一瞬,「我、我聽陳老十他們說的,黑甲兵時不時就往這邊兒來。」
芸香轉身,一貫溫柔的目光沒了,眼下還有淡淡的烏青,「這兩日將軍的人在這兒守着,他們如何敢來。」
翠兒眼神躲閃,「我、我也不知。但我一聽說謝小姐有事,心裏着急,便想過來問問。」
芸香聞言,倒也沒繼續為難她,只嘆息了一聲,「不知誰下了毒,小姐現在危險得很。」
芸香聲音發顫,說完就用袖子抹眼淚。
翠兒身子一緊,藏在袖子裏的雙手緊緊捏拳,「軍醫沒有辦法嗎?」
芸香斜睨她一眼,嗔怪道,「你要是真關心謝小姐,還能做出對不住她的事!」
這話聽得翠兒越發心虛,徹底垂下眼睛不敢與她對視,「我知道我對不起謝小姐,可謝小姐當時也說了,以後未必還能有再入關的機會。」
「芸香姐姐,我還年輕,我不想死在南區,不想成為人肉乾。」
翠兒也委屈。
芸香抿唇,「你可以選擇,但你不該和青兒一起陷害圓圓。」
翠兒不說話了。
沉默片刻,翠兒才又問,「小姐真的···很危險嗎?」
芸香原本還生有一絲僥倖,然而看她如此着急知道謝小姐的情況,心還是冷了下去。
「那個下毒的人不會有好下場,她把方嶺唯一的希望破滅了,我們這些婦孺沒了謝小姐的庇護,早晚也要死在這個冬天。」
芸香吐出的每個字都像結了冰的霜落在翠兒身上,讓她渾身發軟,腦袋更是一片空白。
「竟是那樣厲害的毒嗎?」翠兒喃喃說着,她並不知那藥是什麼,可是···
翠兒並不想害謝晚意。
「芸香姐姐,世子現在信任我,我一定會保住你的。」翠兒抓着芸香胳膊,眼圈都紅了。
芸香推開她的手,「不必了。若像從前那般為了活着給別人當狗當魚肉,倒不如給謝小姐陪葬。」
這話讓翠兒心如刀割。
與此同時,陳老十帶着幾個黑甲兵潛入了另一間存放東西的小屋。
「陳哥,好黑啊。什麼都看不見!」
「是啊,咱們是不是進錯屋子了?上次不是這間吧?」
陳老十也是兩眼一抹黑,「摸到什麼就拿什麼,廢那麼多話幹什麼!」
「既然擋着光,必定是不能見光見風的好東西!南疆就是有錢,連大白菜都比朝廷送過來的鮮甜。」
「咱們摸到什麼都不虧!」
幾人聽陳老十這麼一說,立刻壯了膽子,伸手到處亂摸。
可這屋子真是一點兒縫隙都不漏,門窗全部用黑布擋着,沒一會兒黑甲兵就互相撞了好幾回。
陳老十摸到一塊兒冰涼的東西,硬邦邦的,不像吃食。
「操了,這是匕首!」
陳老十嚇了一跳,剛要收手,就被扣着腕子反絞了,他嚇了一跳,當即破口大罵,「王八蛋,老子是你們的陳爺爺!還不鬆手!」
他以為撞上了自己的人。
可話音剛落,四周就響起黑甲兵接二連三的慘叫。
陳老十還沒回過神,遮着窗戶的黑布一撕,刺眼的光線晃得思緒都空白了一秒。
這才看見房間站着少說有十來個駐關軍。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絞着他手的人嗤笑道,「你想給誰當爺爺?」
宋清和!
陳老十渾濁的眼珠子一轉,糟了,中計了!
很快,他們幾個被押到了院子裏。
陳老十道,「南區不歸宋將軍管,她們是罪人,您綁我們幹什麼。」
宋清和坐在石凳上,手裏把玩着剛剛陳老十摸到的那把匕首,花紋繁複,通體銀白,實在好看得很。
「因為你偷本將軍的匕首,被本將軍親自抓獲。」
陳老十一哽,下一秒卻又底氣十足,「這匕首不是將軍的!咱們在燕臨沒有八年也有五年,我確定您沒有這把匕首。」
宋清和側首看着窗子裏的謝晚意,慢條斯理道,「本來沒有,謝小姐為感激本將軍的救命之人,剛送的。」
宋清和並不知道這匕首是神明之前給謝晚意防身,被她送給了念左。
原本,謝晚意想讓念左念右跟宋清河借點東西,鍋碗瓢盆都行,只要讓陳老十偷一件,就能治罪。
不過宋清和說,即便是一根筷子也是軍營的東西,兵部登記在冊,不能放到燕臨關外。
情急之下,念左便拿出這把匕首設了局。
當然,謝晚意同意了。
陳老十這下着急了,「這、這···分明就是陷害!」
宋清和勾唇,「本將軍用刀架着脖子讓你來了?」
陳老十答不上來,眼珠子急得快跳出來了。
這邊兒動靜不小,芸香和翠兒在屋裏也聽見了。
翠兒手腳冰冷,神色肉眼可見的慌了,「芸香姐姐···」
芸香冰冷的目光讓她頓時說不出話來,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忘恩負義的仇人,不是像,她確實對不住她們。
芸香抓着她腕子,忍着錐心的痛,「你帶着他們來偷小姐的東西還不夠,還要下毒?」
翠兒心神一慌,「芸香姐姐,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芸香眼神如刀,讓她無處可逃,「到現在還想狡辯!翠兒,我真的太心寒了,這些年我把你當自己的親妹妹護着,本以為你是個膽小懦弱的性子,到頭來是我愚蠢,竟不知你是這樣一個畜生!」
刀子般的言辭扎在翠兒心上,她本就自責內疚,再被芸香這一罵,火氣立刻衝上頭,噙着眼淚道,「姐姐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下的毒!」
「你!」芸香氣急,正要拆穿她,簪雪突然推開房門,冷颼颼道,「芸香,小姐讓給翠兒姑娘送一碗雪梨湯。」
芸香愕然,抓着翠兒的手忍不住微微發顫。
翠兒臉色煞白,兩腿發軟,嘴唇顫到說不出話來。
簪雪手裏端着一個比茶杯大些的小碗,一步步走過來,神色平靜,「小姐說,人各有志,翠兒姑娘不想回南區,珍惜機會是對的,不像芸香她們傻。」
「往後你大可大大方方過來做客。」
簪雪把碗遞過來,晴天的雪梨味像催命符一樣,翠兒額頭冒了冷汗,依着芸香跌坐下去。
「我、我···」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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