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自家師父和師兄正圍在床頭,像是觀察什麼稀罕寶貝,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見他睜眼,嗖地湊過來。
「沒傷着吧?難不成為師診錯了?」
「小師弟你可真能睡啊!嚇死我了!」
時卿眨眨眼,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
病疫小範圍爆發,因防控及時,並沒有釀成大禍,可苦了隔離區的百姓,病情惡劣反覆,連宮裏的御醫都頗覺棘手。
時卿閒不住,得知此事後便同楚庭風下了山,聽對方說起,才知兄長和朝廷的命官已經抵達荊州知府。
戶部尚書原夏,終於見着了他心心念念了兩天的「活神仙」。
少年一身白衣,長髮及腰,如傳言般生了雙極美的眸,含着清淺笑意朝你望過來時,好似世間所有美好都平鋪在你眼中,星輝月明,川寧湖淨。
皎皎少年臨風前。
等人走近了,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下意識就要行禮。
時卿:……?
沈霖豈能讓時卿落人口舌?當即伸手一抓將人手臂提握起來,笑着引薦道:「卿卿,這是原尚書,王爺親命的賑災大使。」
時卿:「原尚書。」
不敢當不敢當,原夏汗顏,心虛地撫了撫短須:「你就是沈時卿?」
時卿低聲應是。
「久仰久仰,哎身旁這位是……」
楚庭風一身黑衣,並不習慣應對那麼多人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偏了偏。
時卿上前半步將人擋住,溫聲:「我師兄,姓楚。」
在場無一不是人精,原夏再好奇也停止問話,禮貌地打了聲招呼便作罷,反正他在乎的是這位沈家小少爺,寶貝得不行。
聽說對方本就是來察看治病的,小心翼翼又熱情地迎上去,親自為他領路。
「沈公子還會醫術?」
「略通一二。」
「此次瘟疫頗為棘手啊,幾位御醫束手無策,瞧着約莫是挺不到那時候了……」
時卿聽出他話里未盡的意思,估計是想火化,加快腳步,道:「原尚書此言尚早。」
原夏身形微頓,下意識噤聲。
怎麼會有如此少年?好似半點污濁都入不得他眼。原夏活了半生,什麼魑魅魍魎沒有見過,原以為自己混跡官場至今,說不上「好」,也足夠良心。
可在沈時卿面前,卻總直不起腰來。
如此一番折騰,回到棲隱山,已是三日後。
寧無衣慢悠悠坐在江邊釣魚,江面霧大,離得稍近了,才發現老頭兒身旁站着位黑衣人。
楚庭風眉頭緊蹙,當即掏出袖裏的暗器從船首飛掠而出,時卿卻認出對方是攝政王府的暗衛,腳尖離船追了上去。
「來者何人?」
「在下……」
不等對方開口,一柄暗刀飛出,那人得了令,不敢放肆,側身險險避過,轉瞬又被迎面襲來的掌風逼的連退數步,狼狽地接招。
時卿本想攔,卻見師父笑眯眯的,未卜先知般拍了拍身旁的蒲團:「卿卿,坐。」
時卿:「……」
楚庭風出招狠厲,招招朝着對方命脈打,那人頻頻開口又被迫中斷,求助的眼神戳得時卿都有些不忍。
此人他見過,無影,看守他最多次,也最老實。
「師父……」
「哎,魚兒咬鈎了。」寧無衣笑呵呵地收竿,眼角的皺紋展開,拍拍時卿道,「卿卿快,搭把手!」
時卿:「……好的。」
半刻鐘後,寧無衣終於回頭,揚聲:「庭風啊……別為難人家一個苦命人啦,為師給你們炸魚吃!」
楚庭風聞言收手,無影終於喘了口氣,他也真是個實誠人,顧不得凌亂的衣袍便上前對時卿說:「公子,王爺他……」
話音未落,又是一道掌風劈來,無影:「……」
時卿提着那條魚,看清楚形勢後也不敢往槍口上撞,寧無衣晃晃悠悠走在前面,感慨:「別說,你看這江南的天,真好啊……」
一頓飯,吃得心思各異,系統看夠了樂子,才出聲提醒:「大人,王爺想您想的不行啦,先前就派人傳過信,可惜您沒醒,信被您師父扔江里餵魚了。」
收到信的時候,寧無衣都懵了,和大徒弟面對面盯着那封信研究了許久,才帶着那麼點負罪感拆開。
原以為是封情書,到底高看了攝政王,某王爺語氣高傲,不談思念,不談水災,字句都表達了一個意思:讓時卿回京。
甚至不惜用沈府要挾。
一口「背棄承諾」的黑鍋扣下來,直接將師徒倆砸成黑鍋臉,僅有的心虛和負罪感都消了。
瞧瞧,小徒弟愛的是什麼玩意兒?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信封揉碎了餵魚時,楚庭風語氣冰冷地說。
兩個大直男不懂傲嬌鬼細膩而敏感的心思,溢滿信紙的委屈怨懟一個沒品出來,更沒有心思去猜什麼「承諾」什麼「將沈府的人殺光」,不重要。
沈府的人殺光了,那昨日見着的沈霖算怎麼回事兒?
可憐某王爺難得主動一回,一腔心思拋擲江水東流,還以為時卿被災疫絆住了手腳,差點親自從京城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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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等不及吩咐尚在江南的無影上門,務必將時卿帶回來。
無影無辜受此牽連。
時卿:「…………」
對此寧無衣只是冷哼一聲,無賴表示:「真這麼想,他怎麼不親自過來?」
時卿無奈:「師父,裴聞鈺是攝政王,京城局勢複雜多變,不能離京。更何況,我終究是要回去的。」
寧無衣當然知道,他就過過嘴癮,怎知小徒弟一套一個準,胳膊肘都拐王府去了,他哼哼一聲,慪氣地端起飯碗背過身去。
時卿:「……師父。」
楚庭風輕點了師弟一下,有樣學樣,囫圇倒了半碗湯,背過身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愛莫能助。
時卿默默嘆了口氣:「我多陪您幾天就是了。」
師徒倆吞咽的動作一頓,彼此偷偷交換了個眼神,心照不宣勾起唇角。
他們未必是想耗着時卿,只是前段時間精氣損耗太大,少年的氣色至今都沒好全,寧無衣食補為他調養才勉強有了起色,可捨不得他奔波。
當然,卿卿能留在江南,那也是頂好的啦。
「哎小伙子,你也別站着了,過來吃飯。」寧無衣心情好,抬頭笑着招呼道,「給你留了一碗。」
幾丈外的黑影聞言動了一下,略拘謹地轉身,時卿朝對方招了招手,碗筷擺好放在桌上。
無影垂眸看着那碗熱騰騰的米飯,神色微怔,半晌才略拘謹地拒絕:「這不合規矩……」
時卿只道:「吃個飯要什麼規矩?客隨主便。」
無影確實餓了,又平白扛了份打,即便沒傷着,內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楚庭風抱着碗挪了挪地兒,單方面冰釋前嫌。
無影道了聲謝,身體梆硬坐着。
寧無衣笑笑:「這才對嘛,小孩子裝什麼大人,咱不學那套。」
最忠誠的暗衛疑似被收買,半隻腳踏出京城的裴聞鈺一笑,咬牙恨齒地對凌七說:「不忠之人,本王不要也罷。」
凌七心一顫,看着回信上的草莓圖案,絕望閉眼。
可還不待他回應,男人又道:「本王倒要看看,江南到底有什麼人在,竟勾得某人連家都不顧了。」
凌七沉默。
被忽視徹底的攝政王越來越魔怔,已經不滿足於幾日一趟的傳書。
左一句「沈公子為救災奔波月余,水災過後昏睡七日」;右一句「沈公子治疫成功,江南已有人為他修建祠堂」,事無巨細,終抵不過思念難填。
寧無衣:真這麼想,他怎麼不親自過來?
裴聞鈺於三日後殺到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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