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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付家的宅邸在前兩年剛徹徹底底翻新過。
從遠處看,它不再像過去那樣古板嚴肅,反而像一座小型城堡,擁有藍色的屋頂與潔白的牆壁,日落以後,每一扇落地窗都透着明亮的光。
庭院裏,巨大的噴泉不斷向天空噴湧水花,花圃和台階處都張燈點火,一場小型生日會正在舉行。
偏偏生日會的主角姍姍來遲。
十一月中旬,即便是在南方,早晚的氣溫都已經很涼,但付聞祁只披了件寬鬆的灰色防曬外衣,白色運動短褲只過大腿一半,露出的雙腿筆直而修長,肌肉線條分明,如果靠近仔細看,甚至能看出覆蓋在肌膚上的那層薄汗。
他剛打過幾場網球回來,但顯然不夠盡興,此刻手揣在衣兜里,仍然把玩着一顆嶄新的球。
付聞祁大步進入明亮的大廳,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他,但他只簡單打了聲招呼,就徑直上樓,回臥室沖澡了。
「真沒點禮貌,我就說過,何必為他慶生呢。」付太太嘖了一聲,然後被老付先生用眼神警告。
付聞祁把門關上,樓下的喧譁與議論被隔絕在外。
溫涼的水流順着他後背的起伏流淌,他的皮膚像瓷玉一樣白皙,卻不那麼完好無損——遍佈着深淺吻痕與撓痕。
就在右肩膀位置,他甚至被某個醉鬼啃過一口,留下了整齊完美的齒印。
付聞祁閉上眼,試着回憶那個夜晚發生的事情。
隔着那樣近的距離,他自然是清楚地認出了對方的臉。
不單純是相親對象,更是十多年前那個管他要電子手錶、纏着他一起玩角色扮演的傢伙。
那時候的付聞祁只有十二三歲,剛經歷了人生中最大的變故,幾乎誰都不願搭理。
但姜晚寧總有數不盡的辦法,奪走他全部的注意力,攪亂他原有的計劃,入侵他獨處的時間。
過了這麼多年,付聞祁原本認定,情況會有所不同。
他維持着強悍的理智簡單照料姜晚寧,奈何對方心無旁騖地貼近他,就連他燒熱水的過程里,也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背上,身體綿軟而滾燙,說着稀里糊塗、難以理解的醉話。
一會兒是「姜晚寧喜歡草莓聖代」,一會兒是「姜晚寧不想一個人睡覺」,還有就是「不想上班了,所有人都壓榨我,姜晚寧快被榨成一杯檸檬養樂多了。」
付聞祁沒忍住,很低地笑了一聲,姜晚寧從他肩頭被抖落了。
他們短暫地目光交接。
姜晚寧的雙眼漆黑,潮紅由面頰瀰漫至脖頸與耳後,那顆隱蔽烏黑的痣正隨着心跳搏動。
後來的一切徹底脫離了付聞祁的控制。
兌好的溫開水撒了一地,玻璃杯沿着地毯滾走了,烈火燒着了整個房間,落地窗外深黑的海浪瘋狂拍打,卻無論如何都進不來。
就在繪有繁複花紋的那面牆旁——
青年竭力攀附着他,面頰酡紅,雙臂攬住他的脖頸,溫熱呼吸落在他耳畔。
「老公,這樣...你喜歡嗎?」
付聞祁猛地睜開雙眼,隱忍地深呼吸,剛才的三小時網球就好像白打了。
好半晌,他才把變冷的水停掉,下樓的時候穿戴整齊,眾人的目光再次聚集過來,脫口而出的句句是稱讚。
付太太的臉色顯得相當不好看,因為幾乎沒人提及她的小兒子。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付聞祁光芒太甚。
他十八歲就憑藉自己,隻身出國讀書,MFin畢業後任職於國際金融中心曜石集團,履歷漂亮得無可挑剔,目前回國三年,已經是行業內炙手可熱的精英。
無數追求者自然蜂擁而來,即便付總看上去性冷淡且不近人情,但只要能與他結婚,未來必定一片光明燦爛,再也不用苦苦奮鬥給老闆捧臭腳了。
更何況付總還相貌英俊,氣質出眾,光是擺在家裏都賞心悅目。
在餐桌上,果然有人提起:「小付總轉眼也滿三十歲了,該考慮找找合適的結婚對象了吧?」
付聞祁回答說:「近五年內沒有結婚的計劃。」
「三十歲正是事業上升期,着什麼急。」另一個人附和說,但眼神里明顯透露着垂涎。
「但是也可以提前開始找着看嘛,談戀愛和訂婚也需要時間吶。」
大家同時沉默了一下,顯然他們都不覺得生性淡漠的付總懂得談戀愛。
更大的可能是要麼不婚,要麼商業聯姻。
付太太露出一個嘲諷的笑,說:「前陣子,你爸爸給你介紹的那個姓姜的人家呢?」
所有人都投來好奇而八卦的目光。
尤其是當他們聽見付聞祁淡淡道:「對方拒絕了我。」
「不可能吧?少開這種玩笑了!」在座的基本都笑了起來,顯然沒有人相信。
付太太也表現得詫異,問:「該不會,是你爸爸把你和朋友那些奇奇怪怪的照片發過去了吧。」
付聞祁切牛排的動作有片刻停頓,雖然很不明顯,但有幾縷不安抓住了他。
去年生日,付聞祁的拖油瓶朋友做了個相冊,當作他的生日禮物寄到了付家。
付聞祁正好不在,付太太成了第一個打開包裹的人。
裏邊確實有不少「奇奇怪怪」的照片。
各種意想不到的角度、懟臉拍,甚至還收錄了p出來的表情包。
可以想到,如果這本相冊落入他人手中,付總將會願意出100w買回來。
直覺告訴他,他明確知道付太太現在說的是哪一張照片。
其實那已經是大學期間的舊照了,他的朋友軟磨硬泡拉攏了他玩cos,一群人戴着五顏六色的假髮,穿着兩隊不同的籃球服,特別中二地面對面站了兩排。
對付聞祁來說,這無疑是驚天黑歷史,他不敢確定如果姜晚寧看見了,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大概率,會覺得非常古怪,並且難以接受,畢竟他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我可沒有。」所幸,正在品茶的老付說,「即便要發照片,自然也是選好的。」
付聞祁微微鬆了口氣。
眾人的注意力又被「照片」這個話題吸引了,繼續問這問那。
付聞祁則徹底一言不發,沉默地吃着食物,只偶爾看一眼餐桌旁的手機。
不是工作機,所以屏幕一直沒有亮起來。
沒有來電,也沒有短訊。
「嗡」,手機很輕地震動了一下。
付聞祁的心也跟着震動了一下。
但他隔了快三分鐘,才面色如常地打開來看,仿佛那是對他根本不重要的消息,他只是因為無聊了才點開看的。
【在這個獨一無二的日子裏,10086用最質樸的語言,為您送上最真摯的祝福!恭喜您正式成為一名優秀孤獨的魔法師!】
又是「嗡」一聲響。
【三十歲快樂77!被我騙到了吧哈哈!-From粥哥】
正好是寄相冊的拖油瓶朋友之一。
付聞祁神色不變,只有拿銀質餐刀的手緊了緊。
按照以往,他直接已讀不回,但今天他有些憤怒,還有些不悅。
付總的回覆總是非常珍貴,字字如金。
也一如既往,簡短而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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