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顯懷邁着略顯僵硬的步伐,表情木訥地緩緩走進了後廳。
他的目光有些許游離,似乎在努力適應這陌生而又充滿微妙氛圍的環境。
待他步入後廳,那個名叫小汪的侍從便極為知趣地悄然退下,那輕盈無聲的動作,無疑是精心安排,為的是給這對少男少女留出一方專屬的私密天地。
張顯懷的視線終於落在了李雪雁身上,只見她亭亭玉立,一襲長裙更襯得身姿婀娜,面容絕美。
他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趕忙走上前,姿態恭敬地拱手行禮,口中說道:「見過公主。」
話剛出口,一抹紅暈便不受控制地悄悄爬上了他的臉頰。
雖說他本心並非刻意去凝視李雪雁,可她那出眾的容顏實在是難以讓人忽視。
遙想當年,李世民之所以選定她遠赴吐蕃和親,不正是因其擁有這足以傾國傾城的美貌嗎?
不得不承認,就在這一瞬間,張顯懷的心湖泛起了層層難以平息的漣漪,或許這便是李道宗所言的見色起意吧。
「張指揮使客氣了,不用叫我公主,叫我一聲雁兒就好了。」
李雪雁朱唇輕啟,聲音清脆婉轉,宛如夜鶯啼鳴。
「呃」張顯懷明顯地頓了一下,帶着幾分猶豫與顧慮說道:「這樣會不會不太妥當?」
李雪雁微微頷首,臻首低垂,細長的手指輕柔地擺弄着衣角,輕聲低語:「我一個姑娘家都毫不在意,張指揮使又何須這般糾結?」
聽到李雪雁如此豪爽灑脫的話語,張顯懷內心的羞怯稍稍褪去,鼓起勇氣,略帶羞澀地喚了一聲:「雁兒。」
「嗯。」李雪雁回應得嬌柔婉轉,那聲音似能酥入人心。
然而這一聲回應過後,氣氛卻如陷入了濃稠,半晌都無人言語,靜謐得讓人有些侷促。
李雪雁低着頭,帶着少女獨有的扭捏與嬌羞,默默等待許久,卻發覺對面毫無動靜。
她輕蹙蛾眉,緩緩抬起頭,望向張顯懷,卻驚愕地發現他並未瞧向自己,而是眼神呆滯地盯着屋頂。
李雪雁輕咳一聲,試圖打破這尷尬的僵局。
張顯懷這才仿若從夢中驚醒,可腦袋卻依舊僵在原處,未曾挪動分毫。
李雪雁見狀,小嘴微嘟,嗔怪道:「張指揮使為何一直看着屋頂?」
「難道在張指揮使的眼中,妾身還不及這後廳的屋頂來得吸引人嗎?」
「不是的,雁兒。」
聽到張顯懷再次喚出雁兒,李雪雁心中那股子委屈才漸漸消散。
「請張指揮使看看妾身我,是否合張指揮使的心意。」
李雪雁說道。
張顯懷眼神開始慌亂地左顧右盼起來,好似根本未曾聽見李雪雁所言。
「請張指揮使看妾身!」李雪雁加重語氣又重複了一遍。
張顯懷無奈,只得緩緩將頭轉向李雪雁,只是那雙眼卻緊緊閉着,仿佛在逃避着什麼。
「你說你來看我,卻緊閉雙眼,若是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絕相信你兩眼空空。」
「不敢睜眼看我,還說什麼來看親呢?」
李雪帶着幾分嬌嗔與不滿。
在這原本涼爽宜人的天氣里,張顯懷的額頭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的內心似在進行着一場激烈的天人交戰。
良久,他緩緩睜開雙眼,望向李雪雁,結結巴巴地說道:「雁…兒,不是我不想看你,而是你太過美麗,我怕我會失態。」
我一個俗人,配不上你你這般貌若天仙的女子。」
「與我這個出身鄉野的粗人相伴,實在是太過可惜了。」
說着,他還略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對着李雪雁露出一個略顯憨厚的笑容。
李雪雁聽到張顯懷這番言論,心中喜悅如潮水般洶湧澎湃,難以抑制。
她蓮步輕移,將自己的椅子搬到離張顯懷更近之處,如此一來,張顯懷便能將她看得更為真切。
張顯懷只覺心跳陡然加快,愈發慌亂起來,甚至隱隱約約能嗅到李雪雁身上那淡雅的胭脂香氣。
那香氣有着絕佳的吸引力,令他頓覺一陣燥熱,喉嚨忍不住滾動,咽了一口口水。
而後故作鎮定地拿起桌上的茶盞,仰頭一飲而盡,試圖藉此平復內心的波瀾。
李雪雁瞧着張顯懷這般模樣,心中既覺好笑又有幾分可愛。
她輕輕拿起手中的絲帕,動作輕柔無比地為張顯懷擦拭額頭的汗珠。
張顯懷被那絲帕觸碰到額頭的瞬間,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剛欲閃躲,卻被李雪雁一把抓住手。
「別躲,我給你擦擦,別怕!」李雪雁柔聲道。
張顯懷真切地感受到了李雪雁那柔軟無骨的小手,整個人愈發坐立難安,仿佛周身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
「張指揮使,握着我的手。」
李雪雁輕聲說道。張顯懷下意識地便握住了她的手,等他回過神來,想要抽離卻已然來不及,剛有動作,便被李雪雁緊緊握住。
「軟嗎?」李雪雁問道。
張顯懷快速地點了點頭,眼中滿是真誠與無措。
「以後想一直握着嗎?」李雪雁又問道。
張顯懷內心遲疑掙扎了一番,最終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李雪雁臉上笑意更濃,手指順着張顯懷的手掌慢慢向上遊走,最後輕輕搭在了他的手腕上,目光直視着他的眼睛,問道:「那麼張指揮使,你想要和我成婚嗎?」
張顯懷憋了許久,終於從口中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想。」
此時,後廳隔壁房間。
「哈哈哈哈哈哈哈,仁貴笑死我了。」
秦如召實在是憋不住了,放聲大笑起來。
他走上前,一把抓住薛仁貴的手,模仿着李雪雁的語氣說道:「仁貴,我的手軟嗎?」
薛仁貴配合地夾着嗓子回答:「軟。」
兩人相視,不由自主地又爆發出一陣大笑。
「如召啊,你別說,顯懷還挺有意思的,穿着飛魚服來看親,真虧他想的出來。」薛仁貴笑着說道。
秦如召贊同地點了點頭,臉上卻又帶着幾分不服氣道:「他也真是走了狗運,這都有人看得上他。」
薛仁貴瞧了一眼秦如召,打趣道:「如召,我記得你也沒娶親啊?羨慕的話,讓陛下給你安排一份親事唄?」
聽到薛仁貴提及此事,秦如召笑了笑,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個在咸陽城的身影。
良久,他才緩緩說道:「我有心上人了。」
在一旁的李道宗慢悠悠地喝了一壺茶,心中卻滿是疑惑與無奈。
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何自家女兒相親,竟會被人如此圍觀。
雖說自己也未能免俗地參與了圍觀,可自家女兒這般主動的表現,是不是也太出格了一些?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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